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转移话题。你老实告诉我,在你心中,有我这个老公吗?”邵炎故意硬着口气,说。
他每次一看落遇,心就会变得柔软异常。想发脾气,脾气早就没影了。
“有啊。老公,你是我的最爱。我的心里满满都是你!你在我心中是no.1!”落遇换了个姿势,跨坐在邵炎腿上,跟邵炎面对面坐着,说出来的话跟抹了蜜似的,甜得腻人。
“你少诓我!你不是说,我是排老四吗?”邵炎嘟嘴,说。
以前落遇跟他提过,家人在她心目中的排名。父母第一位,落遇自己第二位,落显第三位,邵炎第四位。
“自从嫁给你之后,我的想法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发现了,只有我好,大家才会好。只有我把自己弄幸福了,我家人才会幸福,”落遇说,“而我的幸福,目前为止,取决于你。你说,我该不该把你排首位?”
“什么意思?”邵炎眨了眨眼睛,说。
邵炎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浓密的长睫毛扑闪扑闪;落遇看着他眼睫毛上细柔的绒毛,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别动!”她说。她忍不住把嘴唇凑上去,碰了下邵炎的眼睫毛。
落遇突然如此,邵炎有些害羞。他的脸红了,别开视线,说:“谈正事呢!别扰乱我的注意力!”
“老公,我真是想法变了。我以前觉得,家人就是家人,血浓于水,血缘亲情永远不会变。老公却可以变。离了婚,换个老公再婚,老公就变了。所以,家人比老公重要。”落遇语气认真,说。
“那现在呢?你为什么觉得老公比家人重要了?”邵炎好奇道。
“不是比家人重要。这个没有可比性。是排首位。毕竟,我们结婚了。我和你,和未来的宝宝,自成一家。我以前做事,想的是,我爸妈怎么想。现在,想的是,你会怎么想。”
“切!说得好听。我怎么不知道你做事的时候,什么时候考虑我的感受了?”
“以前是没有,我承认。我发誓,以后会时时处处想着你念着你!反正自打我们结婚后,我越来越意识到,小两口过日子,什么最重要。你我过得好,我爸妈你爸妈自然会开心,会觉得好。有些事,其实是自然而然的。比如,我完全没有必要费劲心机专门去讨父母的欢心。”
“这倒是。我妈老跟我说,我们开心了就好,她什么都无所谓。”
“你妈为啥这样讲啊?”
“我有时候不是觉得惭愧嘛,觉得自己娶了媳妇忘了娘。真的,自从有了你,我成天光想着怎么能让你开心,很少像以前那样,想着给我妈买点啥,带她去哪里玩,哄她开心了。有时候想到这茬,就觉得我妈心里肯定会很失落,就会拿东西去安慰她。她就跟我说,她见我对你这么好,心里确实有点酸溜溜,觉得儿子白养了,替别人养了。可是转念一想,我有了你,每天乐得跟傻大个似的,她也替我高兴。她说,只要我们两个恩恩爱爱,她巴不得每天心里酸溜溜。”
“啧!邵炎,想不到你还是你妈的贴心小棉袄呢!”
“当然啦!我妈就我一个儿子。她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肯定得宠着她。我爸有私生子,我恨不得叫我妈跟他离婚。什么玩意儿?自己的女人没能耐好好疼,还有脸在别的女人那里寻求安慰!”
“你爸小时候肯定没有受过什么挫折!”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可能吧。听我爷爷奶奶说,他从小就是个神童,被家族寄予了很高的期望。七八年恢复高考,他才念高一。我爷爷说,他底子好,肯定能考上,替他直接报名参加高考。他真的考上了,考的还是华夏国最好的政法大学!”
“你爸爸是夏启大学毕业的?”落遇惊讶道。
“对!夏启大学法学系。本来,他若依了我爷爷奶奶,他还会念研究生、博士生,此后在华夏国的法律史上,留下他浓墨重彩的一笔。可是他大三那年去接新生,接到了我妈妈。他的人生轨道,从此偏离了方向。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他毕业后就分到法院,直接工作了。我妈妈毕业后,两人结婚,有了我。日子就此过得乱七八糟。”
落遇没有说话。她还沉浸在,邵怀友居然是夏启大学法学系毕业这事上。记得她念大学的时候,有一门法律基础课。带课的老师跟他们说,华夏国最该得意的学子,当属夏启大学的法学系学子;他们影响了,也正在影响,整个华夏国的国运!
如今是法制、法治社会,法,在操纵着、调控着整个社会的运作!那群学究级的人物,是法律的起草者、制定者。虽然最后拍板不是他们,但是也绝对受他们的影响。
当时落遇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群像古罗马长老院长老似的人物,代表睿智与善,是社会的良知与最后的盾牌。她当时就想,自己这辈子,不知有没有机会遇见那样的牛人。
想不到,牛人居然就在身边!
“你在想什么?”邵炎发现落遇若有所思,问。
“我在想,你爸爸。你说,他后悔娶了你妈妈吗?”落遇回答。
“他?后悔?他有什么资格后悔?”邵炎不屑道。
“父亲跟母亲,在孩子的成长中,扮演的是不同的角色。但是,他们爱孩子的心是一样的。你别老针对他。我看他,对你一向很好。”
“再好有什么用?他让我妈妈哭,还生了个私生子!”
“有些事,他自己也无法掌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反正我在你家,从来没觉得你爸和林妈眉来眼去过。你妈是真心对你家,你爸也是认真对你和你妈妈。只能说,那是个意外!”
“呵!意外!意外就可以既往不咎了吗?我没这么豁达!我爸现在在我眼中,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因为他的决策失误,他毁了我妈,毁了林妈!”
“你的意思是,你爸爸不该娶你妈?”
“对啊!他没能力带给我妈幸福,有什么资格娶她?”
“邵炎,我问你。如果你是你爸爸,你会怎么做?”落遇问。
邵炎一愣。
“你会在前途大好的情况下,在整个家族的人都反对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娶你想娶的女人吗?”
“当然!但是,我不会让我心爱的女人哭,更不会去生个私生子来羞辱她!”
“那是你自己觉得。现实,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残忍。就拿我和你来说,你说,你有没有惹过我生气,让我痛哭流涕?”
“那——那是你自己太敏感,想得太多了……”邵炎心虚道。
“你真这么觉得?”落遇挑眉。
“哎呀,老婆。我们的情况不一样。我顶多跟你有很多想法不一样,但是从来没有伤过你的心吧?”
“应该加‘故意’二字,才勉强成立吧?一个人的主观想法,跟他真正给人的感觉,不一定会吻合。”
“你的意思是,我伤过你的心?”
“当然!我做事需要向你解释的时候,我就特伤心。我以为你懂我,不需要我解释。”
“可是——”
“像卖房这事。我觉得你肯定会理解我想独立的那颗心。我知道,卖房伤了你作为男人的自尊。你怕别人会觉得你虐待我,不给我投资。可是,不卖房,伤的是我作为人的自尊。我不是不想花你的钱,我是想如果可以,能自己花自己的钱。我要是实在撑不住了,我会找你要钱的。但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考虑我那卑微的可怜的穷人的自尊。一个人越穷,越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如果我一天能挣几百万,我花你的钱会花得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因为我挣钱少,我花你的钱时,才会小心翼翼,怕被人看轻。”
“你知道的,我永远都不会看轻你!”
“我是个好面子的人。我怕别人说我仗着一张脸,和女人的物件,傍大款、靠男人过活。”
“女人的——物件???”邵炎满头黑线,“落遇,你真敢讲!”
“不是我敢讲,是别人会这样讲。他们会说,我那里是金镶的。”
“金镶你妹啊!”
“对啊,金镶妹!”
“真的假的?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呢。来来来,让我看看!”
“别闹!话还没讲完呢!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
“也不是生气。就是觉得,你没把我放心上,一点都不在乎我。”
“你的意思是,你生气我卖房子,是因为觉得我不重视你?”
“有点。反正我就是觉得,你不必卖房。”
“我都跟你解释这么多了,你还觉得我没必要卖房?”
“可你不该瞒着我——”
“如果我提前跟你讲了,你会同意吗?”
“我——”
“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你不会同意!”
“那——那你把房子卖给谁了?卖了多少钱?有没有吃亏?陈浩淼对你真是没话说,不知他是找了谁,才能在那买到房。那的房子很紧俏的,有钱都买不到房。可以坐地起价!”
“我把房子转卖给他自己了。”
“谁?”
“他自己,陈浩淼。”
“那你收他多少钱?”
“我跟小迪说了,价位控制在两百万以内。毕竟当初我爸妈,就给了他一百万。”
“嗯。老婆,你想得挺周到。”
“老公,我不想辜负谁,不想别人为我付出太多,你能理解吗?”
“老婆,我知道你怕我吃醋。我跟你这么久,我也想通了。你这么好,男人对你有好感、向你献殷勤,很正常!这是人性。以后,我不会为这种事纠结,你也不必为这种事自责。”
“嗯!”落遇点头。
“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你的唇,只能亲我!你的身和心都是我的,不能开小差!”
“嗯!”落遇笑,说,“这话应该女的对男的说吧?”
“真的,我真觉得,人这辈子不是付出,就是索取。你就算是棵大树,也会需要阳光、土地、雨水。像陈浩淼。我和你,都很珍惜他对你的这份情义。但是,想再多有什么用?我是深信,这个世界善恶有道的。他那么好,自然有好姑娘在未来等他。安啦,不要考虑太多。想得太多,人老得快。”
“你说什么?!”
“我,我没‘说你老得快’的意思,我是说——”
“不是!是前一句。”
“前——安啦,不要考虑太多!”
“安啦,不要考虑太多!我们来嘿咻吧?”
“喂,你羞不羞?!”
“咻啊!所以要咻咻啊!”落遇狂笑,扑倒邵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