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咬了咬嘴唇，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能力，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母亲，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能够得到百里泉这样的维护，她已经很满足了！

“漠北皇放心，我也绝对不会让瑾儿面对这些，我想要娶瑾儿，必不会让她背着一身的骂名嫁给我，我要的是天下人的祝福，更要天下归心！我能这样说，必然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恕我现在无法告知，只请漠北皇，相信我。”

百里泉看了他半晌，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没有相信你的理由，但却不得不相信你，你让我相信的，无非只是你对瑾儿的一片心罢了。”

而除此之外，他说的一切，也终究都是一些没有什么证据可言的事情，百里泉看着自己的女儿，眼底依旧是难以化开的一抹忧思。慕瑾不愿意见到自己的父皇有这样的表情，踌躇了良久，转头看了万俟无痕一眼，眼底似在询问着什么。万俟无痕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慕瑾没有给他反复思考的机会，转过头对着百里泉说道。

“父皇...无痕是受母后所托来保护我的人...他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父皇以外，另一个永远都不会伤害我的人。”

百里泉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慕瑾。

“你说...什么？！”

转头盯着万俟无痕，是瑜儿拜托他来保护瑾儿的？可是...面前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娑婆族的少主啊！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听从瑜儿的要求呢？看来，瑜儿在娑婆族的身份，也必然不是简单的了。

百里泉对玉瑾瑜的身世一概不知，当他觉得她来历有些蹊跷的时候，也已经不可自拔的爱上了她，那种爱是不管天上地下，不管南北西东，更甚至于不管她是人是鬼他都会一如既往的爱她。所以她不说，他就不问，直到有一天，他为她种植了一园子的奇珍异草，千金难求的药材，她才第一次十分认真的看着他，同他敞开心心扉，说了一些他至今都记忆犹新的话。

“即使我来历不明，即使你不知道我是不是居心叵测，即使等我到天荒地老也不知道我会不会爱上你，你也依旧这样爱我，是吗？！”

玉瑾瑜眼底的认真和谨慎，百里泉看得分外分明，她的脸颊虽然因为怀着孩子圆润了不少，但却依旧很苍白。

“是。”

就是爱她，毋庸置疑，就算海枯石烂，天地崩塌，他也爱她。

玉瑾瑜露出了一个似是欣慰，似是嘲讽的笑容。

“即使我是娑婆神族的人？即使跟我在一起会万劫不复，你也爱我吗？！”

这一句话，也终于让年轻气盛的百里泉变了脸色，他原本以为，他真的无论她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他都会信誓旦旦的回答她，他是真的爱她，此生此世绝不更改，可那句话却让他哑口无言，一瞬间便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娑婆族，对这个世间存在的影响，绝对不是一星半点，是一种日积月累的，雄厚的威慑力。

看着百里泉震惊的说不出话的样子，玉瑾瑜微微勾起唇角，眼底没有一丝怨怼，只有了然和平静。这样的反应在情理之中，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转过身，背对着百里泉，用手摸着自己的小腹，轻声的笑了笑。

“别再为我做什么，什么都不值得，我很感激你收留我，不过，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一旦她的消息流露出去，一旦万俟观也找到她，别说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就是漠北这个国家也将会面临着生灵涂炭。玉瑾瑜抬起头微微叹了口气，这样一位族长执政，娑婆神族当真是气数已尽了吗？

百里泉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犹豫就让她起了离开的心思，他的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所有的办法几乎都只是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了，绝对不能让她离开。

他这样想之前，身体也已经不由自主的向前冲了过去，一把把玉瑾瑜揽在怀中。

“朕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究竟有多么复杂的身份，朕没有别的要求，也不会做强迫你的事情，只希望你能够留在我身边，为了你，即使与天下，与神族为敌，朕也在所不惜！！”

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破釜沉舟的疯狂，也没有什么孤注一掷的不理性。相反，他的眸子里满是坚定和认真，那样不庸置疑的神色，令玉瑾瑜心中一震。他这样的表情，向她传达了一个意思，他并不是只是为了讨好她才说出的这句话，而是在他心里，他就是这样打算的。

他打算为了她，与全世界为敌...吗？

呵呵...当初她刚刚从娑婆族跑出来的时候，就听到说书先生这样说，她以为全天下，所有爱情都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轰轰烈烈，惊世骇俗。然后她不顾一切，然后她遍体鳞伤，在她不再相信有这样的爱情的时候，上天却把她送到了百里泉的身边。

她不想再相信任何人，可是他眼中的那份不掺任何杂质的爱，却让她本能的相信了她，纵使她再抵抗，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她想躲，却被他牢牢的禁锢在怀中，其实她能挣脱的，但是他怀抱的温暖，却让她不愿意挣脱。

她不该动摇的，可是百里泉在她的心中撒了一颗种子，就在这样的时候，在她没有任何能力抗拒的情况下，抽枝，发芽...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百里泉，我不会离开了，也请你，不要忘记你今天说过的话...”

再之后的事情百里泉就听不清了，刚刚那样信誓旦旦，霸气的样子，也整个的变换了模样，呆呆的看着玉瑾瑜，有些不可置信的反问道。

“你说...什么？”

玉瑾瑜笑了起来，不似平时那样清冷的仿佛随时都要随风飘散的样子，低声重复了一次。

“我说，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无论什么原因...”

无论什么原因，无论什么原因...她明明说过，无论什么原因都不会离开他的，可是她却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他，往后这人海茫茫，时光漫漫，他终究是再也寻不见她了...

百里泉心中就像是被燎原烈火焚烧一般，时而滚烫如血，时而疼痛难忍。

慕瑾看着百里泉沉痛的表情，眼圈也不自觉的微微发红，心知他或许是想起了自己那位母亲的事情，可是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他仿佛是被靥到了一般，仍旧是一句话不说，一动也不动。她这才微微紧张了起来。

“父皇...父皇...你怎么了...父皇！你怎么了？！”

丰喜见到慕瑾有些惊慌的表情，也不由得上前了一步。

百里泉也好似回过神来，转了转眼珠，盯着和玉瑾瑜七分相像的慕瑾，好似有些脱力的摇了摇头。

“父皇老了，真是老糊涂了啊...你的母亲，也是娑婆族的人啊！恐怕就是这份渊源，才能令少主冒天下之大不韪走出娑婆族，这样一心一意的出来守着你。父皇虽不知你的母亲到底在娑婆族什么身份，但如今也知道，她的身份必定不会简单。”

说完，百里泉又转头看向万俟无痕。

“少主，我不问瑜儿是什么人，但我只想要你给我一个保证，那就是不管瑜儿是什么人，不管是什么身份会架在瑾儿的身上。我只希望，你能够保护好她，既然她走近这摊水中已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那么我只求，她能够平安无事。”

“这一点还望漠北皇放心，纵然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不会让瑾儿受到半分伤害了...”

百里泉终究只是点了点头，便在丰喜的搀扶下，走出了偏殿。望着他好似苍老了十多岁的背影，慕瑾突然觉得一阵心酸，也许相爱不能相守很残忍，但是明明相爱，却这样永远天人永隔一样的残忍。

万俟无痕上前一步把慕瑾搂在怀中，感受着他怀抱中的温暖与无声的安慰，慕瑾顺势靠在万俟无痕的身上。

“无痕，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恩？！”

“母亲是个聪**智的女人，而且身边还有飘渺暗卫的保护。宁妃搞的一些小手段一定瞒不过她的眼睛，即使有齐国的人在背后耍一些阴招，但也一定瞒不过母亲的眼睛，可是...”

听慕瑾说完这句话，万俟无痕的眼睛也微微的眯了起来，是呀，他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也许事情的真相，根本不像表面这个样子，先是不提瑾瑜姑姑是怎么被宁妃和齐国的人联手害了的，就单单说她中了西域的蛊，也是非常奇怪的。寻常的人给姑姑下蛊又怎么会得逞呢？而且半年前在百益城，那个安太医也曾经说过，他曾听到过大齐国的人和宁妃的谈话，那一句没有人比大齐皇帝更了解这个蛊，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