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书房后,林若枫坐到书桌后例行公事,一页页地翻看着包老爷子送来的情报,边看边批,看完一沓后挑出几张互为表里的装订在一起,另有几张叠成个方胜,放置在一旁。,
这时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一股凉风随即灌入,林若枫抬眼看向来人:“又有谁来了吗?”
夷则小跳着窜到林若枫身前,道:“丁状师来了,说是查到了了不得的事情,等着和爷回报,”他笑嘻嘻地说了句,“看情形,晚饭都没吃就跑来了,等不及地邀功请赏。”
“不是和你说了吗,丁状师现下是自己人了,对他客气一点,”林若枫不轻不重地说了句后,自语道,“不过是处理一桩婆媳不合的纠纷,能查到什么大消息?”
“爷要见他吗?”
“请到外院小厅里吧,”林若枫站起身,约略活动了一下僵硬了的脖子,“再让厨下给他备点吃的。”
“那就备碗面吧,做起来不费功夫,等面上来了,他就不能罗唣了,上来就得吃,吃完就得走。”夷则的脸上虽然一直笑着,看情形却对丁湘很看不上。
林若枫笑着摇摇头,向外院方向走去。
刚刚步入小厅,丁湘已迎了上来,脸上的神情又是按捺不住不是兴奋不已,林若枫肚里暗暗好笑,想着日前和他交代整件事时,这位状王还觉得区区小案,要他出马未免太过屈才了,怎地不到一天功夫,就能眉飞色舞成这样啊。
丁湘见完礼后,杵在厅中央,林若枫行到上首的位置处坐下,见他依旧站着,指向一旁的座椅说道:“丁状师不必拘谨,坐,”待他落座后道,“这时候过来,有何要事啊?”
夷则站在门厅门口,隔着窗棂子说道:“爷说怕你饿着,让我给你备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怎好麻烦夷则小哥你啊,”丁湘屁股还没坐稳,听了这话受宠若惊,忙忙站起身,先是对着林若枫一揖,“谢公子赐饭,”后又转向门外的夷则,挂着丝谦逊的微笑说道,“在下不挑食,吃什么都可以。”
“那就三丝面吧,弄起来快,早来你能早吃上……”
话音悠悠传来,夷则的身形已经远去。
最后那句话的涵义丁湘怎会听不出来,未免有点讪讪,但面上却没露什么异色,只对林若枫说道:“公子,在下昨日与那寡妇详谈了一番,又去摸了摸吴老二的底……”
话到此处,从门外进来一个托着茶盘的小厮,丁湘住口不言,等小厮躬身奉茶完毕,退下后,才又自继续说道:“本以为这件案子很是明了,谁承想其中另有乾坤啊。”
“丁状师莫非是和袁大家呆久了,说起话来也沾染了些抑扬顿挫的习惯?”林若枫笑容清冷,端起茶盏用茶盖拨了拨浮叶,“可惜我不喜欢听书,阁下还是有话直说吧。”
甫一见他端茶,丁湘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送客了,好在看林若枫只拨弄茶叶,却没有要喝的意思,他心中一定,应了一句:“是极是极,”而后把即将出口的话删繁就简一番说道,“这吴老二吴天行是争鸣轩的吴掌柜远亲,想来夺产也是出于争鸣轩的授意。”
“这一点我知道,还查出什么别的来吗?”林若枫语意寡淡,并不热络,手指捻着茶盖,似放不放。
他并没有出言斥责,但丁湘胸间更不安了,惟恐给公子留下毛躁的印象,忙接着回报,以示自己并非查到星点东西,就贸贸然跑来:“除此之外,在下还查到,这个吴天行有个堂兄,从荆州外调过来为京城驻军参将,吴天行如此作为,定是有这堂兄撑腰。”
“这一点我也知道。”林若枫说道,只听咔哒一声,把茶盖盖回到杯口,皱了皱眉。
这个也知道?公子没事查他吴天行做什么啊?难不成是想考教我吗?
丁湘诚惶诚恐地站在原地,汗水从额头颗颗渗出,耳边飘来林若枫不急不缓的语声:“丁状师,所谓术业有专攻,打听消息毕竟不是你专业的领域,更何况也非你所长,”他撂下茶碗,缓声说道,“等面来了,趁热吃,吃完就回去吧。”
“公子……”丁湘挂下脸,惶然道,“在下还探得一事,只是这件事关系重大,不敢胡说啊。”
丁湘带来的消息接二连三地被林若枫“封驳”,他不禁有点慌神儿,觉得自己到底还是冒进了,本来这个压箱底的消息是为了博得公子好感兼加倍信任的,现下道出,恐怕也只能让公子不对自己生出不满罢了。
“事关重大?”林若枫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正式上手这件事不过一天的时间,能查出这些已经算不错了,居然还有别的发现?你莫非是另有灵通的消息来源?总不会去偷听了人家的壁脚吧?”
“公子,在下不敢相瞒,前两个消息是和城中的包打听买来的,”丁湘汗水涔涔而下,分辨道,“在下毕竟为争鸣轩办了几桩事,还是有些耳目眼线的,只不过,上不了台面……这次的事情也是凑巧,在下有个朋友,与文家恰好是邻居,听在下在帮顾寡妇行讼,自告奋勇,说那一天有听到一点……壁脚……”
丁湘吞吞吐吐之下吐露的实情,居然和林若枫随口的戏言有**分吻合,让林若枫啼笑皆非,更不用提他还向城中的包打听买消息,银钱等于进了林若枫的口袋。赚丁状师的钱,让他觉得这事未免新鲜了点。
“这消息能让丁状师你匆匆跑来,我可真要好好听一听了。”林若枫重新端起茶盏,在椅中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
公子态度冷淡时,丁湘心内不安,可公子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了,丁湘竟更不安了,想了想后咬牙说道:“这事和顾寡妇死去的丈夫有关,吴参将在荆州时曾经手过一个案子,上山剿了一个土匪窝子,土匪头子被抓后供认,六年前曾犯一案,劫杀了一个姓文的商队,做成拦路抢劫的样子,实则是受人委托,要杀人灭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