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阳子虽于翼阳七子中排名第二,但同死人斗法尚属首次,侥是阅历颇丰的他这时也是一阵发怵。⊙,他扬起手中的玉华剑,警惕地盯着僧人。
明耀僧人显然没有多大耐心,他大喝一声,将禅杖狠狠击地,石制的地板随即击得粉碎,形成一窟窿。与此同时,其僧袍无风自鼓,全身金芒大盛,以无比迅捷的速度击向徐暮年,每一击沉猛有力,虎虎生风,铮铮作响。
悲阳子虽脚作云龙步,变化不停,但仍难以抵住明耀僧人的快速进攻。他不禁连连败退,洞室狭小,转眼之间,他的后背又抵石壁,仓猝难防之际,他不得不开始绝地反击。
只闻他一声大喝,剑尖急速刺来,若万点星光,直耀人眼。随即剑如流水,汪洋恣肆,若萧瑟秋风。剑光又似暮日迟悲之色,其悲观叹息数声,不绝如缕。
悲阳子徐暮年果如其名,剑法似风烛残年之状,但绵延无尽;若落日余辉之色,且绚烂夺目;如穷途末路之悲,忽柳暗花明。一时间,变化莫测,让人目不暇接。随着悲阳子的反击,局势陡变,明耀僧人渐感不支。
龙渊帝望向萧靖梁,那眼神似道:“这明耀者也不过如此嘛?”
萧靖梁只是笑了笑,并不作答,那意思是道:“你就等着瞧吧,好戏还在后头了。”
果然,几番交手下来,明耀僧人因不敌悲阳子,周身几处负伤。盛怒之下,只闻他一声暴喝,獠牙陡长,其筋骨暴绽,肌肉突起,向其后肩处生出一对浴血翅膀,若青蝠之翼,骨骼轻灵,隐隐可见潺血流动,且羽翼之上生有无数绒毛,其面目狰狞可怖,全然一蝠僧模样。
蝠僧丢弃禅杖,张开大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了悲阳子的胳膊。徐幕年惨叫一声,猛一拽手,这才甩脱了蝠僧的咬噬。虽是如此,其手臂还是被那蝠僧咬下了一大块肉,鲜血淋漓。
为防止蝠僧的再次咬噬,徐幕年匆忙运气浮龙御,同时吟起云龙诀第三式天龙行的口诀:
滚滚风尘卷,
隆隆天雷奔;
龙行白骨道,
万物为之焚!
刹那间,偌大的石室之内光华万丈。徐暮年御起强大的剑气作一条猛龙,以气吞山河之势扑向蝠僧。与此同时,蝠僧亦展开双翅,朝剑气之龙扑去。
只闻轰地一声巨响,龙蝠相撞,所形成的强大的冲击波向外荡开。所过之处,坚石俱粉。龙渊帝不得不聚成强大的结界,这才抵御冲击波之伤。随着冲击波的蔓延,三千石棺悉数被掀开。
良久,尘埃落定,众妖僧纷纷走出石棺。悲阳子因气急攻心,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那妖僧终于在威力无比的天龙行下,肢离躯解,化作一阵血雨。
蝠僧虽败,但龙渊帝却极为满意。徐暮年毕竟为翼阳七子之一,勉强能胜之。但妖僧惊人的暴发力着实令人震惊。他看了看那些伫足的三千妖僧,拊掌大笑道:“好,好好,得此明耀者三千,纵魔军百万,亦不足为惧!”
“这一日终于来临了啊!”龙胤率其庞大的魔军队伍,直取龙城,若取囊中之物。整支魔军达百万之人,兵分五路。一路为翼军,为十二位妖圣及其他由绽放者构成的队伍,约上千人,以魔界四巨头之一的魔昂率领。第二路为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天罗地网,以四大奇人之一的金笛先生及魔修为首。第三路为其他普通魔军,由魔玲率领。第四路为兽兵二十万,由兽神麒麟王雷蒙率领。第五路为雪莲教,由绝情者魔血及雪莲教主寒冰容率领。整支魔军气势雄壮,所过之处,一路高歌,势如破竹,如履平地,勇不可挡。龙羽国数百座城池相继沦陷。
“属下有一事不明,望主人明赐。”望着那些骁勇善战的魔军,金笛先生忽道。
“金笛先生不防直主。”龙胤意气风发。
“我军原定于五日后行军,为何事发陡变,改为三日后行军?”金笛先生不解道。
“所谓世上无透风之墙啊!”龙胤颇含深意一笑,“谁能保证,这五日行军的消息不传至龙渊帝的耳中呢?”
金笛先生顿时明白了龙胤已经对自己产生了警惕之意,略略一笑,扬起横笛奏金戈铁马之音,以鼓舞魔军之气势。
乌云弥漫,杀气震天,飞鸟不存。整座皇城被一种紧张的气氛所笼罩。城池相继失陷的奏章如漫天雪花般传来,龙渊帝只是轻描淡写般将其搁于一旁,作若无其事状。
忠勇之臣直感力谏无用,于是失望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退于殿外。
“传太子进殿!”宦官们尖锐的传到声绵延悠长。
龙希颜闻魔军压城而来,心急如焚,但龙渊帝却气定神闲,怡然自得。
“父皇,如今颖城、晋城、弘城等总计七十二座城池均丧于魔军之手,不出半日,百万魔军将袭卷皇城而来,届时只怕我龙羽国不保啊。”
龙渊帝看了龙希颜一眼,摆了摆手,淡淡道:“坐。”
“唉!”龙希颜重重叹息一声,无奈坐下。
“你习太虚剑术也有一载有余了吧?”龙渊帝竟对战事充耳不闻,反而问起龙希颜的剑术来。
“是的,自从云龙门毕业后,孩儿就随父皇开始习太虚剑术。”龙希颜答道。
“可曾掌握太虚剑法的奥义?”龙渊帝问道。
“初登门室,略有小成!至于奥义,尚未领悟。”龙希颜惭愧道。
“只是初登门室了。”龙渊帝沉吟着。
“父皇,难道您对魔军入侵一事就真的坐视不管了吗?”龙希颜按捺不住,再次问道。
“这一战,你要好好把握,三十年了,除了当初和紫祥真人切磋之时曾使用过这太虚剑法外,也不知这剑术是否生疏了呢。”龙渊帝苦笑道。
“父皇,您?”龙希颜惊奇地望着龙渊帝。
“皇城岌岌可危,我又怎么会坐视不管呢?”龙渊帝忽然大笑道,“傻孩子,今日你就看着为父是如何用我们龙家的太虚剑法一斩魔军!”
“您真的打算亲征吗?”龙希颜道。
“亲征?”龙渊帝摇了摇头,“只不过是以逸待劳罢了。那魔军之首说起来也是我们龙氏一族了。”
“是了,父皇之前对孩儿有所提及过。”龙希颜点了点头。
“说来话长,此人其实正是我的弟弟,当年先帝暴疾而终,我因长子之位承其基业。不想却引来他的不快,欲暗算于我,有幸被紫祥真人识破其诡计。我因念及兄弟之情,免其死罪,以西方龙野之城相赠,让其久居于此,不踏中原。不想三十年过去了,此人不但不思悔改,反而一直耿耿于怀,这三十年招兵买马,广聚邪恶之徒。想来,真是令人心寒啊!”龙渊帝提及当年往事,感慨颇多。
“难道这位魔军之首领,便是当初的龙胤皇叔?”龙希颜惊问道。
龙渊帝点了点头,“几十年的处心积虑,难得,难得!”
“原来真是他了。”龙希颜皱了皱眉。
“当年众皇子之中不乏贤能之辈,但皇位却只有一个,为争夺此位,招致兄弟反目,父子相残。那也是常有的事了。”龙渊帝眯缝着眼望着龙希颜。
龙渊帝的轻描淡写在龙希颜听来无异于一记记警钟敲在了他的心头,如同某种严厉的警告。他想起之前对父皇的诸多愤懑,不禁背脊发凉。
“如今太子只有你一个,总算可以不再让这些悲剧重演了。”龙渊帝站了起来,叹道:“鄙人虽有万般不是,但这一件事却是做对了。”
“父皇洪福齐天,又怎生此悲叹?”龙希颜劝慰道。
“世事难料,谁能保证这一战吾能全身而退了,若吾万一身遭不测的话——”龙渊帝满含期望地望着龙希颜,将本已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去。
“父皇一定能平定妖魔,寿与天齐!”龙希颜朗声道。
“呵!”龙渊帝略略一笑,“这一战你可要把握机会了,太虚剑法的奥义,一定会让你深为震撼的!”
“父皇!”龙希颜还想说什么,但被龙渊帝打断。“下去吧,虽然是魔军,但他毕竟是你的亲叔叔了,那我们就以皇族的隆重仪式,为其接风洗尘吧。”龙渊帝哈哈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