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途中
作者:蒋一刀不留痕      更新:2019-07-26 23:11      字数:4334

“鬼门关”这三个字像石头似的滚进了我的肚子里,硌得我胸口一阵闷疼,缓了许久都没有缓过来,直到车子开上了一条小道,道路不平,颠簸了一下,头在车窗上猛地一磕,这才回过了神。

汤凯见我不说话,人也恍恍惚惚的,有些担心地问到:“吴恙,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对着后视镜轻笑了几下,掩饰住了自己的慌张。

汤凯见我没事,也就不追问了,继续说他刚才的话题:“你也别害怕,虽然说那拉孤叫‘鬼门关’,但毕竟是当地人喊出来的,那时候这地方多苦啊,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地方没法去,看着骇人,老祖宗想象力又丰富,喊着喊着就喊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话的作用,我心里舒坦莫名舒坦些了,转身摸出手机,继续尝试拨打鹤的电话。之前那通电话能打出来也是奇迹,现在再怎么拨,都没法接通了。

汤凯看我低着头不停地按手机,笑着说到:“别打啦,前头信号不好,等过几天到山门口的小村再试试。”

我忽视了他的话,仍旧低着头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他嘴巴一下就咧开了,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仿佛我正做着什么滑稽的表演。“吴恙啊,这么多年这一点你还真是没有变。你记不记得我又一次跟你约会迟到了,你打了我一百多个电话,直到我重新回拨了一百多一个的电话,你才消气。”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多年前的事情他还能记得一清二楚。那时候刚跟汤凯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小女生特有的矫情。做什么事情都喜欢有着自己的性子,说了几点到就必须几点到,一分钟都不可以耽搁。

自然汤凯当时也是个年轻人,血气方刚,矫情这么一下还可以忍受,天天这么矫情他就受不了了。毕竟除了我,他还有游戏、朋友需要在上面花时间。又一次终于忍不住跟我提了分手。好面子的我当时就甩脸走人。端着架子一连端了好几天,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会伤感。

那个时候,哪会知道自己今后会遇见怎样的人生。哪会知道自己会走上这么一条通往“鬼门关”的道路。

“你那个朋友,不是普通朋友吧,看把你着急的。”

“普通朋友而已。”我道。

他看我不想说的样子,也没多问。这个时候车子已经驶离了颠簸的小道。跨上了公路。眼看面前的路途一望无尽,我竟然生出几分悲凉的意境来。不知不觉,有些困了。

不过在人家车上,不好意思这么早就睡,毕竟开夜路十分疲惫。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尽量让自己打起精神。

“你现在和骚包是一个公司的吗?”我主动问到。

“骚包?”汤凯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韦修文啊。原来他还有这么个名字。”

“我们在一个公司上班,他算是我的上司。也算是半个知音吧,特别喜欢我拍的照片,一来二去我们就熟络了。你也知道,我不是个能在办公室安安静静做事情的人,一旦外头有什么吸引我的东西,我立马就会撒手跑过去瞧个究竟。”

“这倒是……”我小声嘀咕,他听在耳朵里。

“这么多年,我也算是走遍了大江南北,固有的景区都商业化了,想拍一下真正大自然的东西,只能往人迹罕至的地方跑,那拉孤我以前就去过,跟村子里的人有些交情,这趟过来,不仅想拍拍雪景,更多的是村子里的朋友跟我说有新鲜事儿。”

“新鲜事儿?什么新鲜事儿?”

“嗯……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肯定跟摄影有关吧。哦对了,你这趟过来有跟你父母说吗,我记得你爸妈可宝贝你了,你没回c市工作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心想出乎你意料的事情还有更多呢,只是我不想讲罢了。至于我爸妈,直到他现在提起来,我才想起已经有多久没有打电话回家了。

“嗯?”

“知道吧……”我叹了口气说到,肚子里已经开始编故事了,“我所在的编辑部是专门收集奇人奇事的,又一次在市里发现一个穿着袍子的怪人,联系久了也就熟识了。后来他突然说要去那拉孤找什么神仙,我一看又有了新闻,所以跟他约好一起去,这不,那家伙突然甩头先跑了,也不等等我。”

汤凯听我把话说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正在头脑里过滤着这些信息。他是个典型的工科男,突然跑出来做摄影生意还是挺让我意外的。

“时候不早了,你现在后头睡会儿吧。车底下有几个垫子,挺软的,你搁在身体上,要是颠簸了你也好缓冲一下,天亮了我就叫你,我们一起去吃早饭。”

这话正中我的下怀,今天我已经困得不行了,精神极度紧张过后,剩下的就只有疲乏了。我俯下身子摸了摸座位底下,果然掏出了好几个垫子,充气的,棉花的,各种各样形状的都有,还意外地发现了一条毛毯。

汤凯果然是个经常跋山涉水的人,东西准备的真是齐全,我心想。

夜晚的气温直线下降,虽然车子里开了空调,但仍然让人感觉缩手缩脚的。我把行李放好毯子铺好,一股脑钻了进去,掏出手机一看,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汤凯的越野车很大,跟个坦克似的,后座一排摊开,简直就是一张小床。我满心欢喜地躺在上面,准备转个身睡,却突然被一个东西搁到了小腿骨,登时感觉就像被人揍了一样,疼得我眼泪直流。但我没有发出声音,我怕又引起汤凯的注意,让他烦心。

张着嘴巴无声地骂了几句后,我揉着已经撞青了的小腿骨。伸手去撩那个撞我的东西。仔细想想我的行李都在座位底下了啊,哪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扰我的清梦。

手还没有碰到那个硬物,却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的手停顿了一下,忽然想起临走前骚包和卞若涵递给我的那个塑料袋,骚包还提醒我不要提前打开,等我上了路之后再看。竟然被我给忘了。

我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伸手抓过了那个分量极重的塑料袋,心想这里面难不成装的是铁不成,怕我在山里缺铁贫血。给我补来着?

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已经把袋子上的结给拉开了。这一开,弄得我哭笑不得,里面放的竟然都是些扳手、榔头、螺丝刀之类的东西。骚包这是把自己家的工具箱给我送过来了啊。

再往里面翻了翻,是个小药箱。里面的药种类还挺齐全的,角落里还塞了一些女性用品。我暗自笑了笑,这应该是涵涵的注意,女孩子心细。会注意到男人想不到的地方。

再往里,已经快见底了,下头好像是一个牛皮信封。我伸手把信封拿了出来。上面还沾着一张纸条,骚包的笔迹立马跳了出来。

“样儿啊。此行我没法陪你,你自己去可得小心啊。听说那拉孤的原住民听彪悍的,给你点东西防防身。哦对了,信封里的东西你收收好。我和若涵能在一起,多半是你的功劳,你既然帮过我,我这个做大哥的也一定要帮帮你是吧。加油!把握住!汤凯是个好人,我看得出!等你们的好消息!”

这纸条看得我云里雾里的,着实弄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当我拿过信封,手上下一捏,捏到一个圆环一样的东西的时候,立马明白了他心里的小九九。

等我这趟结束了,非打死他不可。不行,涵涵在,打残,嗯,反正已经有后了,必须得打残。

不过信封里除了那个特别“污”的东西,剩下的是一些钱还有一些卡片纸条一类的东西。我继续用手机灯光打着去看上面的字,怪异的符号和笔画,把我先前对他的愤恨一扫而光,转而带来的是无尽的问题。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我想着汤凯经常从这儿走,应该了解些。只不过这么晚了,再打扰他也不太合适了,况且那些歪歪扭扭的文字图画,跟催眠药似的,让我直犯困儿,我把塑料袋的东西重新整了整,披上毯子终于躺了下来。

两眼皮刚一碰上,困意就汹涌袭来。我迷迷糊糊的,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是不是去那拉孤就这一条路啊……”

汤凯显然是注意到了我还没睡,想了想接话道:“对,就这一条路,大部分游客都走这条,其他路都太难走了,车子开不上,直接走更困难,所以都应该走这边。”

“那就好,那明天,说不定就能见到鹤了……”

第二句话我不知道是自己在对汤凯说,还是在对自己说,声音听起来像是梦呓一般,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转眼就跑周公那报道去了。汤凯见我已经这样,索性也不说话了,伸手在边上取出一罐红牛,仰着脖子灌了一大口。

这样寂静冰冷的夜晚,车子行驶在平直的公路上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汤凯早已司空见惯,我却依旧在自己的梦里,担心着这条路所带给我的未来。

到底是一片光明,还是无底的深渊?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车子停在了路边的小店门口,驾驶位上没有了汤凯的影子。我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这头的太阳照得我眼睛睁都睁不开。

从车子里向外看去,世界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玻璃纸,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我伸出手在玻璃上轻轻一擦,视野顿时就清晰了。这也就意味着,车子行驶到这头,气温已经在零度之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边污染少的原因,天空蓝得就像乡下影楼背景似的,所不同的是清透的厉害。小时候一直看到有人把天空比作大海,比作一汪湖水,但看着污浊的上方就是不明白老人家是怎么想的。直到我亲自看到这种沁人心脾的蓝,才有了切身的体会。

我立即摇下车窗,想呼吸一下这里的新鲜空气。可一下子操之过急,冷空气一股脑钻进了气管里,惹的器官立马就痉挛了。我扒着车窗不停地咳嗽,直到眼泪都咳了出来,仍觉得嗓子里痒痒的有些难受。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汤凯正朝车子这边走过来。这么多年的第一次见面,在昨晚那个乌漆墨黑的夜里根本就不能算数,我这才看到他身穿着军裤和冲锋衣,鞋子绑带系得牢牢的,头发编成了一缕缕小辫子,然后再用头绳整个困住,包上头巾,看背影就像个非洲人。

自然,他的皮肤也在常年曝晒下变得黑黝黝的,完全没有了初入大学是奶油小生的样子。

“你怎么把车窗拉下来了啊,冷不冷。”汤凯见我咳得厉害,走进车里一把关上了我的窗户,“现在你就受不了了,再往前走就更困难。海拔在一点点升高,你要是有高原反应,就提前回去吧。”

我被他这么一说,心里憋出了一股气,刚想发作,却又惹的咳嗽频起,汤凯摇了摇头,伸手递了早饭过来。

本来醒过之后,胃里就有些泛酸,看到早饭,就先看到救命恩人一样。不过我接过看了看,是跟油条一样的东西,黄黄的,却特别蔫吧。咬了一口,也没什么味道,到时里面夹着的几片蔬菜,让我有了些许吃下去的*。

“吴大小姐,你可别嫌弃这东西。到了前头,蔬菜你估计都吃不到。”

这一叫,又让我觉得他是大学里目中无人的那个汤凯了。不过我对情况不熟,听他的准没错。看着生硬的黄色面团,我还是硬生生咬了好几口,几乎哽咽着咽了下去。

“可以啊。”他笑了笑,“哦对,我这有粥,忘了给你了。”

我看着粥,突然很想一股脑塞到他鼻子里去。

“哦对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吃过饭,我拿出那几张奇怪的卡片,伸到前头给汤凯看。“骚包给我的,说是有用。”

汤凯一看,刚刚的笑面消失了,转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疑惑:“这真是修文给你的?”(未完待续。)

ps:亲们不好意思,今天突发状况,只能一更了,过几天给大家补上,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