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宣氏闻言哭笑不得。
“你这孩子,家世好的人家,往往都是俊男美女的结合,即便偶尔有一些相貌略微差一些,但是也肯定会是模样周正的子弟。
代代如此下来,更何况后天养尊处优,饮食医疗等等都到位的情况下,世家子弟自然在相貌上就会比一般的人家要长得好,这压根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再说了,你的模样也不差,心灵手巧不说,加上不凡的见识,通身的气派比大多数的闺阁女子都要强得多。世子爷能够娶到你做妻子,那是三生有幸。”
颜舜华呵呵一笑,“自己家的孩子自己夸,是姨母抬举了。”
两人又讲了一会,云尚义与云尚勇找人,云宣氏便急急忙忙地回去了。
颜舜华又分别找了云雅容、云尚彬、云雅芳与云雅芳,安慰了几个小家伙依依不舍的情绪,这才回万青阁休息。
翌日一大早,她便带了霍婉婉母子俩悄悄儿地离开了洪城府。
虽说天气晴朗,但是路途并不如从前那般好走。积雪深厚的地方,正在慢慢地化雪当中,未免打滑,驾车的沈牧力求平稳以保证安全,并不敢加快速度。
第六日傍晚,因为错过了客栈,她们投宿在一户农户家。
原本是打算一早就启程离开的,岂料霍弘锦却突然出水痘,没有办法,行程只能够暂时搁置。
农户姓周,所在的村子叫落霞村。坐落在平原一角,故而四野开阔,乡邻之间的房屋几乎都错落在水平线上。一望便知。
沈牧挑选的这一户人家算是村中家境比较好的,房间众多,却因子孙不旺,故而安排他们一行人入住十分容易。
因为霍弘锦一直发低烧,出过水痘的霍婉婉便日夜守护在孩子身边。
颜舜华虽然也出过水痘,但是霍婉婉却死活不让她近身看望孩子,更别说轮换照看了。就怕有个万一会传染给她。
“姑娘,哪有做主子的服侍下人的道理?我一个人照看的来,您就别担心了。”
自从被她说了一顿之后。霍婉婉私底下在她面前再也没有自称奴婢了,但到底还是认为自己应该谨守本分,因此嘴上虽然顺从她“改过自新”,但行动上依旧是恪守丫鬟的行动准则。
颜舜华也没有再为难她。因为沈牧带着的人都是男子。因此她才想着与霍婉婉轮换照顾免得对方累倒了。但看她固执己见的模样,想来即便倒下了,也宁愿自己带病照顾儿子。
她便亲自去跟周家的农妇说了一声,希望对方每日都煮些绿豆汤给霍弘锦喝,对方忙不迭答应了,一副唯恐惹恼了贵人的懦弱模样。
颜舜华自己也有些不自在,毕竟她说话行事还是很难像这个时空的那些人一样端得高高的,尤其是原本颜家就是在乡下。乡里乡亲们说话什么的也都是淳朴自然直来直往的,她从来就没有觉得有太大的障碍。
而在凤桐颜氏与云家做客期间。他们虽然身份要比她高上许多,可是却也从来就没有拿出官腔或者贵妇人的态度来对她,自然的,她也就没有机会见识到这个时空的普通老百姓对官家之人的畏惧。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因为沈靖渊的缘故,沈牧等人骑马护卫,她这个扮作少年的女子,自然而然地就被人当做了贵公子,毕恭毕敬地恨不得将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招待她,让她能够心满意足之后快快离开。
颜舜华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便也不在意撂开了手去,只是翌日依旧起了一个大早,在沈牧的陪同下绕着圈子晨跑。
不得不说的是,因为长年累月的坚持锻炼,她的体力其实有了长足的进步,绕着半个落霞村弯弯曲曲地跑了一圈,将近一个全马拉松的距离,居然也只是微微喘气而已,看得在后头跟跑的沈牧吃惊不已。
事实上,颜舜华已经累得不行了,毕竟虽说她有坚持晨跑,但来到这儿后还从来没有一次性跑过那么远的距离,兴致上来跑了一次,双腿难免就有些打颤。
幸亏她呼吸的频率一直维持的很好,因此虽然觉得累,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全身上下也是大汗淋漓像落汤鸡那般狼狈不堪,但到底还是坚持了下来。
难得的是,第一次在这个时空跑那么长的距离,花费的时间也不是很长,也就两个时辰多了一点点而已。相对于普通的马拉松爱好者来说,这成绩马马虎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她快走回周兴家,在房内做了一会儿拉伸动作,才任由甲四十六与甲四十八将热水与新的浴桶抬进来,开始慢慢地泡澡。
这一回,大概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直到热水都开始变凉,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浴桶,擦干净穿上衣服。
其实一开始周兴一家是准备了饭菜让她这个贵人自己用餐的,但是颜舜华却没那么讲究,故而第一餐是跟他们全家人一块儿用的。
但是没有料到的是,她的“平易近人”却让周家人战战兢兢,小孩子还好一些,毕竟懂的事情不多,心中的好奇远远多于畏惧,但是大人却不一样,连夹菜的动作都抖抖簌簌的,就怕一不小心会惹恼了她引来祸事。
经此一事后,她便也歇了心思,今日中午就顺着他们的意思独自用起餐来。至于沈牧等人,则轮流不知道在哪个看不见的角落里快速解决了。
下午她没有出去,除了去看望了一回隔离了的霍婉婉母子俩,就是安静地呆在自己的客房中,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醒来看了一会儿书,接着便又是晚饭,晚上练了一会儿字。便歇下了。
自此,她便过上了十分有规律的生活。
早起晨跑两个时辰,午饭,看望霍弘锦,午休,看书,接着晚饭。然后练字,将因为默写过多遍已经可以倒背如流的佛经一个字一个字地工工整整地写到宣纸上。
第八日,她依旧是按着往日的作息绕着落霞村晨跑。没有料到的是,在半路上却突然遇上事了。
一个醉醺醺的汉子被一个妇人从屋子里赶到了大路上,刚巧从他们屋前经过的颜舜华虽然避过了他们双方的扭打,却还是被一只突如其来的鞋子给打中了。
不巧的是。这一户人家还养了狗。那狗也不知道是因为主人家打架所以被刺激地过了头怎么的,居然对着她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就是一个狠扑,径直朝着她的小腿就来上了一口!!
颜舜华当场就吓得小脸发白。
而向来与她保持了一段距离的沈牧反应不及,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土狗狠狠地将利齿扎进了她的腿上。
待得他二话不说地将狗击毙,颜舜华的腿肚子上的布料已经渗出了明晃晃的血来。
见自家的狗咬伤了这个路过的贵公子,醉汉立刻醒酒,那妇人也是害怕地当即跪下了。
颜舜华也没有心思去追究他们的责任,毕竟这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了。她立即让沈牧过来蹲下,自己直接趴到他背上去回周家。
不得不说的是。即便这个时空存在着像陈昀坤这般的被誉为妙手回春的神医大人,她其实还是对这里的医疗技术不是那么的有信心。
倘若就因为跑步遇到了一只狗,然后被随意咬了一口,她却因此得了破伤风,然后悲催地结束了短暂的生命,她一定一定一定会诅咒老天爷的不长眼的!
好吧,其实她这么紧张,也不完全是因为对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不抱太高希望,更多的恐惧还是源自于她从前的经历。
在现代读初中的时候,她学校就有一位成绩不错的贫困生,在上学路上被路边的野狗咬伤了,却随意包扎了一番并没有去打医院治疗,结果后来在升中考的考场上却因为破伤风而意外死亡。
当最后查清他的死亡原因是源自于一条狗的随意一口时,所有的人都觉得可惜极了。毕竟当初要是去医院打针的话,治疗费用也就几百块钱而已。
她为此特意去查了“破伤风”的词汇解释。
“破伤风是破伤风杆菌经由皮肤或黏膜伤口侵入人体,在缺氧环境下生长繁殖,产生毒素而引起阵发性肌痉挛的一种特异性感染。破伤风潜伏期通常为7~8天,可短至24小时或长达数月、数年。潜伏期短者,预后越差。约90%的患者在受伤后2周内发病,偶见患者在摘除体内存留多年的异物后出现破伤风症状。
前躯症状是全身乏力、头晕、头痛、咀嚼无力、局部肌肉发紧、扯痛、反射亢进等。典型症状是在肌紧张性收缩(肌强直、发硬)的基础上,阵发性强烈痉挛,通常最先受影响的肌群是咀嚼肌,随后顺序为面部表情肌、颈、背、腹、四肢肌,最后为膈肌。相应出现的征象为:张口困难(牙关紧闭)、蹙眉、口角下缩、咧嘴“苦笑”、颈部强直、头后仰;当背、腹肌同时收缩,因背部肌群较为有力,躯干因而扭曲成弓、结合颈、四肢的屈膝、弯肘、半握拳等痉挛姿态,形成“角弓反张”或“侧弓反张”;膈肌受影响后,发作时面唇青紫,通气困难,可出现呼吸暂停。上述发作可因轻微的刺激,如光、声、接触、饮水等而诱发。间隙期长短不一,发作频繁者,常示病情严重。发作时神志清楚,表情痛苦,每次发作时间由数秒至数分钟不等。强烈的肌痉挛,可使肌断裂,甚至发生骨折。膀胱括约肌痉挛可引起尿潴留。持续的呼吸肌和膈肌痉挛,可造成呼吸骤停。患者死亡原因多为窒息、心力衰竭或肺部并发症。
病程一般为3~4周,如积极治疗、不发生特殊并发症者,发作的程度可逐步减轻,缓解期平均约1周。但肌紧张与反射亢进可继续一段时间;恢复期还可出现一些精神症状,如幻觉、言语、行动错乱等,但多能自行恢复。”
如果治疗及时,以现代的医疗手段,很快就可以痊愈恢复健康,但要是不以为然,那么就很有可能会因为个人体质的不好,以及狗狗原本就是病狗而迅速感染上破伤风病症,突然心力衰竭窒息死亡。
得益于那算得上是一目十行的记忆力,想起破伤风的解释,她就头痛牙疼全身都无力得很。
只是在时下的人看来,这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小时候没有被狗给咬过?与狗干架都干过十回八回的,被咬上一两次那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因此,当颜舜华要求沈牧拿酒过来并且径直倒在自己的伤口上疼得哇哇乱叫时,他直接就懵了。
颜舜华也没有解释,直到认为消完毒了,才任由赶过来的霍婉婉给她上药包扎。
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事儿她自己不愿意追究,旁的人却还不干了。
无他,醉汉的媳妇受了惊吓,再次生下了一个女儿,这已经是他们家的第六个女儿了,醉汉大发雷霆,最后直接揍了媳妇一顿,直接将人打得半死不活,才甩门而去。
那个妇人也没了心思照顾儿媳妇,在自己丈夫的冷脸要求下,骂骂咧咧地勉强给新生的孙女儿喂了一点小米汤,也扔下不管了。
原本这事儿也拉扯不到颜舜华的身上,偏偏是那个妇人是个长舌妇,不到一日,落霞村便传遍了因为颜舜华这个贵公子无端路过他家吓到了狗以至于他家的儿媳妇也受了惊吓,所以原本的男胎给吓没了,生下了不带把的。
“自己的儿子没有办法上门来讨说法,却又苦于没有办法传宗接代继续香火,所以才只好对不争气好好养胎的媳妇儿撒气,其实都是心理煎熬,这都是命啊,怎么谁家那少爷不路过,偏偏****都要从我家门前经过呢?
我家那媳妇儿,别看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屁|股|溜圆,偏就是一个不会下蛋的,看看,这么多年,一个带把子都没生出来,真是造孽哟……”
作为丈夫的丢下媳妇不管,作为婆婆的也丢下儿媳妇与新生的奶娃娃不管,而那公公呢,说了一句话后,见家里死不了人,也出门去找人谈天说地去了,只留下一个浑身上下都是伤口的年轻妇人与嗷嗷待哺的几个女童。
颜舜华听完沈牧的转述,已经脸色黑沉黑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