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胜的鼓声从中路战场上轰然响起,城楼上的将士们举手欢呼。
“咚咚咚……”城内的鼓声立刻冲天而起,惊天动地。
徐庶早就按捺不住,丢下棋子冲到了城墙边上,和将士们一起大吼大叫,全然没有了昔日的翩翩风度。
李翊放下手上的棋子,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拿起水囊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水。
“主公,中路战场上的军队正在重整,我们可以立即让他们支援右翼战场,包围西凉军。”徐庶兴奋的跑到李翊身边,挥手叫道,“主公,下令吧,快下令吧,这一仗我们可以彻底解决关中问题,彻底解决啊。”
“那西凉的问题怎么办?”李翊招招手,示意他坐下,笑着问道。
徐庶稍稍愣了一下,说道:“主公,西凉军的后援杀到右翼战场后,胡才将军阵亡,徐达将军苦苦支撑,而孙礼将军的骑兵又被西凉人牢牢牵制了。此刻我军无论在兵力上还是在体力上,都已逊色于西凉人。如果我们不乘此机会速速支援右翼,西凉人必定从容后撤,韩遂会撤返长安,据城顽抗。”
“只要全歼了高干的大军,把袁绍在关中的兵力彻底击杀,我们不但可以顺势拿下潼关、武关,还能完全断绝韩遂的后援。韩遂在长安既没有粮食军械的补充,又没有西凉援军可以帮助他杀出长安。他能坚持多长时间?”李翊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一边认真的盖上水囊的木塞。
“但是,我们的粮草有限,如果韩遂坚决不撤出关中,而我们又迟迟不能拿下长安,那问题就麻烦了。我们既不能分兵攻打潼关和武关,又不能迅速西迁人口稳定三辅,这将严重影响朝廷迅速拿下关中的决策,对大军明年攻打洛阳也非常不利。”徐庶知道李翊念念不忘保留西凉军,此刻在大军完全控制了战场局势的情况下,他又故态重萌,又要故意放走西凉军了,“主公,请务必三思啊。”
“我必须确保全歼高干。”李翊沉默片刻后,非常坚决的说道,“左翼战场上,鹏举他们的大军已经打了一天,损失严重,现在至多还有一万人可以再战。而中路战场上汉升他们折损严重,大军基本上失去了再战之力。这两支军队若想再投入战场,至少要等到黄昏之后。”
“现在左翼战场上有谢玄、李光弼、张辽等人的十万援军,如果高长恭、皇甫郦和韩暹立即支援过去,总兵力大约在十一万到十二万。高干的军队在初期的激战中因为有西凉骑兵的支援,损失应该和我们差不多,他的主力支援上来以后,总兵力至少还有八万人左右。”
“也就是说,在正常情况下,我们的兵力可以击败他们,但围歼他们很难。我们的大军要四面包围高干,不足十二万的大军分布在战场四侧,每一个方向的兵力都不足以挡住高干,所以高干完全有实力突围。另外,韩遂至今还不知道我们的援军总数是多少,他在右翼战场尚可支撑的情况下,会倾尽全力救援高干。打这样的决战,韩遂手中肯定还有后备援军,这部分援军冲上去之后,只要他重击战场一侧,必能救出高干。因此,要想围歼高干,我们需要集中目前所能调动的全部兵力,否则我们很难将这八万人马全部留在郑白渠。”
“但如果我们增援右翼战场,在右翼战场上取得兵力优势,西凉军就不得不撤退。西凉军在右翼战场上的败退将会直接影响战场形势。韩遂在我右翼大军可能支援左翼战场的情况下,只能放弃高干,撤军走人。虽然高干有可能冲出去,但我们有数万骑兵,足够沿途追杀,全歼袁军。”徐庶劝道,“主公,我们必须重创西凉军,否则韩遂一旦带着西凉军撤回长安坚守,这场大战的胜利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徐达和孙礼的军队打了一天,能坚持到黄昏就非常不错了,他们不可能在击败西凉军之后,再赶到左翼战场参予围歼高干。”李翊摇手道,“还有一点你应该能想得到,那就是韩遂不会坚守长安。在高干全军覆没,袁绍的援助无法送到长安的情况下,韩遂即使有军队,也不会坚守长安。郑白渠大败后,韩遂有两条路,一是归顺朝廷,退回西凉,一是坚守长安。两相权衡,哪种选择对他最有利?对西凉最有利?很明显,韩遂会选择归顺朝廷退守西凉。”
徐庶苦笑。说到底,李翊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不愿重创西凉军。
“此战双方兵力接近,要想完成大战目标,我们损失必然惨重。目前大军的损失已经超过了我们的预料,这对大军攻打关西,攻打洛阳非常不利。打洛阳需要兵力,但短期内我们无法得到兵力补充,只能在这场大战中尽可能多的收降俘虏。”李翊伸手拿起一粒棋子,在手指之间轻轻的转动,扭头对徐庶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吗?”
徐庶点了点头。击溃高干的军队很容易,但要想围住这八万大军,全歼他们,逼迫敌人投降,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
现在在关中作战,在野外决战,骑兵的数量直接决定了大战的胜负。但等到打关隘重重的关西,打京都洛阳,骑兵的数量多寡就没有决定性的意义了,那时需要的是步卒大军。步卒大军数量的多寡,将直接决定大军能否攻克洛阳。
“下令吧。”李翊淡淡的笑道,“我们打这一仗,不仅仅是为了胜利,为了把西凉人赶回去戍守西疆,还为了尽快包围洛阳,完成收复洛阳的准备。希望这一仗能达到我们所有的目标。”
徐庶躬身领命。
“再派人迎上侯君集,请他加快速度,支援右翼战场,争取在黄昏前逼退西凉人。”李翊抬头看看西边天空上越来越红的太阳,懒洋洋的伸了一下懒腰,然后坐直了身躯,指着棋盘说道,“元直,你好像要输了,中盘即将告负。”
“是吗?”徐庶坐到席上,嘴角掀起一丝笑纹,“皇甫将军的棋力还是不够啊。”
“不是他的棋力不够,而是你的棋力越来越差了。”李翊笑道,“你可是水镜先生的弟子,这种棋力会辱没了他老人家的名声。”
………………
战场东南面。
邓升的攻击极其猛烈,他在两翼精骑的掩护下迅速挺进。
王忠阻挡不住,他和两千将士转眼就被一重接一重的惊天狂澜吞噬了。他们就像遭受洪水冲撞的大树,在汹涌的波涛中剧烈的颤抖着,呻*吟着,随时都有灭顶之灾。
王忠又惊又怒,指挥将士们各结战阵,奋勇作战,嘴里也是不停的大喊道:“杀,杀上去,挡住他们……”
将士们无惧生死,奋勇上前,舍命血战,但王忠严重低估了敌人突围的决心,更错误估计了敌人的实力,他们遭到了敌人的迎头痛击。虽然勇敢的北疆士卒们以命搏命,寸步不退,但在层层大浪的连续轰击下,他们被淹没了,倒在了血泊里,任由敌人踩着他们的身躯呼啸向前。
王忠被潮水般涌上来的敌人围在了战阵中。他的肩胛上插着两支箭,大腿上的伤口正在流血,背上也被敌人的战斧击中,一道长长的血肉翻卷的伤口触目惊心,鲜血染红了征袍。
“将军,快退下去,快啊……”他的几个亲卫一边阻敌,一边声嘶力竭的叫着,“我们顶不住了,顶不住了,你快走啊……”
“谁敢后退一步,格杀勿论。”王忠怒声狂吼,手中长矛如闪电一般插进了敌卒的胸膛,“给我杀,至死不退。”
敌卒越来越多,各种武器从四面八方厉啸而下,满目的血腥刺激了双方将士,疯狂的吼叫声惊心动魄。
此时已经没人顾及自己的生命,所有人的脑海中只有杀戮,血淋淋的杀戮,仿佛凄厉的嗥叫和空中飞舞的断肢残臂才是自己生存的目的。
“咚咚咚……”
猛烈的战鼓声声炸响,气势如虹的敌军士卒们一往无并。在阵阵惊雷般的杀声里,步步推进。
谢玄的方阵还未完成,大军后方便传来了报警的号角,韩遂的援军从背后杀来了,而此时在阵前阻击的两千步卒已被邓升击溃,大军即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急告张辽将军,立即支援。”谢玄连声下令,“竖起苍鹰大旗,请典韦将军和曹性将军派一支精锐骑兵正面阻敌,给我们列阵争取时间。”
典韦和曹性手上只有三千人了。在步卒大军没有列阵完毕,而敌军又同时从前后两个方向攻来的危急情况下,他们只能先保证步卒大军的安全。
典韦大声下令道:“急告张辽将军,敌援军从战场的东南方向急速杀到,我大军腹背受敌,请他急速支援。”
“传令杜渠,请他即刻率一千骑于大军正面阻敌,迟滞敌人攻击速度。”
“传令兰荣,我援军即刻可至,请他务必誓死阻敌,不要让敌人快速逼近我大军战阵。”
……
“呜呜……”号角急促响起,一千北疆骑兵飞驰出阵,在疾行中逐渐形成锥形攻击阵势,沿着敌突击前军的正面斜切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