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碧明白金斗锡与柱英那种撒满公司练习生体系出身的经纪人是不一样的。

金英敏和李秀满的斗争也不是说完全没有优势，他主张委以重任的这些学历最低是大学的招聘来的员工，虽然不同于李秀满那一系出身于公司练习生体系那些经纪人，因为有共同的经历而更加团结。但是从个人能力和个人思维角度来说，他们国际化的视野，和逻辑思维能力更强一点。因此对菲碧来说，他们也是执行许多计划的不二人选，这也是最开始菲碧准备削弱柱英权威的真正原因——他代表的一些人，也有些阻碍少女时代的发展，所以菲碧必须打压他们。

当然，这件事也不能一概而论，柱英那一系人也有对菲碧的计划有利的地方，此前过不少，之后也会继续这样，反正菲碧为了推广少女时代，是必然的要在两派之间来回摆动的。

如果有人问，干嘛这么麻烦，把撒满公司整个买下来不就得了？

从菲碧的角度来说，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菲碧只对推广少女时代有兴趣，而其他艺人、其他组合关她什么事呢？如果有人阻碍了她发展少女时代的计划，菲碧不介意给任何人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但是，如果菲碧那么做，姐姐们，尤其是太阳姐姐那一关是过不去的，所以菲碧只能这么憋屈地在两派之间摇摆，可以说，金斗锡的投诚简直令她欣喜若狂——如果她有感觉的话。

而且最重要的是，就算她真的把整个公司都买了下来，原先那些组成公司的人，尤其是股东们，难道就不会拿着闲钱另外再弄一个经纪公司？毕竟，公司的势力是要靠人来支撑的。

因此菲碧虽然觉得金斗锡动不动就有顾虑的做法有些缺乏效率，不过至少这是人家全面思考后才产生个顾虑，为了彻底收服这个助理团队的大总管，菲碧便耐心地解释起来：“你知道我在kbs的那个广播节目，其实和现场连线时有许多事情没有播出来。在中国，厌韩的思潮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准确的说，这几年韩国社会上的一些想法，一直都是在刺激中国人。至于产生这种想法的原因，我也解释一次，而且只说一次。北方的思想宣传在相对自由一些的南方民间相当有市场，所以逼得南方不得不在一些问题上在进行类似的思想引导。这你能理解吗？”

金斗锡对于菲碧说的是什么自然很明白，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韩国社会一片歌舞升平，其实，社会底层之间确实是有一些暗流在涌动的，其中曾经破获的一个间谍案让，许多人思极极恐，北方的一个间谍网络居然隐藏在小学教师的队伍里……

菲碧又道：“但是思想引导为了达到目的很容易失控，很容易出现断章取义，甚至都是彻底的谎言。与此同时，为了不给民间自由寻找真像，用严谨的逻辑思维去寻求答案的时间，不管南方还是北方都选择了制造更大的谎言来吸引目光。这就有个问题，自从1980年开始，逐渐开始去汉字化的韩国，该如何面对新一代人对于史料全部都是由汉字进行记载的疑问。要么公布真像，结果自然是让全部民众丧失心气，转投另一方；又或者，选择成本最小的方式，把那些东西变成韩国的，大家就可以继续下去了，其实北方和南方都在做这件事。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机制，从某种程度上说，跟黑暗时代罗马教廷统治的核心思想类似，一切都是上帝创造的，一切都是上帝安排的，在今天的韩国就改成了是是经过考证是韩国创造的。”

金斗锡虽然也受到了不少韩国教育的影响，但是作为一个经济系的毕业生，其独立思考的能力还是相当强的，不过他虽然有一定程度上的国际化视野，但是却从来没有考虑为什么会这样，再加上韩国主流言论不允许对此有质疑，自然平时就只能埋头于个人事业。

菲碧说的那些又不是毫无根据，其实只要在韩国以外的地方，真实的资料都很容易查到，金斗锡不认为菲碧有欺骗自己的必要。而他逻辑思维能力又不是只有学识高深的大学生才会具有的思维模式，再加上菲碧一开始说的出发点，就是少女时代想要有一个什么样的标签的问题，这让他的理智很快就得出了正确的答案。

只不过同样是理智思考，金斗锡不认为自己的担心有问题问题，还是说道：“好吧，先不谈那些对历史认知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部片子里高句丽的问题被人提出来，少女时代在韩国面临的压力恐怕不是一般的大？”

菲碧点点头表示她考虑到了，说道：“所以我才把高句丽描写的那么少，甚至最后的战斗都是在跟乌恒人打，这方面你放心，其实这部片子主要会引起讨论的地方就是女权与反战。最重要的是整部片子是以符合逻辑的方式去编写剧本的，可以预期的是，这部片子在西方同样会有很不错的表现。而西方的观众如果看得深一些，就会发现片中情节映射的是美国政治形势，而东方观众则会纠结于赵云的传统形象被颠覆这件事上。我想在我设置了这三重保险的情况下，大众是很难注意到高句丽的问题的。”

金斗锡一呆，然后想了想，三重保险？又想了想，还是没想明白，问道：“第一重是映射美国政治，和对赵云传统形象的颠覆？”

菲碧摇头道：“不，是影片以严整的逻辑关系演绎故事，在加上特效会在美国这边制作，这会让影片西方市场也容易被人接受，这样而韩国国内就会对这件事感到兴奋，毕竟我现在是一个韩国组合的成员。而到时候我们只要选择在韩国晚两周上映，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社会和观众的观影方向会遵照此前东方和西方的观影方向去解读电影，自然不会太过注意高句丽的问题。”

金斗锡又是一呆，他发现好像就连公司里那些从事娱乐业很多年的前辈，也没有菲碧这样在电影出来之前就把观众和社会的观影心理给限定好了的，不过为什么听上去，感觉菲碧说的很有道理呢？

菲碧见金斗锡还是半信半疑的，便再次耐心解释起来：“第二重才是西方认为映射美国政界，东方纠结于对赵云形象的颠覆，而随着两方面观点的争论，就会进入下一个层面。”

金斗锡的嘴巴都张大了，他还真没从剧本里看出这些，不过现在想想，好像确实有些像啊……

菲碧不理他，继续说道：“第三重，就是某些人会解读出女权主义思想，而另外一些人，则会解读出反战思想，反正不管怎么说，在东西方主流舆论和思想的影响下，些微的针对高句丽的质疑，根本就翻不起什么浪花来，而且，难道说我们就没有舆论资源了？”

金斗锡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在他看来，菲碧的企划绝对有实现的可能，而且确实如菲碧所说，如果影片真的在东西方市场打开局面，甚至再拿一两个奖项，韩国国内肯定不会有人敢质疑的，毕竟菲碧这是在“为国争光”啊……

金斗锡忽然有些明悟，问道：“菲碧，我有个问题，你是不是对韩国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菲碧沉默地盯着金斗锡看了一会，看得金斗锡禁不住正襟危坐起来，然后才说道：“前些日子董事会里一些董事的做法，我不是没有听说，所以我不能容忍把少女时代跟公司乃至国家的价值观彻底捆绑到一起的行为。”

菲碧虽然说的有些省略，但是金斗锡却一下子明白了菲碧的意思，虽然他是中层，很多事情并不知道，但是随着一些股东陆陆续续地退出公司，而退出公司后又开始被新总统清算，他们这些中层不是没有私下里讨论过，而那次灭灯时间之后，媒体风向的转变和牛肉风波的后续，不能不让有独立思维能力的人想到某种可能。

所以金斗锡不得不无奈的承认，菲碧的做法恐怕是有道理的，只不过，如果现在就摆出来不符合主流观念的价值观，真的符合少女时代的利益吗？金斗锡其实和金英敏一样，是个有职业素养的商人，他们考虑问题的方式，自然是专注于解决触目可及的问题。

菲碧自然不知道金斗锡在想什么，不过通过情绪判断能感受到他的忧虑，顿时心中暗叹“果然不如土卫九的员工可靠”。不过菲碧也知道，金斗锡是最近才投诚的，跟土卫九员工的思想基础不一样，所以还有待改造。

因此菲碧说道：“斗锡哥，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是对某些问题有顾虑。不过你可以换个角度去想，是要韩国市场，还是要中国和欧美市场，你觉得这次团综，真正指向的观众是谁？韩国市场的？还是欧美市场的？”

金斗锡心中一凛，想了想后，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其实说起来，娱乐策划还真不是我擅长的，我真不知道该不该顺着你做这件事。不过你也是少女时代的一员，自然不会把组合推入险境，所以我相信你。”

虽然金斗锡嘴上说的漂亮，其实这是典型的商业人士推卸责任的口吻。

菲碧听到后并没有太多想法，毕竟她早就知道，在对少女时代的感情方面，金斗锡这些职业经理人出身的经纪人，是不如练习生体系出身的经纪人的，而金斗锡的话只不过再次证实了菲碧的推理而已。

所以，菲碧必须彻底掌握金斗锡，同时侧面影响助理团队里的其他人，她的太阳姐姐，还有组合的姐姐们，绝对不能被庸人，或者商人控制在手上。

金斗锡话一出口，心中也警醒起来，他刚才是彻底忘了，菲碧可是令人惊叹的庞大的土卫九的创始人和领导者，而且菲碧的记忆力有多恐怖，大家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商业学院里教授的谈话技巧和方式，在能写出以逻辑为骨架的电影剧本，甚至还针对观影心理进行操纵的菲碧面前，自己这不是自找没趣吗……看来，这个新老大果然不好糊弄啊，而且，最重的是，她居然一点都不发火，全当没听见，这才是最可怕的……

因此金斗锡赶紧转移话题道：“既然这样，我会尽快安排把合约签下来。如果是给那几个有演员志向的成员签剧本，公司确实会仔细审查，你和泰妍则不太一样，只要不是太颠覆形象的，都没有问题，而且如果单说形象方面，不管是泰妍还是你的，我觉得都很不错，所以很快就能办好。你觉得呢？”

菲碧对于金斗锡的情绪变化了如指掌，不过只是露出微笑点点头，道：“那就好，对了第三组那边的助理整合的怎么样了？”

金斗锡心中明白，菲碧这是暂且放过自己了吧？因此接下来报道：……

金斗锡一边汇报，一边偷看菲碧的神色，结果这才发现，菲碧这样脸上只有两种表情一种是无表情，一种是微笑的表情的新老大，其实是最难伺候的，最重要的是她还什么事都明白，没法糊弄，这让金斗锡不知不觉地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

菲碧听完金斗锡的汇报，点点头露出笑容，又一边站起一边伸手从英格手上接过一份文件，递给了金斗锡并说道：“那好吧，斗锡哥，别忘了把孝渊姐协助发现新的柯伊伯带小行星的事传回韩国，公司那边我不管，但是你目前掌握的宣传渠道，要按照这份企划进行宣传，我先走了。”

金斗锡顿时再次讶异起来，自己是临时想要找菲碧的，而新老大菲碧，居然还是带着新企划来的，难道说，新老大刚才说了那么多，是因为自己多此一举，让她不耐烦了？

不对！

新老大她应该能看到，我金斗锡很为她着想才对！而且菲碧什么时候对成员以外的人这么耐心过……

一定是这样，没错的……肯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