“那么，现在你对于《古韵》报刊，以及梁老师在华夏国学界的影响都清楚了吧？”

沈皖瑜拧不过他，无奈之下只好将《古韵》报刊的发展历史和国际影响力，详细的给余生讲解了一遍，想了想又给他讲起了梁老先生的学术成就。

……

“我查过很多东汉末年相关的文献，其中有三卷提及了长体诗，也搜集了一些关于孔雀的民间传闻和杂记，但是都有些似似而非的感觉，缺乏有效的佐证。”

沈皖瑜挺直腰背坐在余生对面，样子看上去非常端庄，说这些话的时候无论是从措辞还是语气上，都能听得出来她的骨子里有一腔老学究的热血在流淌，可是外观看上去明明只是二十岁不到的年轻模样。

就像沈皖瑜现在的坐姿一样，她以四十度左右的角度侧坐着，只坐了椅子三分之一的样子，手上却又涂着时尚的美甲，这是一种矛盾的美，时尚和古典的元素混杂在她的气质里，余生猜测，这可能跟她的家庭教养和文化熏陶有关系，从一个女孩的言谈举止当中能够感受的到。

“……”这话茬余生没法接，只能三缄其口，赶紧低头假装翻书。

“其实就在昨天，梁老师专门为了这件事请教了一位研究东汉历史的国学博士，许博士给出的意见跟梁教授不谋而合，他们都认为应该将它刊登出去，让所有历史学者和长诗爱好者一起来提供线索。”

“但是这事情必须你这边先点头才行！”

沈皖瑜似乎想不明白，自己刚才已经将《古韵》报刊，还有梁老师的个人履历讲的很清楚了，甚至帮他分析过，这篇长诗能够登上《古韵》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可是对方为什么就是不为所动呢？

“如果你们愿意隐藏所有与我相关的信息，只是纯粹刊登《孔雀东南飞》的话，我不会有任何意见。”余生实在熬不住了，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子，耐心竟然可以好到这种地步。

“你就没想过，一旦这篇长诗得到学术界认可，将会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沈皖瑜终于问了一个逻辑正常的问题。

“人怕出名猪怕壮！再说，你们又不给钱…”

余生舒了口气，聊了几个小时了，到现在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嗓子都快冒烟了，他四下看来看，终于在吧台边上发现了一台饮水机，问了沈皖瑜一声要不要喝水，看她微微摇头的样子心里顿时又是一阵无语。

“这人…怎么掉钱眼里去了。”等余生走开后，她小声嘟囔了一句，从头到尾余生给她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钱迷，在樊楼的时候，为了八百块钱冒着大雨去做景区兼职导游，这次就更离谱了，那篇长诗的历史研究价值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吗？

“你们看着办吧，反正不出现我的信息就好。”余生端着一杯温水站到落地窗前，也没有再坐过去的意思，这时候太阳正好斜着照进来，落在他脸上。

“我给你留个手机号，你要是改变主意了记得给我电话，具体刊登时间定好了，我会让王小娅给你发邮件。”沈皖瑜很认真的说道，跑到吧台去要了纸和笔，写上了她的手机号码，然后又跑过来递到他手里。

“哦！”余生对她的逻辑和处理事情的方法再次感到无语，为什么不直接彼此交换一下号码和邮箱，而非要去麻烦人家王小娅呢？

直到沈皖瑜抱着一堆书籍出了书店，余生隔着落地窗看到她那一身小清新的打扮，这时候才感觉她是一个正常的姑娘，他似乎想起什么似的，低头看着手里那张纸条，脸上的肌肉又是一阵抽搐，她居然连名字都没有写，而且留下的还是一排大写的一二三四。

虽然只是十几个大写数字，字迹看上去依然非常娟秀，特别是三字的三横，原本应该是长短不一的，她却偏偏写成了一模一样的三横，就像她的性格一样让人难以捉摸。

……

等余生拿出手机，准备将沈皖瑜的号码存进通讯录里，董佳瑶的电话却正好打过来了。

“您好！”余生赶紧接起电话，不小心把那张纸条掉到椅子下面去了，他只好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趴在地上，把手伸进椅子下面去摸纸条。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上去不容置疑，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余生只能在这两者当中选择一个。

“如果坏消息是跟合约有关的话，就先听坏消息吧。”余生心里突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周明哲老师听过《传奇》的小样了，早上已经发话了，他那一组的决赛名额肯定有你一个位置，并且愿意动用人脉帮我们友情宣传音乐故事。”她显然没有按着常理出牌，更让余生感觉不安的因素，反而是她这次电话里居然一次“本宫”都没有提及。

余生没有接话，他在等，等对方往下讲那个所谓的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这次a级合约必须签五年，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董佳瑶的声音忽然就斗转直下了，从兴奋到无奈，没有任何一丝要隐瞒的意思，余生能够通过手机将她的情绪听的真真切切的。

“如果我不签的话，对你的工作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余生上辈子在合约这一块栽过大跟头，所以特别谨慎，在他看来，一个歌手到底能有几个五年？这份合约一旦签了，他就相当于把自己最黄金的五年，彻底压给kk唱片了，一旦双方合作出现了问题，他就会变得非常被动！

“我能有什么影响，到是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那边停顿了一下，见他还是没有要接话的意思，董佳瑶只能继续说道：“你的担心我们可以理解，可是你想过没有，签三年的话对于kk来说确实有点得不偿失的感觉，况且你担心的那些问题，我们完全可以拟定一份补充协议。”

“现阶段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足够的资源和一个稳定的发展平台，kk唱片的市场竞争能力完全不用担心，在加上你在音乐上的才华，彼此之间强强联合起来，才能走的更远一些，更轻松一些。”

“我明白，我会再考虑的。”余生回答的很苍白。

“我回头会替你拟定一份补充协议的草案，发到你邮箱里面，你抽个时间看看，如果还是觉得不行，等校园活动结束了我们再谈谈。”

整个通话的过程中，董佳瑶的语气都很随和，这给余生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她没有采用急功近利的谈判语气，这本身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尊敬。

“行！谢谢您。”余生需要时间考虑，不可能马上给她答复，只能简单的表达心里的谢意。

一件事情有了波折，不要去盲目的做出决定，给自己留一点思考的余地，试着从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心态去看待问题本身，这样才能让问题迎刃而解，而不是让事态衍变的更加恶劣。

……

挂断电话以后，余生站在书店的落地窗前发呆，谁能想到，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竟然横生枝节，虽然这不全是kk的问题，跟他自己的想法有很直接的关系，但是三年的合约真的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余生有一颗经历过大风大雨的心脏，短暂的失神之后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将手里的一次性纸杯丢进垃圾篓里，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把那些负面的情绪一点一点的清理出去。

再一次走进书架区，沿着提示牌一个类别一个类别看过去，又去找了导购员询问，在对方的提示下，他很快来到最里面的一个书架，开始一本一本书籍翻找过去，一般先看介绍，然后看目录，内容的话因为时间的关系，一般只是随意扫一下前面的几章。

“怎么全跟历史教科书一样…”余生无奈道。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整个文学书架都翻遍了，除了一本半纪实的《民国往事》以外，就只剩下一本相对冷门的民间见闻了，只能先让王姨凑合着看了，实在不行回头再去网上淘一下。

结账的时候活动筹备小组又给他打来了电话，通知下午过去排练节目，跟乐队老师磨合一下，顺便告知关于演出节目排序的事宜，也是今天下午公布出来。

公布演出节目排序只是针对内部而言，消息暂时不会对外透露，主要也是让艺人们心里大概有个谱，知道自己的演出是什么时候，排在前后的又分别是谁，明星嘉宾不一定非要到现场排练，因为大多数唱片公司都把自己的御用乐队搬过来了。

余生算了算，星期六演出就正式开始了，今天都已经星期二了，这群人的办事效率真是不敢恭维啊，辛亏他报上去的曲目基本上伴奏都很简单，跟乐队磨合起来也就没有那么麻烦，当然，他最后报备的那首摇滚歌曲除外。

在书店找书的时候站的太久，余生的两条腿早都已经酸了，付完钱后，他也懒得再去找餐馆了，看见斜对面正好有一家主题餐厅，推开书店的玻璃门后就径直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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