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骑兵又来了!”
“太欺负人了,还让不让人安生啊!”
“弟兄们,抄家伙,跟他们拼了!”
……
庞大的军列一阵骚动,仿佛在平缓流动的大河中,扔下了一块大石头,涟漪一圈圈的散开,化成了波纹,又或波浪。
“在哪呢?北疆骑兵在哪呢?”
黄巾军的士气极高,但号角声是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的,士兵们们晕头转向,将校们也是全无头绪,只能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兵器,仿佛那样就能得到指引一般。
“啊!”终于,在连绵的号角与黄巾军的喊杀声之外,又有了新的声音,而且是能指明敌人方向的声音。
“苍天已死……”人潮开始涌动,冲天的战号声随之响起。士气高昂的黄巾军不会对任何敌人感到畏惧,哪怕他们明知道来的是在北海大破管亥的那支骑兵。
“停,别喊了,也别乱跑,继续前进,不要理会那些该死的苍蝇,那些无胆鼠辈不敢堂堂正正的交手,只会到处乱窜,进行骚扰罢了!他们这是想耽误大军的行程,兄弟们,咱们不能让他们得逞,前进,继续前进!”
赶在士气彻底提升起来,大军改变方向之前,黄巾军的大小头目声嘶力竭的叫喊声,阻止了这一切。
这是无数血泪教训换来的宝贵经验,那些骑兵的目的就是折腾人,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跟大军正面交手。哪怕派出去迎战的兵马比他们的人数还少,他们也只会远远的逃开。
在太史慈带走三千骑兵去北海国之后,留在奉高城的骑兵已经只剩下三千人马了。李翊把这三千骑兵分成了一百个小队。在黄巾军大军周围不停出没。
三十人为小队的轻骑,相对于规模超过百万的黄巾大军,实在微不足道,用蚂蚁和大象来大比方,都不够恰当。
可就是这些蚂蚁都不如的敌军,却搅得大象不得安宁。
有时只有一两队人单独出现,有时则像现在这样。多队骑兵同时出现,围着大军拼命吹角,若有不明情况的。还以为黄巾大军已经被包围了呢。
一开始的时候,黄巾军大军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中军都会传来命令,让大军止步。然后分兵迎敌。结果那些骑兵回头就跑。跑的比兔子还快。
两条腿的自然追不上四条腿的,黄巾军只能灰头土脸的看着敌人跑远,只留下漫天的烟尘。如果他们就此放弃,那些该死的骑兵还会兜回来,继续吹角,让人不得安宁。
这还不算最讨厌的,这些骑兵不光白天来,晚上也不肯消停。哪怕明知道他们没可能越过重重的防御攻势,展开夜袭。但黄巾将士依然不得安宁。
想想看,熟睡之际,突然听到一阵激昂的战鼓声,随后又是一阵比风声更加响亮的号角声响起,谁还能安寝如初?
开始,士兵们会被惊醒,会跳起老高,会抓向兵器,后来习惯了,他们只能用用东西把耳朵塞起来,一边诅咒着无良的北疆人,诅咒他们在黑灯瞎火的野外马失前蹄,撞到树上;一边死命的挤着眼,希望这样可以有助于睡眠。
黄巾军大军的行进速度一下就减慢了一半以上,让黄巾的将帅们十分抓狂。
连续几天后,渠帅们聚在一起,商量出了对策,那就是不理会这敌人,然后每个士兵得到了两个棉花团……
渠帅们的对策很有针对性,但北疆骑兵很快用行动证明,他们不是军乐团,不光会敲鼓、吹号,他们真正的拿手本领是杀人!
发现黄巾军渐渐习惯了噪音骚扰后,当烟尘再起的时候,北疆骑兵带来的就不仅仅是噪音了,呼啸的羽箭声成为了骚扰的主旋律。
北疆轻骑席卷而来,然后在离队列百步左右的地方转向,动作优雅而从容,然后风一般的在队列侧面掠过,将雨一般的箭矢洒在黄巾军的头上。
他们不求最大的杀伤效果,也不求精准,只是在最大的射程上,将箭矢尽力砸到黄巾军的队列中,然后看也不看结果,带马绕开,飞速飚远,待马力恢复之后卷土重来,如此周而复始,轮转不休。
这样的骚扰带来的伤亡极其有限,但对大军速度的阻碍效果却很好。
士兵们可以用耳塞来习惯噪音,却没有办法对头上的利箭视而不见,就算他们有那个定力,箭矢砸在身上后,带来的伤痛却是实实在在的。
若是对付正规甲兵,这种距离上的箭矢杀伤力近乎于无,但黄巾军哪可能搞来这么多盔甲?伤口大多不致命,但如果救治不及时,一个小伤口也能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现在可是夏天,最是容易伤口发炎的时候。
渠帅们想了很多对策,比如用弓箭手展开对射,反正北疆兵少,哪怕消耗的交换比大点,黄巾军这边也能接受。
然而,事与愿违,黄巾军的兵太多,队列也太长了。集中使用的话,中奖的概率太低,谁知道那些该死的轻骑会在什么地方出现?平均分配的话,有限的弓箭手散布在绵延数十里的队列中,百十步距离才能分配一个人。
想凭一人之力,对抗几十名骑射无双的骠骑亲卫,那不是做梦吗?
更何况,黄巾军士兵的箭术也很成问题,很难对北疆骑兵造成什么伤亡。集中起来的弓箭手,侥幸中过几次奖,不过大部分箭矢都被高速奔驰的战马甩在了身后。
北疆轻骑是来骚扰的,他们发箭都是在最大的射程上,以黄巾士兵的箭术,哪里有本事在这样的距离上,命中告诉移动的目标?
和能不能堵住轻骑一样,中不中,也只能靠运气。侥幸命中的箭矢寥寥无几,却造不成正射效果。被皮甲一阻,马速一带,立刻失去了力道。
骑兵或者受了伤,或者没有,反正没有落马者,他们不做任何停滞,随着大队奔向远方。
持续不断的骚扰让黄巾军苦不堪言。
由东向西行进的军列庞大无比,仿佛一条巨蟒,连汶河都为之失色。
如此庞大的身躯,力量也十分惊人,只要它愿意,移山填海,无所不能,可它就是奈何不了围着自己嗡嗡叫的一群蠓虫!
他们发现了轻骑的另一个可怕之处,骚扰。无止境的骚扰,让人无可奈何,烦闷不已的骚扰!
“大帅,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您的想个对策出来才好。”大多数渠帅把希望寄托在大方司马俱身上。
“是啊,那些该死的杂种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盯着俺不放,几天下来,受伤的兄弟已经超过五百了。五百精锐,什么都没做,就这么倒下了啊!”也有个别倒霉蛋,哭诉不已。
“干脆把队列拉开,平推过去,不给他们留腾挪的空当!”至于这种不靠谱的提议,就只能招来众人一致的白眼了。
说是狭长的平原地带,那只是相对整个齐鲁之地的地势说的,实际上汶河流域的平原至少有百里之宽。以黄巾军的人数,拉开这样的距离倒是没问题,可拉开后,还要不要往前走了?
不用太远,只要走一天,横队就变成一锅粥了,北疆军也不用继续骚扰了,只要一举冲杀过来就赢了。
“办法,本帅有,可你们都愿意听吗?”看着这帮无能且自私的属下,司马俱感到一阵厌烦,他阴沉着脸说道,“本帅让你们把手里的马匹都交出来,组建一支骑兵,以骑对骑,就算打不赢,也能把北疆人赶跑,可你们都是怎么说的?那谁谁谁,你的弟兄伤了五百,还有那谁谁谁,你的军队又伤亡了多少多少,但你有没有告诉他们,就是因为你舍不得那几匹马,他们才受了伤?”
众将都是无言以对。
虽然不多,但黄巾军也有马,都是从攻打下来的各郡国搜刮来的。问题就是,缴获后,头领们当场就给分了,缴获的马再多,也架不住黄巾内部的大小势力多啊。
司马俱作为主帅,徐和、管承和吴霸拥兵最多,但包括拉车的驽马在内,他们军中的马匹也不超过一百,其他人就更加可想而知了。
比如那个第一个叫苦的头领,他手里的马不超过十匹,可当司马俱召开军议,要求众头领将手里战马都拿出来,组织反击的时候,却没一个人肯同意。他们不是舍不得几匹马,只是不想开了这个先例,影响以后的战利品分配罢了。
现在北疆轻骑越来越嚣张,大军的行进速度也越来越慢,司马俱旧事重提,头领们都从坚决反对,变得犹豫不定了。
司马俱见了众人的犹豫,马上说道:“今天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需要上缴的只限于马,战马!驽马大家可以自己留着,等打下泰山之后,缴获的战马,兄弟们都可以多分几匹,上缴的越多,分的就越多,如何?”
“成,就这么着!”
“听大帅的!”
……
一听这话,众头领不犹豫了,能赶走讨厌的北疆轻骑,将来还有好处,这种好事再不答应,那真是没人情可讲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