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龄，你以前也是个明白人。当了那么多年的家庭主妇，怎么越来越糊涂了？你说，永信除了学历在这几个兄弟中最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他那个科技公司，说是在盈利。可是钱呢？他都分手下去了。他把手下喂得饱饱的，他手底还有什么钱？他太实诚了，不适合在咱华夏国混。他原来在国外待得好好的，媳妇都娶了。你想他，自己飞到国外去找他啊。你要死要活把他弄回来，害得他媳妇也丢了。你看看你，尽干的什么好事？！”邵炎的奶奶说。

“妈，你是不知道。他在国外那个媳妇，光知道花钱，不知道怎么伺候人。洗碗做饭，都是永信的事。我是心疼我儿！”邵龄说。

“你少在那胡扯！你话说反了吧？永信我还不知道，被你惯得没点谱。他会做什么饭洗什么衣服？他那个媳妇跟你一样，光想着洗衣服做饭，不出去赚钱，所以你才让永信回来的！人家小两口日子过得好好的，你非得整事。你以为永信回来，能比他在国外强多少？永信就适合在国外生存。外国人都是单细胞生物，也实诚。你把他弄回来，就像把鱼捞出水，让他在岸上生活。他得多憋屈！”邵炎的奶奶说。

落遇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对邵炎的家人理解有误。她一直以为，邵炎的奶奶是那种古代大户人家的小姐，说话温温柔柔。这说话的调调，呛得落遇都眼冒金星。

“妈，你们是不知道。永信现在有女朋友了，还是高校的老师，女博士。永信要想结婚，随时都可以结。”邵龄说，想咸鱼翻身。

落遇一个激动，差点站起来。这，讲的应该是陈葭吧？

“得了吧。董紫芩家的前儿媳妇，咱邵家可要不起。再说了，就算娶个白痴头婚的，也不能娶个二婚还有孩子的。这要是真娶了，以后继承是个大头疼。除非永信像炎炎那样，宣布放弃继承权。”邵炎的奶奶说。

“妈，你怎么能这样？我和我儿子怎么这么命苦，怎么做都是错？”邵龄说着说着，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邵炎的爷爷皱了皱眉。他清了清嗓子。

落遇的耳朵竖了起来，等着他说什么。

邵龄也放弱哭泣的声音，竖起耳朵。

邵乃文说：“炎炎，你媳妇腿跪麻了，把她扶起来。你俩找地方坐。”

他伸手指了指张瑞珂、林妈他们，说：“你们也都坐。又不是死人了，哭哭啼啼干什么？”

落遇这才注意到，董月容也在。她扶着张瑞珂过去，找了处沙发坐下。邵怀友拽着林妈的胳膊，也把她带到沙发上坐下。

“大家都坐！”邵乃文又伸手朝邵姬、秦风示意。

大家都坐定。

邵乃文说：“秦风，这事你怎么看？”

秦风笑，说：“我觉得挺好笑。让嫂子怀孕，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那要是生个女儿呢？”邵姬问。

“再生呗。总能生出儿子来。”秦风笑眯眯说。

落遇打了个寒噤。

邵炎伸手握住落遇的手，说：“爷爷、奶奶，我是不可能跟遇遇离婚的。说老实话，我长这么大，也只有看见她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活着也有乐趣。如果说，我跟她结合，邵家解体是代价。我愿意付出这个代价。”

“连你爸妈为此离婚，你都不后悔？”邵炎的奶奶问。

“奶奶，您是我见过的最有智慧的老人。您告诉我，我妈跟我爸爸，他们的婚姻还存在吗？如果不是那一纸婚约在，他们跟路人有什么区别？他们内心深处对对方的温情，也只能在记忆中寻找。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我爸我妈对视而笑了。以前的那日日夜夜的争吵，把他们对对方的爱，早已磨光了。”邵炎说，声音中是无尽的伤感。

张瑞珂低声抽泣起来。她说：“我早说了，我们不能结婚我们不能结婚。你非不听。现在怎么样？你除了会带给我伤害，还会做什么？”

邵怀友的眼眶也湿润了。他从怀中掏出一根烟，点着。他深吸了口，没有说话。

“爸、妈，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喜欢上怀友，我不该介入他们的婚姻，我不该误以为自己能弥补怀友婚姻的缺陷，我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林妈缓缓开口，“我辜负了你们对我的养育之恩！”

“娴如，你别这么说。是我那儿子不争气，害了你，”邵炎的奶奶眼眶也湿润了，说，“我们当初把你从那里带出来，是希望能改变你的命运，让你这辈子过得更好。我和你爸没做到，是我们辜负了你。我一想到你躲在外地，一个人偷偷生孩子，我就忍不住掉眼泪。你那会得多无助。怀孕生子本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你却要承受无尽的心理折磨。”

落遇也跟着抹起了眼泪。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妈，你千万别这么说，”林娴如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说，“其实那会也没有多苦。很多人都在那里躲计划生育。有些人在那躲了都好几年了。”

“华夏国这重男轻女，真是害死人。以前是农业大国、自然经济，没有儿子真不行。现在不一样了，怎么还抢着生儿子？我倒是觉得，若讲到遗传，女儿更能吸收父母的优点。应该让女儿继承家业才好！”邵姬突然开口说。

“要是能招到上门女婿，自然也可以让女儿继承家业。不然，家业出不了几代就会散了。”邵乃文说。

“爷爷，你说，家业究竟是什么？”邵炎开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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