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海因里希以后。
苏君炎的思路清晰了一点。
魔纹术士协会。
如果真要选择一方势力来暂时落脚,那就是魔纹术士协会了。
首先他因为有海因里希这层关系,魔纹术士协会不敢过分要求他什么。
其次,霍克是个十分护短的人。
虽然还不知道霍克的所求到底是什么,但想来不会比要他的命更难。
漫步走出海文街,继续跟着他的人已经减少了很多。
那是自知已经完全没有资格去左右苏君炎的选择的势力的退避,也是海因里希这个名字的莫大魔力。
剩下来的,则是在这座巨大的城市里,站在那最顶峰的,连海因里希这个名字也想要撼动一下的势力了。
或者是侥幸。
或者是别的什么。
总之苏君炎也不想去管了。
反正等他到下一站的时候,这些人也会自动退去。
因为魔纹术士协会,本身也是一个庞然大物,从某种程度上,堪与上议院和军部并列。
没有叫马车,苏君炎还是步行,一步一步朝着魔纹术士协会前进,为的就是让所有人知道他的最终选择。
跟踪的人一个一个的退去,到了最后,苏君炎在魔纹术士总会面前站定的时候。
最后一个人也离开了。
苏君炎背对着那些人,叹了口气。
虽然说,是暂时屈居于魔纹术士协会之中,也不用真的太受节制。
可是,总是妥协了啊。
缓步走进魔纹术士总会的办事大厅,很巧的,或者说很不巧的,今天又是那个伊文斯在主事。
以苏君炎今时今日的地位,他连对苏君炎使用敬语,都有些诚惶诚恐的不敢了。
只是低着头,朝着一旁退开了。
勇冠三军对于伫立在中央王城,或许也算不了太了不起的东西。
可对于伊文斯这样的,也许一辈子就在这个办事大厅度过的人来说。
那是太高远的东西了,高远的他连望上一眼都是种奢求。
苏君炎这时也没有理会他的心情,朝着他点了点头,就往里面走了。
苏君炎从来不是一个记仇的人,而且就算是记仇,也不会对着这样的人。
他没有问霍克在不在。
这种时候,霍克一定在,他也在等着自己做出选择。
或者说,以苏君炎几次接触霍克的情况来看,他或许不太在意苏君炎的选择。
可他身为魔纹术士协会十人议会之一,协会让他有这个义务,要等苏君炎做出选择。
这大概也是某种属于更高位者的无奈。
沿着总会内部的通道往里走,苏君炎还有一个身份是魔纹术士总会的注册构筑师,所以他也来过这里很多次。
自然是知道霍克会在哪里等他。
果不其然。
就在他的私人实验室。
霍克正带着一副严谨的试验用集光镜在构筑台上做着什么测试。
而比较意外的是,这一次,那个已经很久不见的,和苏君炎一起去喝过一次很荒诞的酒的阿特斯特。
那个言行无状的花花公子。
“哦,瞧瞧,谁来了,我们亲爱的冠军上校,天哪,我居然曾经有幸和这样一位年轻的英杰一起同桌喝过酒,哦,人生啊,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霍克没有抬头,第一时间发现苏君炎的,反而是阿特斯特。
他用他那特有的,无比夸张的语调,放肆的动作,表现着他的激动,和终于可以不用再继续听老头子唠叨的喜悦。
在苏君炎来之前,霍克一直在谆谆教导他,而他则是很给面子的,在不停地打哈欠。
“不行,不行,不行!!!”年轻的花花公子连用了三个不行来表达他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的感谢,他快步走向苏君炎,大声道,“我一定要当场为你做一首长诗来表达我心中的喜悦。”
“啊哈,有了。”阿特斯特围着苏君炎转了三个圈,击了一下掌道,“这首诗就叫做,哦,雄鹰,伟大的雄鹰!”
“不对,不对,不对。“但是马上,他就狠狠摇头,再次用三个不对否定了自己的创作,只听他快速又低声道,“雄鹰怎么能表现你的英武的万分之一,太俗了太俗了,要换一个词,要换一个词,恩……既然该死的路西菲尔被人称作晨星的话,哦,有了,比路西菲尔更伟大的你,应该是……太阳!”
最后一个词,他咬的很用力,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要把喉咙喊爆。
“太阳!你,就是太阳!”
你,就是太阳。
在后世的无数歌颂,称赞太阳王苏君炎的诗词里。
这一首由旧世代最糟糕的诗人阿特斯特创作的你就是太阳,却意外的在他上千首糟糕到没有下限的诗词里脱颖而出,成为了无数诗词中的最经典。
就连太阳王本人,也曾在一次大战中引用过这首诗,他说:“我就是太阳。”
当然,现时的苏君炎肯定不会知道之后的历史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觉得有点好笑,和好玩。
阿特斯特这个家伙,一如既往的有趣。
“喂,苏君炎,你上次回家以后,有没有做奇怪的梦?”阿特斯特刚刚吟完诗,就忽然凑到了苏君炎的耳边,无比神秘地问道。
这个问题让苏君炎悚然一惊,他不知道阿特斯特是什么意思。
那个有关大火,桐木,还有万千凤凰的梦一直是他的秘密。
现在被人徒然提及,又是一个有过类似经历的人,他有种秘密被窥探的感觉。
“没有。”苏君炎让自己尽量保持正常,呼吸平静,笑着摇了摇头。
“呼——”阿特斯特舒了一口气,有些庆幸地说,“幸好你没有,我就惨了,做梦梦到我床着火了,差点尿床了,我的天,哎……”
火?
苏君炎又警惕了起来。
但就在这时,霍克终于抬起了头说:“阿特。”
“是。”阿特斯特吓了一跳,立刻收起了所有的语言表情,呆立着像个木头人。
“大师。”苏君炎微微鞠躬。
“恩。”霍克点头,事实上,从苏君炎走进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