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已陆续上桌。

“雯萱，这一局完了就过来吃饭。”董琳琳往餐桌上端菜，招呼说。

“不急。等菜都上桌了再吃好了。”范雯萱说。

“大冬天的，一会菜都凉了。都是自家人。你们先吃，不用等我们。”董琳琳说。

“浩淼这孩子手脚快，一会就能上完菜，没事的。”范雯萱说。眼睛，还盯着牌桌。

董琳琳摇了摇头，说：“玉庭、邵炎、遇遇、显，你们先上桌吃着……”

落玉庭笑着说：“等会一起好了。琳妈，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董琳琳说着话，又回厨房去了。

吃饭的时候，一番觥筹交错。三轮下来，落玉庭略略有些醉了。他苦笑着，对范雯萱说：“婶子，我敬你一杯，向你赔罪。”

“赔罪？”范雯萱一愣。

“替我家人。”落玉庭说。

“哥，你神经了？！”石悦悦伸手按住落玉庭倒酒的手，生气道。

落玉庭伸手掰开石悦悦的手，继续倒酒，说：“婶子，我越长大，越觉得我家人对你们有愧。幸亏您大度。换了别个女人，搭上这样的亲戚，只怕都闹着要离婚了。”

落遇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范雯萱闹离婚，倒是一直在闹的。不过，没有真正付诸行动而已。

范雯萱白了落遇一眼，说：“玉庭，你这孩子……”

“婶子，我真心的，向你和叔叔赔罪。我们家人做人做事不怎么厚道，让你们难堪了。跟我们家这样的人家当亲戚，真是——罢了，我干了，您随意。”落玉庭说着话，仰起脖子，就把杯中的酒灌进了肚子。

“哥——！”石悦悦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这些年，爸妈怎么对你不好了？你怎么能这么说爸妈？”

“不止是我爸妈，还包括我妹妹。我妹妹就是，被我妈妈教坏了。”落玉庭看都没有看石悦悦，说。

他又给自己倒满酒，朝邵炎举起酒杯，说：“妹夫，这杯酒我敬你和遇遇。”

他看了眼落遇，说：“遇遇是个好姑娘。你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当然，你是个好小伙子。遇遇能嫁给你，也是她的福气。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的，幸福美满。”

“哥，我们会的。”邵炎也给自己倒满酒，说。

两人碰了碰杯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落玉庭又给自己倒满酒。他把酒杯举向陈浩淼，说：“浩淼，我知道别人家的私事，我不好干涉什么。可是有些事，我还是不得不说——”

陈浩淼本来也端起了酒杯，打算碰杯。听见落玉庭这么说，他放下酒杯，脸色有些不好。他打断落玉庭的话，说：“玉庭哥，有些话，不是你能说的。”

借着酒劲，落玉庭大着舌头：“我是你哥，有什么话是我不能说的？有菜是我学妹。我是看着她，一步步这么走过来的。我要是不知道是你就算了。既然知道是你，当然不能不管。”

陈浩淼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狗，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他居高临下看着落玉庭，说：“你要是再借着酒劲唧唧歪歪，就别怪我不客气。”

“浩淼，咋了？”董琳琳惊讶道。

“常远婶、常远叔，有个事，我想跟你们说说。”落玉庭说。

“我操！”陈浩淼大喝一声，伸手就去揪落玉庭的衣领。使的劲很大，落玉庭被连人带椅子往后拖了好几步，杯中的酒洒了一大半，弄湿了裤子和衣服。

“浩淼，你干啥呢？”大家都吓一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玉庭，你没事吧？”董琳琳忙着找抹布，紧张道。

“常远婶，我没事。”落玉庭摇晃着身子站起身。他的手中，还端着只剩了一小口的酒杯。

他朝陈浩淼扬了扬杯子，说：“我干了。浩淼，这事，你真的做得，很不厚道。”

仰起脖子，把杯中的酒，喝进了肚子。

陈浩淼一把夺过落玉庭手中的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他一言不发，推着落玉庭就往外走。

范雯宣一向机警。可是她刚才一直在想着，怎么对付石悦悦。这落玉庭出了突发状况，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落德阳一向是慢半拍的。这会，倒是他先反应过来。他过去扶住落玉庭，眼睛看着陈浩淼，说：“浩淼，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陈浩淼打着哈哈，“玉庭哥喝醉了，我送他回去。”

“叔、常远婶、常远叔，我哥其实是想问，浩淼什么时候把有菜和他的儿子领回家认祖归宗。”石悦悦不紧不慢，说。

如平地起惊雷。

“有菜？”范雯萱疑惑道，“怎么这么耳熟？”

“陈有菜，跟浩淼是一个村子的，还有个姐姐，叫有芯。”石悦悦回答。

“浩淼，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董琳琳吓得，语无伦次。

陈浩淼放开落玉庭，恶狠狠瞪了眼石悦悦。

他转而把脸看向自己的母亲，赔笑，说：“妈，你别激动。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说。悦悦，你跟婶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董琳琳看向石悦悦，问。

“大四那年，有菜就怀孕了。毕业后不久，她就生了个儿子。她一直都不告诉我们，孩子的爸爸是谁。我就觉得，这孩子看着面熟。原来是浩淼的。”石悦悦说。

“大四？儿子？那——有菜跟遇遇是一届的，也就是说，那孩子有十来岁了？”董琳琳的声音都发抖了。

“是啊。你们当爷爷奶奶，当了十来年了。”石悦悦说。

“浩淼，这是怎么回事？”陈常远拍了下桌子，气呼呼道。

自己和老婆天天盼着儿子娶妻生子，谁知孙子都上小学了。

“爸、妈，怎么说呢——我做了措施的，不可能怀孕的。肯定是她自己动了手脚。”陈浩淼第一次见自己的父亲动怒，心里有些紧张。

“所以，你就不认这个儿子？”陈常远冷冷问。

“也不是不认——就是，不想结婚，可是儿子还是我儿子，我还是会认的。”陈浩淼弱弱说。

“我呸！你还是个男人吗？你听听你说的话，还有没有一点人性？”石悦悦啐了一口，说。

“浩淼，你好好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范雯萱终于反应过来了，柔声说。

“怎么说呢——就是，我跟有菜，那个，有菜不小心怀孕了。我叫她打了，她不肯，偷偷把孩子生了。她也没逼我结婚。当然，她知道她逼了也没用。她就带着儿子过。当然这些年，我也给了她不少钱，足够她养孩子。”陈浩淼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

“陈浩淼，这些年，我和你妈真是太惯着你了。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陈常远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