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间,苏万儿向坐在一旁的“别人”瞥了一眼,见苏幕遮面色轻松,既不关切也不担忧,她心生不满,冷声说道:“那贼人被人发现,慌忙逃窜,不躲到别的地方,偏偏躲进你的院子,该不是你真的吃里扒外,在外面招惹了什么狐朋狗友吧?”
这话好没来由,自从苏万儿从皇宫里回来后,她就愈发地不加掩饰对苏幕遮的不喜。↗起来没完没了的。
只是刺耳就还罢了,如今这话已经是**裸的怀疑了。苏幕遮无奈地苦笑道:“阿姨你真会开玩笑,我哪有什么朋友,也断没有人有这种本事,能在宅子里高来高去的。”
啪!
苏万儿拍案喝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帮里现在遭外敌闯入,你竟然嬉皮笑脸?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苏幕遮眉头微皱,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看了苏万儿一眼,后对着小蜂问道:“宅子里可丢了什么?”
小蜂摇了摇头。
苏万儿见此一窒,后又说道:“就算那贼这次没有得手,谁能保证不会再来。”
苏幕遮凝视着苏万儿的眼眸,沉声问道:“阿姨觉得,那个贼,或者说那些个贼到底是来偷什么的?”
“……”
见苏万儿静默不语,苏幕遮起身又行了一礼,之后说道:“既然阿姨的话已经问完了。春草,那我们走吧。”
“我允许你们离开了吗?”苏万儿在椅中坐直身体问道。
苏幕遮回身看了她一眼,语带三分笑意:“阿姨,我在这儿坐着也是招您烦,再不走真成了吃闲饭的了,皇帝下了旨要我们迁帮,总要买房买地搬东西吧。我们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不然帮众来了住哪里?在这分舵建抱厦,设挟屋吗?”
说罢,她深深凝视苏万儿:“况且调查闯入者按理说应该是护法的差事。您不是应该更多的关心下当下的危机才对吗?怎会一味心系这种小事?不过就是进来个贼。值得您这么上心?”
…………
苏幕遮回屋后,换下了繁琐的长裙,从衣橱里抽出一身男装,从内穿的褂子到外穿的长袍一应俱全。
换好衣服后。她对镜重新盘了头发。拢着碎发用巾子包头。又把鬓角抿的整整齐齐的,而后她用眉笔将自己的柳叶细眉描画成入鬓上挑的剑眉,几笔过后英气倍显。原本映于镜中的少女不见了,现下显像的纯然是个眉眼飞扬的少年。
春草一直在外间,眼见得苏幕遮一进一出已经变了样子,忍不住问道:“小姐这幅打扮,要去哪里?”
“我约了人,”苏幕遮没有多讲,只对春草言道,“对了,你这次跟着帮里来了雍京,你弟弟的事是怎么安排的?”
春草听了这话,眼眶一酸,语气中不自觉地含了丝委屈:“小姐……我还以为你不记得这件事了……”
这丝淡淡的幽怨没有瞒过苏幕遮,使得她俯身提靴的身影一顿:“怎么会呢,”她直起身正色道,“我已经答应你了。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能有什么打算,”春草的声音忽高忽低,听不真切,“我让爹娘看着小弟,绑着他不许出门……可,我好怕,我这么一走爹娘又会心软……”说着说着,她眼圈一红,仿佛又要哭了。
“你既然放心不下,就把他们接进京来吧。”
春草一惊抬头,吃吃说道:“真,真的吗?”
要帮春草弟弟解瘾症这件事苏幕遮念兹在兹,无时或忘。她其实很感谢春草求到她头上,可以说没有春草向她求肯圣灵芝,就不会有之后发生的事。
她不会知道神仙水与笑笑散的渊源,不会知道禁药令已经迫在眉睫,不会知道笑笑帮已是燕巢于幕,更不会知道娘亲曾经做过丹师,最终的下场是身首异处。
或许她现在还在滇州懵懵懂懂的种花配药,就算接到雍京传来的消息要迁舵,也还是被蒙在鼓里。对于未来会发生的事,只能坐等,无法做些什么。
“春草,我不想瞒你,你弟弟的事很是棘手。”苏幕遮沉吟着说道。
春草有些着慌,莫名说道:“小姐刚刚不是说,可以把小弟接到雍京吗?”
“是,而且我会试着培育出对抗瘾症的圣灵芝。”
春草更加的莫名,期期艾艾道:“小姐都答应了,还,还有什么棘手的?”
“圣灵芝能不能解神仙水的瘾症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苏幕遮沉声说道,“我需要反复尝试,你弟弟可能会吃些苦头。”
春草一时没能理解她的话中含义,但敏感如她,飞快地说出了自己想要说的话:“小姐,我也不说什么了。小弟自打开始吃那鬼东西,已经是一只脚迈入鬼门关的人了。只要小姐能救他,不,只要你肯救他,不管是什么结果,我们全家都认命!”
认命。
明明是一个很悲哀的词,从春草口里说出却带着异乎寻常的倔强。
苏幕遮绷不住笑道:“你哪像是认命啊,是要拼命吧,”笑罢,她盘算着说道,“既然你这么相信我,那你快给家里写封信,我今儿个出门就找个与滇州有生意往来的商队,让你爹娘带着弟弟,跟随商队来京。”
春草听了这话,笑容绽开如春花。
“好好,我马上写……”她慌得四下找着纸笔,一时担心自己写的太慢耽误苏幕遮出门,一时又怕去信去得太急,爹娘会来不及收拾,总之很是手忙脚乱。
苏幕遮在旁静静看着,觉得能这样为亲人揪心一次,真好。
从分舵出来后,苏幕遮熟门熟路地往南城行去,她没有动用分舵的车马,而是自行赁了一辆,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到抵城南一片名为“连山坊”的地方,是雍京里其中一处三教九流热闹集中地。
大大小小的商行坐落在附近的几条街上,一眼望去,旗帜烈烈,招牌闪闪。参差不齐的房屋建筑散布其间,砖瓦都有了年头,稍显陈旧。其中多数是牙行,街面上另有酒楼、食肆、茶社,人们所需衣食住行皆能满足。
她寻了间商行,找了队近期去往滇州的商队,将春草写的家书交给了管事,并交代了春草父母弟弟的情况,对于此等寻常委托,管事一年到头不知要接多少,收了定金后满口的“放心”,承诺一定把人安安稳稳地接来。
(女主日记105,七月念八第三次补记,换身男装走起,就是比裙子轻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