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那奴才去将此事的来龙去脉整理一下,力求证据确凿,如何?”小朱子道。
赵淑点点头,“去吧。”
小朱子面露喜色,又道:“郡主,刑部那边有信息了,江月招了,说是懿德在城东,方才五城兵马司的人去抓了,不过结果还没出来。”
赵淑一惊,“果真?怕是没那么容易抓住。”
“是呢,懿德可狡猾了,狡兔三窟,奴才也觉得没那么容易抓住她。”小朱子就事论事,也没有气馁,一日抓不到,多抓捕几日即可,他不相信抓个女人还抓不住。
说话间,已进了琼华院,永王此时正等在院子里,见赵淑来他忙问:“你去谢家做甚?”
赵淑语塞,突然想起上次的问题还没回答,不等永王继续说,她忙道:“还不是为了江月的事,您当年造的孽,如今让女儿给您摆平,您还好意思问?”
这般一说,永王心中便愧疚了,方才的问题也不问了,“为父的不是,呵君幸苦了,说吧,阿君要为父做什么,只管说。”
赵淑得意,跟本郡主斗,还嫩了点!
“其他的也便罢了,父王快些娶妻吧,府上事真多,阿君很累的。”这种事本该是孙云做的,哪轮得到她一个做女儿的去做。
但也不能永王去做,若有人将江月心悦永王的事翻出来,事情就变质了,有人会说永王太狠心,可以不爱,但请不要伤害!
世人端会的是双标。
说起娶妻,永王整个人就蔫了,他眼神闪躲,不敢看赵淑,“你小孩子家家,别乱说。”
也就在永王心里她才是个小孩,做小孩好呀,可以童言无忌,可以万事不管,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不过,做小孩也不好,比如……
正说着话,福伯来报,“王爷,郡主,卫家送东西来了,跟来的还有卫家二房的二夫人,说是来看郡主。”
永王脸色立刻冷下来,“没看见郡主休息了?不见,什么人都往府里请,你这个总管是要做到头了。”
福伯心里苦,他这回看不出王爷为何生气,卫家二夫人上门,又不是随随便便的人,怎么能不请进来?再说了,人家还带了重礼,如今江月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有卫家相助,胜算又大了许多,虽然没有卫家锦上添花也不至于会输。
“还不快去?就说郡主休息了,让她不必再来。”永王怄气的道。
福伯:……他不明所以的看相赵淑,希望能从赵淑的身上得到答案,然而赵淑只是耸耸肩,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了卫二夫人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当初卫庭司落难时,她干嘛去了?如今又来套近乎,门都没有。
然而她却是错了,此次卫二夫人前来,纯属是为了给卫庭司探探永王的口风,上次卫庭司便觉得永王很排斥将赵淑嫁出去……他又不能霸王硬上弓,虽然如今永王府是赵淑做主,但赵淑绝对不会忤逆永王。
要想娶赵淑,还得从永王身上入手。
他这般想,霍白川也这般想,永王话音刚落,毕巧也进来了,一进来就道:“王爷,霍七爷找您喝酒,说是新得了一坛五十年的陈酿,还打了野味,说是柳大人也在,就差您一人了。”
永王想了想,觉得还是赴约的好,免得赵淑再找他说娶妻的事,不过走前他再次叮嘱,“卫家的人来都给本王撵出去,本王素来与卫才滔不和。”
赵淑:……理由找得真够偏的。
福伯后知后觉的道:“是,奴才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还不快请走?”永王瞪眼。
福伯心想,王爷,您的情商能不能再高点,卫家不是能随便得罪的……不过永王也不是那需要委曲求全的人,福伯也就没再多说,很自然的下去了。
送走永王,赵淑扶额叹气,她爹怎么越来越像小孩子……才三十出头,还年轻啊,怎么就提前更年期了呢……
永王走后,孙云第一次登门,见到赵淑便道“上次你输了,说好的条件,你不会忘记吧?”
赵淑皱着眉头看她,像是要问罪般,孙云任凭她打量,像是做足了准备,不怕赵淑出手。
其实,赵淑知道,她来前是经过了激烈的挣扎,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此心理素质的。
“你生气啦?你答应我不生气,我就不提过分的要求了。”孙云装作不在意的到,其实她手心全是汗,整个人害怕得发抖。
赵淑看她故作轻松,心里好受多了,起码她这个朋友在她心中也不是没有地位的,有地位就好。
“好吧,所有的条件,都换我不生气,我才答应。”赵淑道。
“真小气,不过谁让本姑娘稀罕你呢,说好了不生气,可不能心里暗暗记仇。”她谁都不怕,就怕赵淑暗暗记仇,虽然上次两人比试她赢了,但她自己知道,是赵淑让着她,两人斗起来,她没必胜的把握。
赵淑瞪了她一眼,“本郡主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不是就好,我方才看到陈靖宇与你一起从谢家出来,你可真不客气呀,还没成亲家呢,就把人谢家的利用价值提前用了。”赵淑答应不生气了之后,孙云真当赵淑不生气了,所以说话的语气又回到了当初。
赵淑从未生过气,之所以没有反驳,只不过是给她一个台阶,不过说到去谢家的目的,也只有她懂自己了。
确实,去谢家,就是为了利用谢家一把,这不,收获了陈靖宇这位史官。
有陈靖宇站在自己一边,任凭懿德使尽浑身解数,也不翻不出什么风浪了。
“你这么懂本郡主,本郡主有些担心。”赵淑故意道。
“看把你能的,我这次来就是提醒你,京城来了一帮悍匪,他们装作是普通游商,目的就是火枪的设计图。”孙云凝重的道。
赵淑皱眉,“知道谁请来的吗?”
“还用请?有了火枪,就有了话语权,火枪等于银子,你想想,你现在可是香饽饽。”孙云恨铁不成钢的道。
赵淑没想到终有一日孙云会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难道已经将自己看成女儿了?想想觉得有点别扭。
然而,她刚这般想,孙云便拍了她一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他们有备而来,可不会管什么王法,也不会管你是谁,他们不折手段杀人不眨眼……”
说到此处,她突然想起什么,脸色都青了,“你知道太祖挥兵入京之前还有一伙人也挥兵入京过的事吗?”
赵淑摇摇头,这类事,她倒是关注得少。
“你可能不知道,我家可是人人都知道,前朝有一家族,出过三个丞相,两个皇后一个太后,还出过五个太傅,是顶顶了不起的书香门第,结果前朝道帝无道,义军四起,其中有一股是山贼出身,他们招兵买马,很快便壮大,而且头领还懂兵法,一路北上所向无敌,入京称帝,前朝大臣虽然都是亡国之臣,但怎么会甘心辅佐一介土匪,那土匪皇帝不服气就问当时最有声望的人,问他为何不辅佐他这个真龙天子,那人说他出身不高。”
“你猜那土匪皇帝做了什么?”孙云问。
赵淑摇摇头,“不知道,他做什么了。”
“他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份,强娶了当朝最有声望家族的嫡女,以提高血统,同时还纵容属下强娶世家女抬高血统,不少家族的人遭殃,后来太祖挥兵入京,将那土匪皇帝斩落马下,这才解救了诸位贵女,而太祖也没有效仿土匪皇帝,而是本本分分的封原配糟糠之妻为皇后,这才得到诸世家的支持。”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太祖做了皇帝没有抛弃糟糠之妻是应该的,不过赵淑倒不认为世家是因此事而支持太祖,当时太祖必定是强到别人想黑他都无从下手,所以才能得到这个天下。
“你觉得那土匪有能力强娶谁?”赵淑问,难不成还能闯进永王府强娶她?简直是笑话。
孙云摇摇头,“当下是不会了,但你要知道,土匪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说起土匪,我想起以前看过的话本,你看过话本吧,我记得有本话本是这样写的,说是有贵女落难遇到土匪,土匪头子长得风流倜傥风度翩翩,又才华横溢,与土匪头子一见钟情非君不嫁,土匪头子也对那女子死心塌地……成就一段佳话。”
赵淑:……这难道不是小说的桥段吗?现实中的土匪还风流倜傥?还才华横溢?
不对,起码前朝称帝的那土匪皇帝不错,虽然做事土匪了一些,但起码懂兵法,很难相信土匪还懂兵法,土匪中他也算是独有一份了。
“你一天天的脑子都在想什么?话本你也信了?”赵淑无奈。
孙云撇撇嘴,“我就那么一说,你当笑话听好了,我告诉你,最近少出门。”
“你提醒我少出门,自己又出门,想要提醒我,让下人来说一声就好,何必自己亲自来。”赵淑盯着她,“莫非有的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没良心,我走了。”她站起来就往外走。
赵淑好笑的在她身后嚷,“竹埙记得用湿布常擦拭,免得伤手。”
“赵淑,你要遭报应的。”孙云回头瞪了她一眼,飞快的走了。
送走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孙云,赵淑躺在贵妃榻上,招来小朱子道:“京城都来了哪些势力的人?”
“来的可多了,郡主,外邦七国,还有奥古斯皇子的几位表兄,也都来了,不过有礼部接待,奴才正在调查这些人,大约明日就能出一份详细的资料,届时再拿来给郡主看。”
赵淑是不抱希望的,外邦之人再如何查,都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不过知道些总比什么都不知好,新帝登基,来的人只会更多,而不是少。
“去查查那帮土匪。”赵淑沉凝片刻道,她现在比较担心这帮土匪,孙云都在意了,想必不是一般的土匪。
“是,奴才这便去,”小朱子道。
赵淑点点头,又等了大约一个时辰,小朱子的属下来报,说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回来了。
小朱子拿着情报递给赵淑看,上面字不多,但却清清楚楚的告诉赵淑,没有抓到人,江月被抓后,懿德便带着她的人跑了。
想想也是,就懿德的性子,怎么可能相信江月?她将江月弄出去,不过是为了恶心赵淑罢了。
“郡主,人还没抓到,咱们该怎么办?”
“无事,慢慢来罢。”她并不着急。
夜色慢慢笼罩整个京城,一家家的灯火一盏接着一盏的亮了起来,而此时碧游行宫却显得过于安静,明德帝坐在三清神像之前,愣愣的看着三清祖师,喃喃道:“朕失算了。”
谁也不知他这句失算是什么意思,报告此后在身边的梁允四,他越发听不懂明德帝的话了。
以前明德帝说些什么,会有人接话,如今他话音落下,却无比安静,他极度的不习惯,怒视梁允四,却见梁允四一脸的疑惑。
“你也觉得朕无用了?”他恼怒的道。
“奴才不敢。”梁允四跪在他面前,低着头请罪。
“不敢不敢,你只会不敢,还回你什么?”梁允四想一脚踢下去,但抬起来的脚却如论如何也踢不下去。
“秦吉,秦吉呢?”明德帝问,他语气很不好,情绪极不稳定。
梁允四依旧低着头,“他在新帝身边。”
秦吉是暗影司的人,隶属于皇帝,如今自然是要保护赵仪,而不是明德帝这位太上皇。
当然,暗影司的人也不会不管明德帝,自然还是会保护他的,只是秦吉这位首领不会亲自保护他了,而是亲自保护赵仪。
“也对,该保护新帝,卫庭司这个忘恩负义的,竟不来救驾!”他狠狠的说,说得唾沫飞扬。
可见他禅位了,但心里还是不甘的。
也能理解,他都还没封禅呢,怎么甘心退位?
前几日身子还极度不利索,所以没力气发牢骚,现在身子骨比以前好多了,自然就有力气想别的了。
“你下去吧,朕与祖师说说话。”他道。
梁允四近身伺候他多年,最是了解他的性子,此时让他下去,那便是有什么不想让他知道,但他也不能不退下,不能因为是太上皇就忤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