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夜幕降临的楚阳城西门火光冲天,恍如白昼,从城墙上望去,人头攒动,根本就看不见尽头,城下的人群中间,一辆辆的投石车,云梯,重型弓弩等一应攻城器械,正在不断的运送而来。
刺骨的寒风刮过,城墙上的士兵弓开满月,却早已经汗水涔涔而下,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都看不见一点点的恐惧,偶尔有恐惧的士兵抬头望一眼站在城墙上正中间的那个巍峨身影,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都顷刻间烟消云散。
士兵严重的那个身影沉稳如山,寒风掀起他火红的将军披风,咧咧作响,他两鬓斑白的发丝迎风飞扬,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点老迈的气息。
他一双虎目凝视着城下越聚越多的敌人,战意浓浓,意气风发。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夜没有参加落霞山文会的楚阳王赵忠,他,老而弥坚,雄风不减,楚阳城三军主帅,当之无愧的定海神针!
城下的人群中间走出来两男一女三个头人,赵忠认得,那个颧骨高凸,披着一件裘皮鹤氅的壮硕男子是山民部落大头领鲍长天,中间那个银光闪闪,美艳无比的女人是苗王白灵,百灵右边那个戴着牛角冠,即便是在隆冬之际,依然露着胸口的大汉是蛮王南门硕。
这个时候,鲍长天向前一步,开门见山的说道:“赵王爷,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此等苗、蛮、山民三大部落精锐尽出,只有一个要求,只要赵王爷应下了,咱们即刻收兵,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闻言,赵忠皱眉,他心道,此番我楚阳精锐折损两万,大批士兵散布在外,城内严重空虚,乃攻陷楚阳城千载难逢的时机,对他们来说,难倒还有什么事情比攻城更重要?
心里虽然疑惑,不过赵忠却依然放声大笑:“哦?既然如此,鲍大头领不妨说来听听,怎么说咱们也是邻里乡亲,现在三位头领家里穷得上门要饭了,能帮的,我赵忠自然是当仁不让,也就是少喂一条狗的事情…”
“哈哈…”
赵忠话音一落,满城的士兵顿时放声大笑。
赵忠果然不愧是百战将军,即便是在如此剑拔弩张之时,他短短一句话既折了对方的士气,又成功打消了士兵的恐惧。
说来也奇怪,城下的三位头领被他这般挖苦,尽无一人愤怒,就听鲍长天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不置可否的道:“不是要东西,而是要一个人,只要赵王爷送了出了此人,我们即刻退兵…”
赵忠再次皱眉:“哦?要谁?”
鲍长天道:“赵若馨姑娘!”
赵忠完全不可置信,下意识的又问一遍:“你是说要谁???”
这一次苗王抢先一步说道:“赵若馨姑娘,怎么样,咱们这个要求不过分吧?据我所知,赵若馨姑娘只不过是你府上一个丫鬟而已,你赵王爷久经沙场,不过咱们手下这十万楚阳男儿也都不是孬种!”
赵忠的眉头都皱成了褶子,怎么也想不明白苗、蛮、山民三大部落尽出十万精锐尽然就只是为了要赵若馨这一个小小的丫鬟!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不过赵忠从来就不是个服软的主,开什么玩笑,你陈兵十万到我家门口,说要人我就给你人,那我赵忠以后还怎么统治这楚阳二十万军民。
“哈哈…”赵忠虎声震耳,战意熊熊,极为护短的说道,“楚阳二十万子民,全都是我赵忠身上的肉,别说一个丫鬟,就是一根头发都不行!”
“你…”鲍长天大怒,“赵王爷这是在逼我们攻陷你楚阳城!”
赵忠沉声道:“是三位大头领在逼我赵某…”
短短几句谈话,战火一触即发,城上城下的气氛都在一瞬间飙升到了最高点,让人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城下,鲍长天问道:“二位大头领,现在怎么办?赵忠宁愿开战都不愿意交出若馨姑娘!”
白灵意味深长的看一眼城墙上威风凛凛的赵忠:“这本就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赵忠宁愿三万精锐不要,都要找回赵若馨姑娘,可见若馨姑娘对他来说,也是一等一的重要,别说现在咱们陈兵十万,就算陈兵二十万,看赵忠现在这个架势,宁愿战死,也不会答应放人的!”
一旁的蛮王冷哼道:“那怎么办?要不到人,难倒咱们这一次就白来了?”
苗王沉思片刻,而后花容绽放,接着说道:“打!无论要不要得到人,咱们先打他一仗再说,赵忠都已经折了两万精锐了,咱们要是到了城下不动手,一来会让赵忠看不起,二来以后传到若馨姑娘耳朵里岂不是会让她觉得咱们三大部落虚伪…”
鲍长天点头,同意苗王的看法,他回头看一眼越聚越多的军队,又看一眼蛮王,说道:“那咱们就打,让赵若馨姑娘看一看咱们的诚意,我知道你蛮王有个儿子,从小跟随一位江湖异人在外学艺,后面咱们几个部落里的孩子要拜师学艺的事情,可就全看你蛮王的了…”
说着,三人退进大批的军队之中,远程攻击武器哗啦啦的推到最前面,就听鲍长天大喊一声:“既然赵王爷不肯交人,那就只有我们自己进城来请了…”
“投石车准备,攻城…”
就此,楚阳城西的一场大战拉开,一直从入幕时分持续到了第二天凌晨,本来就是做做样子的三大部落军队攻到第二天凌晨便慢慢退去。
……
赵忠一夜未眠,寸步不离的坚守在城墙之山,直到第二天午时,三大部落的军队全部退去,他这才收兵回府。
人虽然在往回走,不过他脑子里的疑问却更加重了,赵若馨…赵若馨,三大部落陈兵十万而来,尽然只是为了我府上的一个小丫鬟,她!肯定还有很多本王不知道的事情。
脑子里正想着这个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刚刚走进王府大门没几步,就听见一大群丫鬟呜呜咽咽的叫声:“刘妈,别啊,下来,你快下来…”
赵忠循声望去,立刻看见对面的一棵大树下刘妈正拽着一根白绫在上吊,那张看不见鼻子的脸被泪水打湿完了,模样凄惨无比,若不是一大群丫鬟拉着,肯定就吊上去了。
赵忠面容一沉,赶上前几步,喝问道:“刘妈,你这是做甚,你也是府里的老人,在这大门口哭哭嚷嚷的,成何体统,有什么难处,可以向王妃提吗?”
死死拽着白绫的刘妈看见赵忠出现,乌哇哇的哭的更是委屈无比:“老奴该死啊,老奴该死,王爷,你就成全老奴吧,让老奴死了吧…”
“混账…”赵忠大怒,“把刘妈给本王拉下来…”
说完,赵忠又怒哼一声,身上的铠甲震的哗啦啦的直响,立刻虎步生风的又向前走去。
穿过几个回廊,经过前院,中庭花园处,又是一阵哭哭闹闹的丫鬟声音传了过来:“五郡主不要啊,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五郡主快下来吧,有什么事情咱们都好说,奴婢求求您了,您下来好不好…”
赵忠循声望去,就见赵婉玉正站在花园中间的石桌上,手里丝丝的拽着一根白绫带,泪水早已经哭花了脸,看见赵忠走过来,她哇的一声哭得更加厉害了,委屈的道:“爹…爹啊!您可算回来了…您要给女儿做主啊!那事儿真不是女儿干的,女儿冤枉啊!”
赵忠莫名其妙,刚刚在门口看见刘妈上吊,这才没几步,又看见赵婉玉上吊,他的脸沉得更加厉害了:“玉儿,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娘呢?”
一听赵忠的话里有责怪之意,赵婉玉就更是觉得委屈,抓着白绫就又要去吊死:“你们都不相信女儿,不是女儿干的,真的不是女儿干的啊!爹啊,娘啊,你们怎么都不相信玉儿呢?”
“胡闹…”赵忠又是一声咋喝,火冒三丈,“把五郡主给本王拉下来…”
说完,也不理会赵婉玉,他径直就朝后院而去,嘴里嘀嘀咕咕的埋怨道:“晴儿这是在做什么,下人不懂事,女儿也跟着胡闹,真不让人省心…”
又穿过几个回廊,走了好久,终于是走到了后院,目光的尽头处,是杜雨晴那个布置得很特别的房间,遥遥的看一眼,他疲惫的脸上顿时就挂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晴…”他张口就要喊。
不过话才刚刚走到喉咙,就听对面的屋子里面传来几个婆子的声音哭喊声:“王妃您就想开点吧…”
“王妃,老奴求求您了,有什么事情您回来和王爷好好商量行吗?”
“王妃,老奴求您了,您别上吊了行吗?那也没多大事儿,您想开点…”
闻声,赵忠顿时就紧张了起来,他知道杜雨晴向来沉稳睿智,现在连她都要上吊,看来昨晚府里肯定发生了大事。
只见他脚下生风,呼的一下就冲进房间,抬头一看,果然看见杜雨晴也是哭得跟个泪人似得,从房梁上垂下来的白绫丝早已经套进她脖子上了,若不是下面有几个婆子抱着,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赶忙上前喝退婆子,放下杜雨晴:“晴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郎…”杜雨晴扑进她怀里,“晴儿对不起你啊!昨晚,昨晚游小江那个畜生调戏了晴儿…呜呜…二郎,晴儿对不起你,你就让晴儿去死吧!”
当下,杜雨晴泣不成声的就把昨天晚上游小江如何调戏她的事情说了一遍。
虽然杜雨晴没有被游小江给那个啥了,不过这种事情发生在他堂堂一个王爷的身上,赵忠还是一点都接受不了。
杜雨晴话音一落,就听赵忠灌注内力的声音震得整个房间都哗哗颤动:“游小江,本王要杀了你,要将你碎尸万段…”
又过了好一会儿,赵忠才想起赵婉玉也要上吊的事情,他刚一问,就听杜雨晴又把昨晚落霞山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赵忠却没弄明白为什么和赵婉玉上吊有关系。
接着就听杜雨晴又说道:“昨天晚上整个宴会里,就玉儿和那些没喝酒的丫鬟完好无损,今天府里的客人们全都闹着这事儿是玉儿干的,是玉儿在他们的酒里下了药…玉儿蒙受不白之冤,心中有苦…所以…所有也就上吊去了…”
“啊…”赵忠大惊,“那京城里来的客人们都怎么样了?”
说完,不等杜雨晴再说什么,赵忠又风一样的跑到王府的客院而去。
然而还没走进客院,远远的就听见里面哎哟哎哟的声音此起彼伏:“哎哟,我的屁股哎,这他妈的都是谁干的,我郭景都七十岁了,**的也下得了手,老头儿我不活了…”
一听这个声音,赵忠心里也是嘎登一声,赶紧加快脚步,刚一走进院子,他整个人就震惊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前的一幕,实在是让他震惊无比。
原来此刻诺大的院子里,全是白绫飘飘,迎风招展,所有京城而来的贵客们全都一只手捂着屁股,老泪横流,另外一只手正在拖着从房梁上垂下来的白绫带往脖子里放。
有动作早的,都已经吊上了五六个,一双腿正悬在半空直哆嗦,看来已经快咽气儿了,剩下的还在陆陆续续的往上爬。
见此一幕,赵忠愣愣的错愕在原地,一时间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他本来只是两鬓斑白的头发,这一瞬间全都白了,白发如雪,银丝乱舞!
……
后有人作诗赞曰:“觥筹交错迎宾客,菊花残落白绫缺,逍遥丫鬟乘风去,楚阳王爷发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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