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遇看了邵炎一眼。

邵炎伸手握了握落遇的手，补充了一句：“无论如何，我都是坚决站在你这边的。”

“她要是冲上来挠我，你敢挠她吗？”落遇问。

“必须的！”邵炎握了握拳，说。

缓了缓，他说：“还是得注意方式方法……”

李申的母亲从厨房出来，就径直往另一个卧室走。

“妈，你干嘛呢？”李申还在给落霄燕摆吃的，着急道。

“燕子的朋友说，燕子没奶都是我造成的。我是回奶神器。我走还不行吗？”李申的母亲抹了抹眼泪，说。

“妈，你都多大了，跟她一般见识干嘛？”李申说。

“你们可都是大学生。我算什么？没知识没文化。我就是一粗鄙的妇人。我走，我走！我好心好意来给你们看娃，宁可得罪了你弟弟弟媳也来给你们看娃。我就是一吃力不讨好的主。我何必要千里迢迢跑来，被你们嫌弃？”李申的母亲说起这话，百般万般委屈。

“妈，什么大学生不大学生的。生娃带娃，管你是不是大学生？她什么都不懂，你就别跟她计较了。”李申身子一闪拦住他母亲，说。

“儿啊，我早就看出来了。有了媳妇忘了娘。有了你媳妇，你眼中哪里还会有我这个当妈的？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供你吃喝供你上学。你是我们村十里八乡第一个大学生。我真是为你自豪啊。可是今天，妈真是心寒啊。妈在你家，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没处诉苦。他们都是你、你媳妇、你娃的贵人。我这老太婆算什么？一整天忙里忙外，却是里外都不是人。”李申的母亲说着话，抹着眼泪，声音哽咽。

“妈，看你说的哪里话。落遇她什么都不懂，胡说呢。”李申说。

“申，你别拦我。我可是看清了。我在这就是个累赘。你让我走。”李申的母亲推开李申，继续往屋里走。

李申急得不知说什么好。他瞥见落霄燕正打开盒饭，一口一口若无其事吃着，气不打一处来。他手一挥，把盒饭扫在了地上。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咱妈都气得要走了，你也不说点啥？”他瞪着眼珠子，眼神陌生得让落霄燕心寒，说，“落遇跟咱妈硬两句？！”

“李申，你妈是你妈，那我妈是什么？我是什么？你妈把我妈气走的时候，我说什么了？你妈每天责备我几百回的时候，我说什么了？这会落遇不过帮我说了两句公道话，你就要我帮你妈说话，那落遇算什么？邵炎算什么？”落霄燕往椅背上一靠，冷冷说。

“你，你不讲理！”李申气极。

“呵呵，我不讲理。对，我不讲理。你，你妈，你们全家都讲理！”落霄燕说。

“啪”得一声，落霄燕的脸上，印上了一个五指印。

落霄燕眼冒金星，脸立马火辣辣烧得很。她用手捂住脸，呆了两秒。

落遇冲上去，一个大巴掌就甩到了李申的脸上。

“没理就打人，你厉害！”她叫道。

落霄燕回过神来，伸手就要挠李申。

邵炎跑过去，把李申往一边拉，说：“有话好好说，动手干嘛？”

李申的母亲听见动静，从屋里冲出来。她正好看见落遇一耳光打在她儿子脸上，瞬间变成被激怒的母狮子：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个女人打了，这还了得？

她朝落遇扑去，一手用手指抓向落遇的脸，一手往落遇的头上抓，想抓她的头发。

落遇听见脚步声头也没回，身子往旁边一侧，脚勾住一把餐椅，就往自己原来站的地方一甩。

李申的母亲一时劲收不住，“啪”得，重重撞在了椅子上，带着椅子倒在了地上，“哎哟哎哟”叫了起来。

李申赶紧挣开邵炎的手去扶他的母亲，口中着急道：“妈，你没事吧？”

“哎哟哎哟！”李申的母亲光顾着叫唤，没有接话。

“妈，你摔哪了？”李申急得快哭了。

“燕子，你没事吧？”落遇跑过去看落霄燕的脸。

落霄燕红着眼，摇了摇头。她盯着地上李申、李申的母亲两个，死死盯着。

“妈，我带你去医院吧。”李申扶起他的母亲，说。

医——医院？

“不、不用！”李申的母亲赶紧停住叫疼，说，“去医院太贵了，就是烧钱。”

“那你究竟摔哪了？怎么光叫疼也不说？”李申说。

“没事。就是刚才撞椅子上，木头磕得我这把老骨头有点疼。等下就没事了。”李申的母亲说。

“妈，你可得跟我说实话。钱是小事。真磕哪了，磕伤了是大事。”李申说。

“真没事。刚才你也看见了，就那么一撞，一带，没有多疼。”李申的母亲揉了揉被磕疼的胳膊腿，说。

李申站直身子，说：“落遇，你心真狠！我妈幸好没事。要是她磕伤了，我跟你没完！”

落遇冷笑一声，说：“果然你妈是你妈。媳妇可以再娶，孩子可以再生，老妈却只有一个。”

“落遇，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别在这给我挑拨离间！”李申瞪圆眼珠子，说。

李申的眼睛很大，很漂亮。可是生起气来，却一点都不好看。

落遇说：“打媳妇的男人，还能靠得住吗？”

“靠不住就靠不住！儿子，离婚就离婚，谁怕谁？！这年头只有女的嫁不出去，还没见谁家娶不进来媳妇的。儿子，你工资那么高，再娶一个跟一加一一样简单！”李申的母亲瞬间忘了疼，说。

“妈！”李申气得瞪了他母亲一眼。

他过去拉落霄燕的手，说：“老婆，我错了。刚才我就是有点心急。我不是成心想打你的。我还以为你会让呢。你刚才怎么就不躲呢？”

落霄燕一把甩开李申的手，冷冷说：“李申，你那一巴掌，已经把我们仅有的情分给打没了。”

“媳妇，媳妇媳妇，你千万别这么说。再说了，落遇不是替你扇了我一耳光吗？也不知道她是吃什么长大的，劲可大了，就不像个女的。你看看我的脸，现在开始肿了。疼得很。她打我，可比我打你狠多了。”李申说。

“你活该！”落霄燕看了眼李申的脸，啐道。

“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打你。我刚才真是有点急。我妈都要走了，你还坐那吃啊吃——你说，换了你是我，你生气不生气？”李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