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石部落风起云涌,大有乌云压城城欲摧的架势,部落里的族人默默的开始祈祷,这是天威,不容他们反抗。
“快看,那是什么。”突然,部落里有人发现,在后山之巅,出现了一道人影,他站在一颗柳树之上,手中握着刀,身上披着一件破烂的蓑衣。
“是少族长。”有人认出了这道身影,皆是心惊不以,部落里最强的战士在这天威下,依旧不敢直面,更别说是站在天威之下,傲然而立。
此刻的秦墨就像是一尊战神降世,他心底也有恐惧,毕竟这是天威,是最可怕的雷劫,以他的修为,都不敢说能够渡过去。
“少族长要做什么,直面天威吗?”有族人推测,但这个结果却让人心惊胆颤,天威不可测啊。
“如此说来,少族长岂不是危险了!”有人担忧起来,默默的开始为秦墨祈祷,他们不知道这天威为何而降,更不知道秦墨为何要直面天威。
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不想秦墨陨落,不知何时,这个少年已经成为了整个部落的灵魂,只要有他在,锤石部落可以直面任何危险。
可这仅仅只是说那些有机会渡过的危险,而不是天威,在部落族人眼中,这天威代表的是玄黄意志,代表的是圣皇。
因此部落族人心底十分复杂。
“你只需帮助丹丸渡过两道雷罚即可,最后那一道由补天丹自己承受,这丹药便能大成。”葫中仙在一旁提醒道。
“雷罚的余威不会扩散,你只需全力应劫。”青叶药王说道,这是一颗定心丸,让秦墨不要担心部落会毁灭。
果然,得到青叶药王的保证,秦墨心底的恐惧消失了大半,他真正担心的不是自己如何,而是身后的部落,这才是他真正的恐惧。
“轰隆隆”云层中电光闪烁,雷鸣不止,像是数条雷龙在其中翻滚,倾泻而下时,将毁灭一切。
“如此下去,少族长有陨落之危。”身为祭师,秦天离对天道感应极为强烈,他不赞同秦墨这种行为,因为这是逆玄黄意志而行,也是逆圣皇意志。
但身为部落大长老,他也不希望秦墨陨落,之前他对秦墨的芥蒂早就消失,如今部落的变化他一清二楚,假以时日少族长若是能够成为人王,锤石部落便能屹立于青州,成为第九纪元青州诞生的第一个人王部落。
那可是人王部落啊,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象,可有秦墨在,就有可能变成事实。
“是那颗丹药带来的劫难。”秦霖呆呆的看着后山那道消瘦的身影,心底酸楚无比。
那个曾经在他心中无比纨绔的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再也不需要他的保护。
他自然知道秦墨直面天威的原因,这是为了他,那颗丹药很有可能是号称八品王丹的补天丹。
林长.盛与李海对视一眼,明白了什么,他们没有阻止,这不再是忤逆圣皇,而是一个儿子为父亲与天争命。
“圣皇有训:天地之性,人为贵;人之行,莫大于孝。少族长为父争命,即便圣皇在世,怕也会原谅其不敬之罪吧。”二长老说道。
部落众人皆是点头,几乎每一代圣皇,都曾将孝义视为人之大善,可盖过天地一切法则,甚至高过对圣皇本身的崇敬,到轩辕圣皇时,更是把这做到了极致,所以人族最敬长者。
“轰”
酝酿多时的云层中,突然一道闪电落下,直接击向悬浮在秦墨头顶的那颗补天丹,这电光来的迅猛,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屹立于柳树山的秦墨,一跃而起,手持巨龙,纵身挡在了补天丹之上,闪电顺势灌入了巨龙之内,那股毁灭众生的巅峰窜入秦墨身上,使得他身上立即爆发出刺眼的白光,这照耀大地,把一切都染成了白色。
锤石部落的族人皆是跪在地上,为秦墨祈祷起来,他们也许帮不了秦墨,但他们希望通过自己的信念,唤醒玄黄意志,望圣皇恕秦墨不敬之罪,手下留情。
被包裹在闪电中的秦墨整个化作了一团白色电球,巨龙没有毁灭,因为他是以混沌元石打造,本就不灭之躯,但却并未给秦墨挡住任何一成的打击。
电芒入体后,蓑衣更加破烂,雷霆从缺口灌入秦墨的身体内,毁灭性力量击打的秦墨皮开肉绽,灌入身体内的雷霆,更是直接把他沸腾的气血蒸干,他这半神魔体,都不能抵御这雷霆半分。
只是不到片刻,秦墨便面临了此生最大的危机,一只死亡之手,缓缓的酝酿而出,似乎在等待着秦墨崩溃的刹那,随手会抓走他的神魂。
秦墨随时都可以逃离,但他不能逃,他必须去面对这无尽的天威,因为这是他父亲的救命丹药,他依稀记得,自己测出白色废血,差点放弃时,是那道如山般的身影给了他希望。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当他努力修炼,却破不开穴窍,几乎绝望时,又是那道身影,扛着一头二星古兽蛮熊的尸体从黑石山脉走出,给他带来了生机。
身为父亲,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那么如今父亲血脉禁断,寿元所剩无几,自己又怎么能够放弃?
“吼”秦墨干渴的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犹如野兽般的嘶吼,天地烘炉中,恐怖的元气直达五脏六腑。
他的意志在反抗,他的身体在反抗,他的血液在反抗,他的五脏六腑在反抗,雷电毁灭他一寸肉,他的身体便长出一寸肉,雷电蒸干他一滴血,他血脉就生出一滴血……
不知过了多久,包裹着秦墨的电球缓缓的消失了,秦墨获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他倒头栽下,落到了柳树上。
此时,他的身体已经不知劈开肉绽这么简单,他身上的皮全部开裂,肉被电成了焦炭,七窍早已失去了功能,唯一还有活力的是那曝光在外的紫色骨头,不屈的骨头。
看到这一幕,秦霖咬着牙关,紧握的拳头渗出了血渍,天下任何一个父亲都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受到这样的伤害,他也不愿意,那是他的孩子,从小看着长大,一眸一笑皆牵扯着他心神的孩子。
如今,他落在柳树上,生死不知,身为父亲,他什么都做不了,可见此刻秦霖的心到底有多难受。
秦墨的七窍被雷霆劈坏了,身体几乎失去了知觉,但他的意识没有消失,柳树的枝叶不停的给他输送着精华,紫色骨头上,再次生出了新肉,五脏六腑中血液缓缓的诞生,但这速度实在太慢了。
第一道雷霆落下之后,乌黑的云层当中,突然平息了,但压抑的感觉越来越浓,好像这云层内的意志发怒了。
这雷霆不是为秦墨准备的,而是为了劈那颗丹丸,可如今却有一个人妄图阻挡他,这意志如何不怒?
“轰隆隆”电光闪现,透出的气息让人呼吸困难,有晕死过去的冲动。
就在这时,秦墨拖着残躯,握着巨龙,强忍着身体中传来的剧痛站了起来,他抬了抬头,眼眶空洞的望着天。
事实上他看不到,因为眼珠子已经被雷霆破碎,还未来得及复原,可他感受的到,突然他笑了,放声大笑。
这笑声恍若癫狂,又似疯魔,他就这样笑着,因为他说不出话来,似乎在嘲讽着天上的意志,在表达他的愤怒与不甘。
你可以毁灭我皮毛,你可以蒸干我的血液,你甚至可以让我七窍失灵,但你绝不可能让我屈服,我也绝不会屈服。
这就是秦墨要说的话。
天上的意志不再是发出“轰隆隆”的巨响,而是释放出恐怖的威压,只针对秦墨一人,似乎想阻止他笑,似乎是想让他跪倒在地,就此屈服。
但这意志终究没能成功,秦墨有紫骨在身,这是不灭之骨,是不会弯曲的骨头,哪怕听的身体死了,骨头依旧会存在,哪怕圣皇也毁灭不了这骨头,更别说这雷霆的意志。
就这样,天空沉寂,整个部落只剩下秦墨癫狂的笑,好像是秦墨获得了胜利,可实际上并不是如此。
壮观的一幕出现了,乌云突然退色,被一层雪白的云层取代,但人们没有丝毫高兴的意思,因为这血脉的云层似乎比那乌黑的云层更可怕。
“这是……”青叶药王的身躯震动了起来。
“九天之上的雷池!”葫中仙大惊失色,而后看向秦墨,露出可怜之色,“你这家伙,居然激怒了那毫无感情的雷霆,连雷池都出现了。”
是的,这是雷池,白的透彻,没有丝毫杂色,在这雷池之下,万物皆是变色,连地上的植被都开始收缩,像是在表达自己的恐惧。
黑石山脉的边缘,四头古兽在这雷池之下,不敢前进一步,发自记忆深处的恐惧,但他们更惊讶的是那少年,居然还能屹立不倒。
“放弃吧,这样会死的!”葫中仙劝说道。
“放弃?你还能炼出第二颗补天丹吗?”秦墨问道,“即便你能够炼制出来,第二次还不是要渡这雷劫,况且……”
秦墨扭过头,望向远处的部落大殿,他看不到,可他感觉得到,秦霖正在看着他,“况且,他的时间不多了。”
葫中仙沉默了,他可以用通天葫芦帮助秦墨渡过这次危机,身为混沌古器,哪怕伤的再严重,也并不是挡不住这雷霆,可他不能这么做,秦墨也不会让他这么做。
命运已经带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秦墨不能让它有机会带走另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