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时，冯震仍未察觉有何不对，对戒律堂的人的到来感到迷惑和隐约的期待。

有关戒律堂专清败坏佛门声誉之人的事情他亦有所耳闻，但自认为本派一心发扬佛法，自然不会是被清理的范围。

“戒律堂追杀了你们？”净璃有些不解。其实听到此处，她觉得倘若冯震说的都是真的，他似乎并未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而且后来才加入门派的袅袅与宋萧等人听起来似乎更像是受害者。倘若戒律堂如莫仇所说的追杀并清理他们，那就实在是过分了。

冯震摇了摇头，叹道：“并未对我们做什么，却是我做了傻事。”这些年，他并不是没有机会离开，可却因为负罪感而甘愿留在此处，试图帮助师弟师妹们脱离苦海，正是因他当年的假慈假悲害了许多后来人，留在这里，更像是一种消极的赎罪。

闻言，净璃悄悄地凑到莫仇耳边，低声说道：“我觉得他比你更像和尚。”大慈大悲普渡世人，牺牲自己拯救苍生，天，这都接近成佛的级别了吧，倘若这人是个佛修，佛心一定很坚定。

莫仇斜着眼睛看了净璃一眼，回道：“我们和尚哪有那么虚伪。”

可不是虚伪吗？他虽还未听这冯震说完，但已经大约猜到了一些后续。倘若当年那人是他，经历了这些事，现在不是已经死了便是将那倒霉师父杀了，怎会让他苟延残喘百年继续害人。说到底，其实只是懦弱。

说实力不足不过是个借口，畏死罢了，那怜悯之心只是是一种自我安慰。

假悲悯之心行纵容之事。

只是此话他暂时不会说出口，毕竟对方修为比较高，万一被揭穿之后恼羞成怒怎么办。莫仇眼睛溜溜的转着，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屑。

再说那时，冯震对师父做过的事情确实一无所知，只知戒律堂忽然出手了。那时他只见师弟师妹们皆是如丧考妣的表情，一个个噤若寒蝉。还以为是畏惧戒律堂威势。

当时他十分愤怒。心想自己与师父虽不是正规拜师进入佛门，却是认真的在宣扬佛门教义，这戒律堂竟不问青红皂白动手杀人，实在可恨。难怪佛门越来越没落。

总之。他虽不敢对上整个戒律堂。但是，偷偷出手藏下了师父逃出的元婴……

他还清楚的记得戒律堂的人离开之后，他兴冲冲地告诉所有人。师父还活着时，那些人怪异的眼神，有些是畏惧，有些是疯狂。

这之后，他才得知，原来看到戒律堂时，他们那样害怕，其实是因为这些活下来的弟子，大多也是实验的参与者，一直助纣为虐，他们是在害怕自己会被清理掉。

而夺舍之后的师父跟新的身体相互排斥无法修炼，于是便开始更加疯狂的进行实验，他只有创造出理想中的躯体，才能够融合进去继续修炼。

原来的地方自然无法再继续生活了，他便带着他的弟子们来到了姜笠灵界，并进入了灵雾森林。师父年轻时曾经到过姜笠灵界，登天门更是获得那本邪法的地方，因此他对此处十分了解亲近，最终选择了灵雾森林作为新的据点。

姜笠灵界是魔族的地盘，魔族天生的身体优势，比人类更适合用来实验创造新的身体，而灵雾森林常年被浓雾掩盖，不会被轻易发现。

他看上的第一批试验品，是灵雾森林原本的主人獬豸一族，他觊觎着獬豸一族的眼睛，那是能够在任何环境中都可以视物的眼睛。

“可你们究竟是如何对獬豸一族出手的呢？”对于此事，净璃当真是想不明白。谢蒙说獬豸一族除了他还有修为更高的人，也就是说至少是元中修士。元婴修士在不同的阶段虽说差距也很大，可要悄无声息的瞒过其中一个，将另一个囚禁起来，或者说瞒着其中一个，将另一个解决掉，都是很困难的事情，更不要说，那时的他们还没有在雾中视物的能力了。

“用药。那群獬豸反应都比较迟钝，对药粉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力。”实睢轻哼一声，心道，也不怪几乎灭族，藏在这浓雾当中，有天然的屏障，警戒心差，又不知修仙界的险恶。

闻言，净璃一头黑线，竟是这样吗？她这算是想得太多还是太少，竟没有想到还可以这样。她当时只觉得，哇，对手好强，似乎没考虑过己方太弱的的问题。

“问题，便出在獬豸的身上。”与獬豸的相遇，导致了师父最后的疯狂，更直接导致了今日的情况。

“獬豸的眼睛会腐蚀人的**。”实睢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眶，将手背上的黑色粘稠液体展示给净璃等人，“换上獬豸的眼睛之后，倘若无法融合，便会从眼眶处开始腐蚀，直至整个身体溃烂。”

闻言，盘奇大吃一惊，他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用力揉了揉，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为何什么都没有？

“你是适合的人。”见到盘奇的动作，冯震叹息提醒，“不知为何，有些人并不会被排斥，他们能够与獬豸的眼睛融合，身体也不会溃烂。”比如袅袅与盘奇，便是幸运的，而实睢显然不是。这双眼睛，原本是袅袅的，不久前才换到他的身上，此时便已经开始腐蚀。

“能撑住吗？”冯震担忧的询问。实睢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原本也没打算活太久，不过是临死前疼一会儿罢了。

当时同门的师弟师妹们，为了能尽快适应灵雾森林的生活，纷纷捕杀獬豸，将獬豸的眼睛换到自己的身上，这其中也包括师父。

獬豸的眼睛导致了一场“灾难”。

那些换上眼睛的弟子们全军覆没，就连师父新夺舍的身体，也废了大半，多亏他修为深厚，先是强行暂时抑制住了腐烂的蔓延，之后便开始疯狂的将自己腐烂的身体与其他人作交换，于是原本未曾换眼而侥幸活下来的弟子，又多半被夺去身体成了牺牲品，悲心派只剩下了二十余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