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府本以为至少也要过了年一两个月后老太太才会去世,不成想正月还没有过,钮祜禄府就给雍亲王府报了丧事,钮祜禄冰凝哭晕了过去,府里的女眷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都在看笑话。年秋月得知消息后让人给武格格的似锦院送去了个云纹簪子,道是自己看着不错,赏给了她。武格格很高兴地收了,知道这是侧福晋给自己的应承了,心也就安了。
在意料之中的,钮祜禄府的两个大人不得不递交了丁忧的奏折,皇帝也给批了,钮祜禄冰凝听闻消息直叹气,“父亲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要我向四爷那儿给他求情,哪里有那么容易,我连见着四爷都见不着。”
程氏笑了下,“想见四爷也不是那么难的,格格,若是那院儿的孩子没了,一时间肯定是要使个脾气的,王爷可不是那等肯受了人脾气的,到时候心里一烦躁,格格再使些温柔小意的,可不就把爷给勾来了?”
“嬷嬷说的可行吗,那贱人可是护自己的胎比什么都严实,身边又时常有四五个人跟着,想出事都不容易啊”,钮祜禄冰凝不是没想过要弄掉那人的孩子,只是程氏的话让她心动了。
“哎,格格,在那院子里和那屋里咱们是真的没有办法,可是,她总要出门吧,这外面冰天雪地的,天寒地冻,地上全是结了的冰,若是不小心滑倒了。这也还没有足三个月,岂不是”,程氏眼里闪过一丝毒辣。她现在万分恼恨年秋月,若不是她们年家当年使那些坏心眼将自己给辞退了,如今站在侧福晋身边的可就是她程嬷嬷了,瞧那孟氏如今嘚瑟的样子,谁见了不得尊称一句“孟嬷嬷”,别提有多气派了,反观自己。跟了个格格,唉,既然如此。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只有侧福晋出事了,最好是意外死了,这侧福晋的位置才有很大可能落到她家格格身上。她也就能荣升为侧福晋的嬷嬷了。
钮祜禄冰凝想了又想。渐渐更觉得有戏,“嬷嬷说的有几分可能,还要好好策划下才是。”
年秋月此时正在房里与四爷说笑,主仆几人都是心情很好,哪里知道有人在这等家里出事的时候还在策划如何对自己下手。
年前年后几日可以说是最清闲的时候,四爷也难得得没有在户部耗上很久,而是早早回了府,连福晋的牡丹院都没有进就先到了梧彤院。年秋月当时正在睡觉,不知道这位进来。等睡醒时就见这位爷坐在床边的软椅上看书,她伸个懒腰,“彤情,打水来,我要起了。”
四爷就笑了,“近日来你是越发惫懒了,爷回来好几次都遇到你在睡觉”,年秋月下床,自有银屏将床帐用阴钩给挂好,她起身穿上软底绣鞋,“这说明孩子在我肚子里正在慢慢长大啊,再说,我又没求着让爷来瞧我。”
“越发胆子大了,你呀,若是爷没理会你去了别人的院子,你还不得给爷使小性子啊”,四爷将书倒扣在了小桌上,“睡醒了也该饿了,爷提早让厨房备好了饭菜,算着时候你也该醒了,若是你再不醒,爷还就不等你了。”
“备了什么好吃的,你若不说我还不觉得,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饿了”,年秋月将头发编成了个大辫子,就松松地垂在脑后,对着镜子梳头时她禁不住皱了下眉,“我怎么觉得我变难看了,彤情,我是不是最近皮肤没有那么好了,我怎么觉得有些黑呢。”
四爷忍不住笑了,“又傻了是不是,哪里黑了,还是那么白,后院里就属你皮肤最好,最白皙”,他凑近年秋月的耳朵,低语道,“爷就爱你这身缎子似的皮肤,若不是你有这孩子,爷非得让你好好伺候不可”,他的话让年秋月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儿,伸出小粉拳打了他一下,“又说荤话,没个正行。”
四爷在梧彤院用了饭,入夜却是让人打了灯笼去了尹格格的写意院,自有丫鬟给年秋月通知这个消息,年秋月叹了口气,孟嬷嬷怕她想不开心里不舒服,忙劝慰道,“主子可要想明白啊,这天下哪个男的没个三妻四妾的,就是主子的阿玛那样的人不也还”,年秋月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苦笑道,“姑姑不用劝我,我知道的,莫说我就是个侧福晋,就算我是个福晋,也万万没有我说话的境地,哪个爷没有几个人的,我只是心里不大舒服,过会儿就好了,不管怎么说,他待我也算是不错了,这后院他回个十次,七次都在我这儿,也该知足了。”
“主子能想开就好。”
如此又过了四五天,昨日又下了雪,积了一寸多厚的雪,下人一早就起来清理,但在各院的主子去给福晋请安时还没有清理干净,路面上还是有大量的雪,最让人恼的是,有些地方雪扫开了地上却是厚厚的冰层,走着都要小心。年秋月在这个时候更是小心得再小心。
眼见得马上就到了牡丹院门口,此地有两三个岔路口,年秋月正在和彤情商量过几日便是正月十五元宵节,要不要送些东西给年家,就听见一个路口传来叽叽喳喳的闹腾声,“哎呀,三阿哥,你别跑啊,路滑,你得小心。”“哎呀,三阿哥,我的小祖宗,可不能跑,嬷嬷跟不上了。”
“我不,我就要打雪仗,打雪仗喽——”
许是因为自己怀孕的缘故,年秋月对孩子很有好感,对此笑了笑,“这是弘时阿哥?”
彤情点头,“是,弘时阿哥在府里行三,想必是见昨日下了雪。小孩子心性,想玩儿吧。”
年秋月笑笑,正要朝前再走。就见弘时快步跑着冲了出来,见到有人,愣了下,“你是谁?”
说起来,这还是年秋月进府来第一次见到这孩子,她一般不怎么出自己的院子,毕竟她的院子本就包含了后面的小花园。她是不必去和其他人一起争着赏景的。是以,这次才是三阿哥第一次见她,三阿哥的奶嬷嬷这时才赶了过来。“三阿哥,这是年侧福晋,你该喊一句侧额娘的。”
“年侧福晋?你就是年侧福晋!”弘时一听,却突然变了脸色。小脸一崩。“你个坏人,你是狐狸精,竟勾引我阿玛,让阿玛不去看我和我额娘,你就是个狐狸精,我打死你个狐狸精”,弘时阿哥气得死命推了面前的女人一把,年秋月也不提防他竟然会有这一出。加上路上冰冻很厚,犹为滑溜。七岁孩子的一推让她重心不稳,径直倒地。吓得所有人不管是年秋月身边伺候的还是三阿哥那边儿的都惊呼一声“侧福晋——”,三阿哥的奶嬷嬷更是白了脸,跟那僵尸似的。
年秋月更是吓得花容失色,随着突然跌倒,她只觉腹部一阵剧痛,她的泪禁不住就涌了出来,“彤情——”,她的声音都虚弱了,腿脚不大好的柳嬷嬷也顾不上腿疼了,慌忙上前,就见到自己奉命照顾的侧福晋身下已经开始渗血,衣服上一团红越来越大,“天啊——,侧福晋,奴才可怎么跟太后娘娘交代啊。”
彤情更是觉得眼前一黑,几欲昏倒,“快来人啊,快来人,抬侧福晋回屋,快请太医。”
年秋月此时已经没有多大的精力了,她只觉得腹部犹如刀割,她虽没有经验,也知道这下子完蛋了,孩子定是保不住了,她身子本就不大好,终是忍不住昏厥了。一群人就更乱了,乌拉那拉氏在屋内,只听得隔了道院门还能听到吵吵闹闹,似乎有大事发生,不由有些焦躁,“诗青,速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席间坐着的几个格格也露出了好奇疑惑的神色,唯有钮祜禄冰凝先是一愣继而闪过一丝笑意,这笑意却被武氏的丫鬟浮云给瞧见了,心里一阵跳,坏事,发生什么事了?
诗青不多时就快步回来了,“福晋,出事了”,她在乌拉那拉氏耳边小声说了句话,就见乌拉那拉氏愣住了,“你说什么?侧福晋小产了,还是被弘时给推倒的?”
下座的李氏闻言杯子都掉了,“弘时?会不会是听错了,我的弘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下座的几个女人就相视了眼,眼神变化各有不同,除了李氏外,这对她们来说可谓真是个好消息,乌拉那拉氏看了眼下面行色各异的女人,扯了下嘴角,“既然出了这等事,今日的请安就这么罢,都散了吧,我还要去看看年妹妹,李氏,弘时的事我也不好说,还要等爷回来再做决定了,不过有一点倒是个问题,弘时他一个孩子为何好好的要去推年妹妹,妹妹还是想好怎么给爷交代吧,年妹妹可是爷的心头肉,那孩子也是爷一天念叨几遍的,如今出了这事,还真是造孽啊。”
“要贱妾说,这还得怪侧福晋,福晋心善,早早就说了她不必请安,还偏要每隔三日就要来一次,就只她懂规矩不是,皇家子嗣可是最贵重的,不比那死规矩重要。”钮祜禄冰凝心情很好,忍不住就说两句风凉话,惹得乌拉那拉氏白了她一眼,“年妹妹的规矩素来就是好的,钮祜禄妹妹你就少说两句吧,出了这事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你这么说可是有幸灾乐祸的嫌疑。”
“人家当然幸灾乐祸,谁不知道她和年侧福晋的那些旧恩怨啊”,武氏感激年家让她父亲提升了一级,擢升为了直隶府下面的县衙知州,这可是正五品不说,还能从外面回到京城附近,京城接触的人物和外放出去可是不一样。
“好了,都少说两句,散了吧”,乌拉那拉氏懒得理会她们这些人的口舌之争,她还在烦躁,依着她对四爷的了解,他的心尖子出了事,满府都别想安静了,她毕竟是府里的嫡福晋,出了这事也不知道上面皇上和太后会不会怪罪她,反正王爷是肯定会怪罪她了。
见福晋有些怒了,诸位女眷忙都互相看看,纷纷告辞。一路上,自是议论纷纷。
年秋月的梧彤院则是乱糟糟一片,孟氏今日没有跟上去,结果没有多久就见自家主子被人给抬了回来,身下一片血,吓得她忙腾开床铺,“主子这是怎么了,怎么方才出去这么一会儿就这个样子回来了?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怎么会让侧福晋出事?”
彤情跺脚有些恼怒地道,“还不是弘时阿哥,竟然发癫狂似的推了主子,破口大骂主子狐狸精也便罢了,竟然还敢伸手,主子可是她庶母,他这一推不当紧,主子就”。
孟氏皱眉,“三阿哥?怎么又扯出了三阿哥,主子不是没见过三阿哥嘛,怎么会必定是哪个刁奴在三阿哥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还是快找太医看看主子怎么样吧,对了,派人通知主子爷了没有?”梧情过来端水拿帕子,听得孟氏和彤情的话,忙开口了。
两人这才止了话头,这时候,太医也忙快步来了,王昆总管也是急急忙忙到了梧彤院,候在外面等着,只等着一有吩咐就可以立即去办。
太医把完脉,叹了口气,“这是跌了一跤,孩子是保不住了,你们可要节哀顺变才是,待到侧福晋醒来,你们可要小心,莫要让她情绪过分激动,老夫把她脉象乃自幼羸弱,此番不幸小产还需调养一阵子才行,好在侧福晋根基可以,调养阵子应该就可以了。待老夫开些调养身子的药,可要好好喝药。”
“这么说,侧福晋的身子调养阵子再生养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了?”柳嬷嬷听完,就赶忙问话,见对方点头,她才松了口气,那就好,她至少可以给太后回话了,孩子嘛,宫里哪年不得有几个妃嫔掉了孩子的,太后娘娘也不会太过责怪自己。(未完待续……)
ps:很多女人总想既能够做了坏事,还能在男人面前维持她那善良仁慈大度的形象,其实男人不一定不能理解女人间的争斗,漠暄觉得吧,其实男人最烦的应该是装,还有就是把孩子当做命根子,男人就可以放在一边,甚至可能为了孩子杀父,这才是很多古代官宦家族的男人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