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梧欣以拢起的雪莲作护,让苏静茹难于进攻,其势暂立于不败之地。但若想取胜,还需主动出击。隐匿于莲瓣之中也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欲维持妖莲的拢起,对元气消耗极大。
果然,久等于莲瓣四周的苏静茹见莲瓣隐有绽放之迹,其莲瓣层层外展。苏静茹的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她并不急于动手,只是警惕地望着那层层展开的雪莲,只待其完全绽放的那一刻,给予荀梧欣致命一击。
终于,在最后一层莲瓣舒展的那一刻,自莲瓣之隙迸射出万丈光芒,一股强大的妖力喷薄而出,形成一柱。不待苏静茹出手,率先攻之。
苏静茹大骇,忙侧身而避,只可惜为时已晚。那一匹白光如一柄长剑般斩落如林的触手,贴其身而过,只将苏静茹的两翼齐刷刷斩下。
汩汩而出的鲜血刚流出就被强大的妖力所吸噬,原本雪白的妖莲透出一股殷红,妖艳而凄美。
苏静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失去了双翼,她从空中无力地跌落,其状甚惨。显然,身为雪莲圣使的荀梧欣对曾是雪莲教徒的苏静茹网开一面,若非如此,此时斩断的恐怕是她的身躯,而绝非双翼了。
就在众雪莲教徒为雪莲圣使的胜利欢欣鼓舞时,荀梧欣望着挣扎的苏静茹摇了摇头,道:“似乎并没有结束了。”
果然,自苏静茹斩下双臂的后肩又浴血生出两翼,先前被斩断的触手亦迅速滋生,一如初始。
“你似乎忘了,作为绽放者的我们,如果不斩下我们的头颅的话,任何残酷的进攻都无法将我们摧毁。很可惜,你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苏静茹重新站起,注视着荀梧欣,眼神冰冷。
“看来事情有些麻烦了。”荀梧欣皱了皱眉,顿时明白了绽放者为何以人为食,身体的重生能让她们经受住任何致命的打击。这才是她们最为可怕之处了。要想彻底击败她的话,便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如她所说,斩下她的头颅,使其粉身碎骨,寸寸成灰,永无再生之机。
但经历了第一轮的较量之后,荀梧欣还会奇袭得手吗?毕竟,方才的雪莲光束已经耗去了她大部分的元气。荀梧欣顿时陷入了被动的困境之中。
苏静茹显然没有打算给荀梧欣任何喘息之机以恢复元气,她再次暴发出惊人的妖气,以至于那身体的触手如同疯长的野草一般向荀梧欣蔓延。千百只触手如群蛇般汹涌而来,让人惊骇不已。荀梧欣深知一旦被这些触手缠住,将极难脱身。于是她高高跃起,重新释放出妖气,流转成雪莲之状。
那些触手闻此妖气,疯狂而长,若藤蔓般紧随其后,荀梧欣虽挥出雪莲光束来斩下许多触手。但奈何这些触手即断立长,一时难以遏制。她连连后退,试图摆脱这些“藤蔓”的包围和束缚,哪知这些触手从四面八方而来,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其罩住,且有迅速收拢之势。
荀梧欣见状,知脱逃无望。也许是因绝望而选择了放弃,只见她盘膝坐于雪莲之上,静候这些触手的到来。此时的苏静茹面目狰狞,几不可辨,其形状如同一只全身长满触手的妖蝶,极为可怖。她见荀梧欣欲再次掀起莲瓣之盾,一时加速了触手的移动。待那些莲瓣还未完全合拢时,终于有少量的触手沿着莲瓣之隙插入妖莲之内,试图彻底摧毁雪莲的防御。
果然,荀梧欣所铸的雪莲之盾在触手强有力的捣弄下,莲瓣无力收拢,且渐有展开之势。苏静茹趁机而动,将全部触手沿展开的莲缝插入莲内。
无数触手如附骨之蛆般将整朵妖莲包裹,密不透光,且触手之臂蠕动起伏,从莲内源源不断地摄取能量。
“这么下去,荀梧欣迟早会被这个家伙吸尽妖力而亡!”米丽雅不禁面露担忧。
但就在那些触手全部插入妖莲之后,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原本展开的莲瓣重新合拢如铁钳一般将触手牢牢钳住。
“什么?”苏静茹感到莲内传来一股不同寻常的吸噬之力,脸色顿时大变。于是改变策略,集全部触手形成一圈,如同铁箍般将妖莲死死围住,且一寸一寸朝莲内渗透,欲将整朵妖莲生生割裂,分崩瓦解。
荀梧欣于莲内亦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时间就这么流逝,她仿佛看到了生命的绽放与凋谢。于是她抬起头,望向莲顶,目光充满了彷徨与茫然。
荀梧欣——寻吾心,我到底在寻找什么了?她望着这被包裹的黑暗,喃喃念道:“到底什么才是我的信仰呢?”
黑暗之中有光传来,在她的眼前展现出了一片奇妙的天地,那儿有温暖的阳光,四处是绽放的雪莲,纯洁而安详。
莲花静土,圣祖契诃魔罗坐于雪莲之上,面含微笑,为众弟子讲授无上妙法。
荀梧欣终于明白了,嘴角绽放出传的笑容,就在万千手足破莲而出的刹那,我们看到:自黑压压的一片乌云之中,传来一束纯光,先是一束,既而上百,最后千万。
苏静茹紧裹的雪莲开始快速旋转,一股巨大的恐惧自内心涌起,既而袭遍全身,射出的白光燃烧着她的肌肤,她的面容开始扭曲变形。
终于,忽闻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响,雪莲广场上,妖气之莲如同烟花般绽放,苏静茹的千万只触手以及身体在瞬间分崩离析,洒下一片血雨。
“我一直在寻找,那颗孤单彷徨的心,也曾因梦想而沸腾,因思念而温馨。在这漫天的花雨中,它将凋谢,香消缕尽。但,这个美丽的世界,我来过!”
我们看到,雪莲广场上,夹杂在血雨之中的,是片片纯洁的莲瓣。雪莲圣使荀梧欣用她的生命选择了与苏静茹共同离去,诠释了对雪莲教的忠诚。她的逝去,让众雪莲教徒悲伤不已。
天霞仙子神情悲痛,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莲瓣,注视良久。
“真的很可惜了!”梁欢望着之满天血雨,忍不住叹道。
“是了,雪莲圣使荀梧欣对雪莲教素来忠诚,哪怕在生命的尽头,她也用自己的血躯书写着自己的不渝之忠,想必每一个雪莲教徒观此战后,大有誓死保卫圣教之心吧!”柳香香见寻梧欣离去,亦充满了悲伤。
梁欢摇了摇头,道:“我惋惜的不是她,而是苏静茹。”
“苏静茹?”柳香香一时愕然。
“荀梧欣的死去是为雪莲教而战,可以得到全体雪莲教徒的盛赞与怀念。但苏静茹呢?更多的人认为她的死去是理所当然吧?我相信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眼泪,又有几人为她而流?为她而难过?”梁欢感慨道,“在世人看来,孤独的死去是不足为惜的。但我认为却是最可悲的。曾几何时,在独自****伤口的时候,我也曾孤独、失落过!”梁欢想起过去的种种,胸口一阵堵塞。
不置可否,在每一次劫后余生之际,柳香香亦有过同样的感受。她望着场上遍地的残肢断臂,叹息道:“只可惜到现在为止,我却不知道她为何入我雪莲教,又为何会沦为绽放者了。”
直到苏静茹临死的那一刻,她也在企盼着那个人的出现,而当那个人真正出现的时候,她的生命也宣告了终结,带着一生的失望与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