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内,此时也是一阵愁眉苦脸,奶娘甄氏眼睁睁看着侧福晋将小阿哥给抱到了自己屋里,又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甄氏看了孟氏几眼,忍不住开口,“姐姐,这主子这是”
孟氏也很好奇主子要干什么的,但在下人面前她是要维护年秋月主子的形象的,哪里容一个奴才质疑呢,因此她脸一沉,“主子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小阿哥可是主子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主子还能害了自己孩子不成,你把这份仔细用在其他人身上几分,咱小主子上次也不会出事了。”
甄氏被她训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提到之前的事儿更是觉得自己对不住小主子和主子,只能唯唯称是。
里面,年秋月将孩子放在特意制作的婴儿床里,看着小汤圆,笑得很温柔,但汤圆童鞋却觉得一阵的凉意,嬷嬷快来救小爷,额娘好恐怖!他呜呜哇哇了几声,甄氏却是不可能出现的,倒是他那美丽得惹人嫉妒的额娘开口了,“小汤圆,你不用啊啊了,装疯卖傻是没有用的,方才福晋进来,我瞧着你很是关心,平日看你额娘我那眼珠还能几转呢,方才看福晋那可是眼都不眨一下,要不,你比个手指头告诉我,你是谁?”
小汤圆瞪圆了眼,抓住年秋月伸过来的手就往嘴里塞,年秋月心里直笑,这都是自己当年用过的招数了,这小子她抽回自己手。“小子,别给额娘装傻,额娘都仔细瞧你几天了。没有个定论你额娘我会屏退了所有下人和你单独聊聊吗?”
聊?小爷都不会说话聊什么聊?汤圆鼓起腮帮扭过身子,决定不理自己额娘,年秋月却是稍加用力,就将他扭了回来,“哟,你这是生气了?额娘给你说啊,小孩子没有这么丰富的表情变化的。别忘了你才三个月,要不我让嬷嬷把小棉袄给你抱过来,你仔细瞧瞧。也好学习学习。”
嘎?正在咬手指努力模仿小孩子的汤圆童鞋瞬间呆滞了,额娘说什么?他愣了下,指头都忘记从嘴里抽出来了,年秋月戳戳他的脸。“你流口水了。”
小汤圆第一反应就是拿小短胳膊去擦。衣袖刚碰到自己嘴,他瞬间整个人都石化了,不好,中计了!他抬眼去看自己额娘,果然,额娘笑成了一朵花,他两个肩膀都耷拉下来了,好沮丧。额娘太奸诈了。
“被我发现这么大的秘密,你还不准备和我说说”。年秋月不知道从柜子哪儿给拿出了一个大大的木匣子,还是雕花上红漆的,打开,小汤圆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太贼了,额娘做事考虑得也太周全了那里面竟然是一个一个的薄木片,工匠已经将四角给打磨圆润了,雕刻着一个又一个的字,就像是比较薄的阴刻印章,一个个字深深烫烙在木片上面,年秋月将字片通通给倒在了地上铺好的一个厚垫子上,又将弘晗小阿哥给抱了下来,似乎是明白了年秋月想要做什么,小汤圆死命揪住自己小床上的被单子,被年秋月连人带单子一起给放在了地上。
“知道你还不会说话,我连字片都给你准备好了,来,我问,你拼字,你最好别耍赖哦,汤圆,不然”,看小汤圆开始看自己,年秋月一笑,“我就告诉你阿玛你的不寻常之处了,你也知道,他人比我可是精明多了,你连我都没有瞒过,你以为你还能瞒过他那只老狐狸?”
汤圆有些惊悚地看着自己额娘,见对方表情很是认真,忙伸手拉住年秋月的袖子,可怜巴巴看着她,年秋月被他的表情逗着大笑,弘晗小阿哥却是欲哭无泪。额娘看起来还只是想知道情况,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她儿子还能这么淡然地逗自己,但阿玛那小心眼的可就未必如此了,恐怕知道自己是弘辉转世也不一定能信自己,万一找个道士什么的,岂不是更恐怖,再往深处想想,皇爷爷知道了一个当政者知道人有可能重生,那他扑闪着眼睛看年秋月,见对方但笑不语,只好从一堆字里扒拉出来了一个“好”字。
见这小子彻底妥协了,年秋月嘴角勾了起来,心道,小样儿,还治不了你,看这样子就能收拾了他,这小子应该年岁不大,心眼不多,想起儿子对乌拉那拉氏的反应,她心中就有了几个人选。
“额娘问你,你是乌拉那拉家的人?”年秋月慢悠悠地说道,弘晗翻了个白眼,扒拉出了个“否”字,还累得直喘气。年秋月脸色几不可见得变了下,“姓爱心觉罗?”,为了让小汤圆省些气力,她还特意将“是”、“否”两个字都放在孩子面前,弘晗的小手点了点“是”,年秋月脸色没有丝毫和缓,说话似乎有些费力,几乎一字一顿了都,“爱、新、觉、罗弘辉?”
弘晗脸色也不大好看,有些心虚地低头、点头,不敢看年秋月的脸色,只听见桌子碰撞的声音和茶盏落地的声音响起,外间守着的人忙进来,就见主子从地上坐起来,揉着脑袋,脸色很难看,小阿哥在旁边关切地看着主子,梧情忙将年秋月扶好,“主子,怎么了?”
“没事”,年秋月摆摆手,“蹲得久了,起身头有些晕,素娘,将小阿哥抱回去歇着吧,我有些累了”,弘晗的眼神一瞬间暗淡了几分,有些沮丧地让甄氏给从地上抱了起来,又听年秋月吩咐道,“晚点儿记着将小主子们给抱过来,爷那会儿也该回来了,让小主子们陪着一起吃个饭。梧情,去给门口的人交代一声。我猜着福晋会派人在门口守,若是她真的这么做了,就让守门的门丁等四爷进门就说我这儿有事儿找爷。总之,不要给福晋告状的机会,虽说爷不信,但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我要抢占先机。”
“那要不要奴才给他们交代下,福晋的人不要靠近二门?”梧情说出自己的建议,年秋月抿唇一笑。“不用,免得别人说我飞扬跋扈,连福晋的人都敢明着欺负了。由着她去。如今她能有几个人手呢。”
“就这几个人手还三番五次想要害主子呢,要不是爷上次恼怒之下将”,彤情在旁边愤愤不平,被年秋月的眼神一扫。立即闭口不说了。弘晗眼里这才又有了光泽,额娘看起来不会不理自己,那就好,他方才真的提心吊胆的,唯恐额娘会因为自己上辈子是福晋的孩子就其实,一辈子是一辈子的事儿,只要额娘不要了福晋的命,他其实.也是能看开的。那毕竟曾经是他额娘,而这辈子。眼前的女人才是自己的额娘,谁知道这是什么世界呢,想自己当初在那个世界孤魂得飘荡了几年,小十八皇叔不是早死了吗,这怎么还好好的?!佛家讲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分割线——
天刚有些擦黑,四爷就回来了,最近事务还不是那么繁忙,许是因为刚过年关的缘故吧,老百姓们还在热热闹闹地过年,年前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毕,新的事物还没有积压太多。他刚在二门口下了轿子,迎面就是阮氏在回廊那儿等着,因着这几个人是孝懿仁皇后出阁前伺候的几个贴心人,后来被四爷给规划到自己这儿了,四爷多少还是给两分面子的,就示意阮氏上前回话,门房的小厮有些傻眼,福晋的丫鬟是派了个,四爷这么神来一笔,自己怎么完成年主子交代的事儿啊。
阮氏上前,将今日的事情简单说了下,当然,这越是简单,措辞就越有技巧,阮氏因为今日燕氏得罪了年主子的原因,措辞上是下了功夫,将自己几个摘个干净,话里再有几分替燕氏请罪的意思,几句话说的破有水平,四爷却是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你年主子那还不叫生气,不可再有二次,下去吧。钮祜禄冰凌的事儿爷知道了,就按你年主子说的办,伺候的人也不用派过去了,她自己伺候自己的本事那是必然有的,你下去吧。”
阮氏行了一礼退去,心道,主子爷待年侧福晋果然是不一样的,先不说那身段和声音,就说有这对龙凤胎,年主子的宠就不会断了,哪家女人这么会生啊。更不用说年家那个二爷,那可是和当年的年家老爷一样得圣心啊,今日这事儿看来自己是判断对了,福晋得罪了虽说有些不妥不过,自己也不是那没权没势的小丫头,怕她做什?
见阮嬷嬷离开,门房才敢上前,将侧福晋派人交代的话说了下,四爷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却是打起了鼓,这丫头,这是想爷了,还是又想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
四爷来到梧彤院,才方走到二门,就见年丫头走到了院门,见到他,就迎上前,很是随意地就挽住了他的胳膊,四爷皱眉瞧了下自己胳膊,没有说什么,走到门口,丫头将帘子挑起来,年秋月就松开了他的胳膊,径直走了进去,四爷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竟然有一种方才还不错的感觉。
甄氏和魏氏接着就抱着小主子们来了,难得的小棉袄这会儿没有睡觉,年秋月将四爷的披风和外袍给除去,里面就是一件单袍了,接过丫鬟递来的大步毛巾,年秋月给四爷铺在腿上,将小棉袄给递了过去,直接塞在了四爷的怀里,真的是塞的。四爷一时间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忙开始哄自己女儿。
好在满人只是抱孙不抱子的习惯,当阿玛的还是抱女孩子的,四爷曾经在静筠格格小时候抱过,如今虽说不大习惯了,但还是有些经验的,过一会儿就好了,小汤圆看着自己妹妹被阿玛给抱住后,有些不大自然地看了眼自己额娘,就见年秋月将他接了过来,往自己怀里一放,小汤圆瞬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年秋月一挑眉毛,他就老实呆着了。
饭菜还没有端上来,四爷索性就逗着孩子和年秋月说说话,他是个忙人,很多时候几乎不在府里,有时候即便在府里,也还是要在前院和人商议要事的,因此,一旦闲下来些,他就喜欢来梧彤院里呆着,和这丫头聊聊天,一则是放松心情,二则是自己真心喜欢年丫头,也觉得对这丫头多有亏欠,四爷府和年家是老交情了,年家这个女儿有多爱玩儿、多会玩儿那是早有耳闻,如今跟着自己却被困在这一方小院儿里。三则,这丫头总是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就能一语惊醒梦中人,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读书多少还是不一样的。
“爷方才回来,遇见了阮氏,阮氏和爷说了今天的事”,四爷刚一开口,年秋月眉头就动了下,但她什么也没有说,而是继续看着四爷,“钮祜禄冰凌既然送到庄子上就送去了,你不用有所芥蒂,果毅公根本就不理睬这一枝,不如将那个钮祜禄氏也给送去庄子上?”
年秋月的眼神和缓了下,“这可不成,送走了两个旁人怎么看我就不说了,汗阿玛看您身边人一下子少了两个,还不得赐到府里三个四个的啊,这院子方才消停了,又该再度起乱子了,爷您就是瞧不得我闲着。”
四爷瞬间失笑,“你这醋坛子,小钮祜禄氏可是没少找你麻烦,你竟就因为这个饶了她?有爷给你撑腰,别说三个四个了,就是进个十个八个的,你还怕了不成?”
“自然是怕了”,年秋月撇嘴,“双拳还难敌四手呢,爷您也太高看我了,争来斗去我倒是不怕,只是”,她叹了口气,“孩子还小,哪里有那么周全呢,况且,爷,进来十个八个的姐妹,我不嫌吵闹,您自个就得焦头烂额了,一个小钮祜禄氏而已,在我这儿蹦跶这么些年,不也没有出太大的乱子?倒是”
她眉头一皱,四爷就了解了她的顾虑,“你是在担心福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