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王皓要出村，今天在村里值守的朝鲁叫了五六个战士。跟着他们进了西北的山里。

在路上，碰到了几个正带着十几匹驮马，马上满满的驮着装满了高岭土的羊皮袋子，正要回村子的村民。

两拨人打着招呼。王皓让他们给自己指了指挖到这些高岭土的山头。没想到真找到一个矿点。有长石和石灰石的山头也分别就在附近，那两个地方王皓都已经知道。

他已经准备在那几个山头建采矿场了。之所以是采矿场而不是生产场地，是因为那里距离村子已经太远了，一旦打起仗来不容易保护。

他现在已经有强烈的让村子搬到山里的想法了。曾经跟老首领提过，不过老首领并没有表态。王皓感觉老首领是真的舍不得村子。

毕竟那里的房子是他带着村里人一块泥坯，一块泥坯垒起来的。那些高大围墙里沁入的汗水，也有很多是属于他自己的。而且还有许多已经再也见不到的老兄弟们的。

那里有他们曾经的欢笑和醉话。那里是他们曾经一起躲在蒙古包里承受风雨寒霜时的梦想。

还有山顶他住的房子，那里埋葬着所有战死在外面的战士的一部分。有的可能仅仅是那个战士曾经穿过的一双破烂的靴子或破帽——这是再也找不回来的战士。

偌大的草原，随便死在哪里可能几年都不会再有人经过身边。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会消灭掉所有马蹄踩过的痕迹。

或者是无边的荒草埋葬了他们，或者是秃鹰将他们带往了天堂。

朝鲁他们都知道那些山洞在哪里，很容易带着王皓找到了那些地方。他们陪着王皓挨个的都看过，在确定那些山洞并不是某些猛兽的居所后，王皓算了算路程，还不算太远。

确定了几个山洞后，朝鲁他们从山上砍了几根塔娜他们知道的木耳蘑菇喜欢生长的树木，然后截成段，拉回了山洞。王皓将一些木耳和蘑菇揉碎填在了这些树木身上砍出来的深坑里，洒了一些水。

王皓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出东西来，不过先试验一下。王皓让塔娜他们隔几天就过来看一看。

如果真有哪个山洞的树上能长出木耳和蘑菇来，就可以比照着这个山洞的环境，想办法改造其他山洞。或者增加湿度，或者改变通风或者温度。

在这些山洞口都布置了猎猛兽的夹子，一群人开始回程。

路上，拉克申歪斜着身子骑在马上，手里端着一个羊皮包裹的火药包，正激情四溢的和旁边的两个战士说着他这几天用这样的火药包炸矿、炸石头的爆炸情景。

王皓乐呵呵的看着，也在羡慕这些战士们的精湛骑术。能歪斜着骑在马上，尤其是马在跑起来任然可以这样坐着。这大概就是骑术的最高境界了吧。

王皓这段时间也不少骑马，可是他始终做不到。这需要极强的马上平衡能力。只有具备了这个能力，才能谈得上在马上开弓射箭，使用兵刃和敌人搏斗。

朝鲁今年二十二岁，拉克申今年才二十岁，却是目前部落里除了朝鲁以外最厉害的战士。

部落评价一个战士的强大程度。第一比箭术，在与敌人的较量中，箭法的好坏直接决定了一个战士是否能生存下去；第二比摔跤，这是个人力气和技巧的较量；第三就是比收获了，这是勇武与智慧的综合较量。

草原上没有什么娱乐，吃了晚饭的村里人，都是聚成一堆一堆的聊天。王皓自己也无聊，慢慢的加入了进去。听这些年轻的战士们吹自己过去的事迹，渐渐了解，只有深得游击战精髓的战士才能有超过其他人的收获。

并马而行的朝鲁也跟他聊着火药包的威力和用法。显然这几天朝鲁管着的战士们都喜欢上了这个威力强大的玩具。但是朝鲁想知道怎么在敌人发箭之前就能将这个炸药包扔到敌人的马上——他们试过了，这个东西无论如何不可能绑在箭上射出去。

“朝鲁。那简单啊？用牛筋做个弹弓不就可以吗？不过是需要弹弓做得大一点罢了。还有投石机也可以。就是草原上说的回回炮。不过扔得距离差一点。等咱们的钢炼出来，我给你们做步枪，就是明朝军队用的火铳。不过比他们那些威力大多了。

拉克申，你的箭能射多远？”王皓向着前面的拉克申问道。

“两百步。首领，怎么了？”拉克申听到喊，回头答道。

“两百步能射死人吗？”王皓又问。

“不可能。两百步是骑弓最远的距离。拉克申能射死人的距离是一百二十步。我比他远十步。”朝鲁在旁边说道。

“那就没问题了。一步差不多一米五，以后没人能靠近你们三百步射箭。以后给你们做出来的步枪，可以轻松在三百步外打死对方。不过这也要看你们的枪法练的如何了。如果枪法没练好，还没有弓箭拿着轻快呢。”王皓想了想说道。

“三百步？首领？”朝鲁惊异的看着王皓。

“放心。绝对超过三百步。只有更远，没有最远。只有你们枪法练好了。我保证再不会损失一个战士。”王皓平静的说道。

“首领。真的？”朝鲁还是不信的问道。

“不着急，最多在冬天来临前就会让你们用上。唉，对了，这两天出去的兄弟们联系上口内的行商没有？”

“见到过一个。不过，那些汉人不信兄弟们的话。他们每年都来草原，知道我们没什么他们要的东西。”朝鲁沉默了一下说道。

“没事。再等一段时间，我保证在三十天之内让兄弟们带着我们的东西，给他们看。他们一定会来的。不过我们最好跟他们约好在快秋尽的时候他们再来交易。到时候我们跟他们交易的东西会更多。到时候包括一些周边的部落，我们也可以跟他们交易。”

“周边的部落不会跟我们交易，只会来抢。”朝鲁有点黯然的低下头。

“对了。周围的部落里就没有跟我们关系好一点的？”

“有。不过都是一些单独放牧的穷人或者那些部落的奴隶。我们有时候会在他们那里过夜、休息。可是他们也没有东西来和我们交换。”

“那倒无所谓。咱们可以送给他们一些东西。不指望跟他们交换。让他们给我们打广告也好啊。”

“送？广告？”

“对，送。人家肯定帮助过我们，我们有了好东西，送他们几样也没啥，反正以后我们的这些东西多的是。他们用上了。附近的牧民肯定也会去窜门，就知道我们有这些东西了。肯定会有人愿意那牛羊之类的来跟我们交换。这就是广告。”

“呵呵。我明白了。首领好主意。不过，我们如果日子好过了。那他们能不能搬来我们这里住？毕竟都帮过我们。”

“当然可以了。以后我们东西多了。吃的也就不愁了。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拿着更好的武器去抢。反正以后草原上再没有人能打过拿着步枪的你们。我们以后缺的就是人口。人越多，我们的战士也就越多。我们就越强大。”

“那我先去杀了巴彦台吉这条恶狼。”前面走得拉克申和几个战士此时也停下来听他们两个人说话，听到王皓说的以后有了那种无人能敌的武器后，拉克申恨恨说道。

“巴彦台吉？”王皓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对。巴彦台吉。每当我们部落日子好一点，他就会带着人来我们这里抢掠。你碰到我的那次就是我们刚去他的一个牧地抢完。好多兄弟都死在他的部落。”朝鲁也恨恨的说道。

“哈哈。你们不用伤心。管他什么台吉。以后凡是抢过我们的，我们抢过来就是了。巴彦台吉有女儿没有，咱们部落里姑娘少。抢回来给你们当老婆。”王皓看这些包括朝鲁在内都比自己年龄小的战士们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打个哈哈开解一下。反正能做到，说就说了，也不算大话。

“拉克申还小的时候，额吉就被巴彦台吉抢走了。后来……”朝鲁小声的靠在王皓耳边说道。

“什么？”王皓惊讶的看着拉克申。他这几天知道拉克申是孤儿，所以对带着他长大有如亲哥哥的朝鲁很信任也很崇拜，也最听朝鲁的话。

没想到还有这种事，不论在任何社会，这都不是一个做儿子的该忍受的耻辱。幸好这里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束缚自己。而自己不正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野蛮人吗？

“拉克申。这样的耻辱必须要用仇人的血来洗刷。我会做出比步枪威力更大的武器帮你。不是作为首领，而是作为一个比你大的男人，一个做哥哥的帮你。”王皓说完，从马上跳了下来，走到拉克申的面前，将手掌伸在拉克申面前。

拉克申坐在马上定定的看着王皓的眼睛，瞬间明白了王皓的意思。他从马上跳了下来，身体微躬向着王皓敬礼，然后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王皓的手掌上。

“王皓大哥，我相信你！”拉克申郑重的说道。虽然王皓说的武器还没有做出来，但是他从王皓眼神里明白，王皓没有骗他，王皓一定会兑现他的承诺。

不是感谢，因为这个仇即使没有人帮助，自己也会去寻找机会报复回来。

相信，这是一个骄傲的战士向王皓彻底敞开了自己的胸怀，相信你对我的承诺。相信你，也是我对你的承诺。

即使你站在我的背后冲着我拔出刀来，我仍然相信你。信任，这是一个战士能给对方的最好承诺。

然后是朝鲁，然后是刘根，然后是其他战士，一个个都下马走上前来，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拉克申的手背上。

“首领，信你！”“首领，信你！”……

“不光是拉克申，还有村子里的其他人，我们都要替他们报仇。”王皓看着这些都心怀仇恨和对自己充满希冀的战士，郑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