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阿哥被放出来的消息在一个时辰内就传遍了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府上,可以说在皇城又刮起了一场风波。为什么这么说呢?这可是皇上关了人之后第一次将人放出来,从曾经的辅政大臣鳌拜开始,到曾经的平西王吴三桂、曾经的直郡王、曾经的太子这一二三的可都是地位不低的人,被关押后可以说是一个词——等死了,如今,却有一个特例出现了,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皇上心软了,大阿哥、二阿哥也可以被放出来了?
这么一想,早些年的直郡王党和太子党就禁不住燃起了希望,诚亲王、八爷、九阿哥之类的却是黑了脸。汗阿玛今日能将十三给放出来,改日就能将老大、老二给放出来,万一哪一天看老二再觉得心疼,将老二再给重新立起来了,他们岂不是白做了无用功!
这么一想,十四阿哥觉得心里很不爽,就去了永和宫,出来时候眼底就有了笑容。额娘果然是额娘,这么一个简单的主意,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四哥啊四哥,你改了玉牒,某种程度上倒真是便宜了我。十四阿哥回府就喊来了幕僚,派幕僚去了八爷府、九爷府还有朝中几位大人那儿了。
翌日早朝,就有人弹劾说是十三福晋故意让儿子生病以图博取皇上的同情心,从而让皇上放了十三阿哥这个与废太子同流合污的人。这么一说,皇上的脸色就很不好了。将那折子直接给甩了下去,要说皇帝这一手也是绝了,从高高的龙椅上就这么一甩。折子就旋转着从上而下,直接就重重落在了地上。那官员被这动静给吓了一头的汗,就听皇帝在上面怒骂,“十三阿哥府的嫡子都那个样子了,朕亲眼见的,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不择手段、还不思进取。整日就只会盯着别家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御史台是要监察百官是否鱼肉百姓、贪赃枉法,你们倒好。竟然只盯着朕的儿子府上的那些事,真是尽忠职守的好奴才啊。”
“皇上息怒”,御史台的一干官员忙跪地磕头,那上折子的人更是将头磕得梆梆响。皇帝这才消了几分气。“都起来吧,念在你们平日还算是忠心的份儿上,朕不与你们多计较了,朕不是那不明是非的君王,十三阿哥是被冤枉的,这件事朕已经派人查清了,尔等不用再以关心朝廷安危为由劝诫朕了,那些个真正有不轨之心的朕是不会放他们出来祸害百姓、愚弄朝纲的。退朝吧。今日就到此为止,老九、十四。你们随朕去南书房,朕有事情交代你们。”
“儿臣遵旨。”九爷和十四阿哥对视了下,都不知道皇上这是想做什么?
两人在南书房足足呆了一个时辰方猜才出来,门外稍远处,十阿哥早就等得心急火燎的了,见两人肩并肩走出,忙凑上前,“汗阿玛找你们说什么事儿呢,说老十三?”
“不是”,九阿哥没好气地说道,“不干老十三任何事,汗阿玛让爷和十四弟一起去查两广总督伙同手下贪污一事。”
十阿哥愣了下,眉头也紧皱在一起了,“这不如,九哥,你和十四弟查一圈儿说没有这事算了。”
“放、屁!”九阿哥勃然大怒,“你说的轻巧,汗阿玛让查那一定是逮着了什么证据,没准又是四哥的人抓到了什么把柄,我就不信他的人就都不贪?!这下怎么办?”
十四阿哥脸色也很阴沉,他策划了一手的好戏,等着看汗阿玛发怒,牵连十三阿哥府,结果真是好,竟然说什么冤枉的?呵,冤枉也是汗阿玛自己亲自定的罪,现在到来说什么好话了,还不是觉得愧疚老十三了!查什么贪污,两广总督才刚孝敬了自己一箱白花花的银子,现在却要舍了这棵摇钱树,真是他深吸了口气,“九哥,事已至此,无毒不丈夫,将两广总督想办法栽赃在十三弟头上最好,实在不行三哥也行,这件事要给汗阿玛一个满意的答案才是。”
“这么一个就这么扔了?”九爷想到银子就有些心疼,“找个巡抚、道台之流顶了罪名也就是了,何必”
“九哥!”十四阿哥从昨晚上就有些不顺的气息终于爆发,“莫要因小失大,不过就是个总督,地方的官员是一人还没有走就已经安置好了接任了,不缺孝敬你那点儿银钱,你把目光放长远些,眼下十三哥回来了,我听说模样可是凄惨的很,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只要汗阿玛见了他,哪怕就是不哭诉,汗阿玛心里也是觉得愧疚的,到时候定然还是和从前一样,如果我们这时候再让别人抓到了把柄,你以为还是小时候罚抄书那么简单吗?”
九爷点头,“爷知道,爷分的清什么重什么轻,不就是一个总督吗,关键这总督和舒家还有些干连,舒家是三哥侧福晋的母家,这一扯二、二扯三的,这奴才没有那么容易任人摆布,好歹也是个一品大员,你以为说出事就出事啊?”
十四阿哥做了个手势,九爷迟疑了下,“这样把握吗?”
“把握!他身边有我安插的人手,保证处理的万无一失,何况咱们去了先安抚好他,趁他不戒备时候,趁机”,十四阿哥表情很冷,这时候从侧面看过去竟然有几分像四爷了,九爷想了又想,这才点头,“也成。”
十四阿哥冷冷道,“咱们快些出发,早点儿办完事,我瞧着汗阿玛这是故意支开咱们,接下来他老人家肯定有大动作,咱们可不能错过了时机。想给十三哥和四哥好处,那可没有那么容易。咱们哥儿几个可都在这儿杵着呢!”
“呵?好处?”九爷明显不信,“能有什么好处?也就是些赏赐什么的。爷都不稀罕,总不能是立太子吧,那也看他服不服众了!”
十四阿哥沉吟半晌,“太子倒是不会,但是若是将那油水重的、得民心的活儿计都分了四哥这些人,咱们回来就只能喝稀粥了,再说”。他比了个“八”的手势,“还有咱们这位哥哥也看着呢,良妃娘娘都拖了这么久了。没些时日了,若是临死前还记得为儿子求些什么那也是说不准儿的。”
九爷脸色变化了几下,忽而笑了,“爷当是什么。十四弟你原来担心的是这个。果然是心大了啊,这些爷都没有想过,哈哈,你放心,哥哥不和你争,哥哥想要的只有两样,只要你同我抢哥哥全力支持你。”
十四阿哥看着九阿哥许久,都没有说话。两人眼神交流了几个来回,看得十阿哥很是不耐烦。这才见十四阿哥笑出了声,“九哥要的,我明白,不和你抢,‘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本以为康郡王就够痴情的了,原来这儿还有个九哥。”
九爷只是笑,并不再接话。
两人在外说说笑笑的同时,不知道南书房此时已经没有了人,皇帝方才说完事就让李德全备好了车马,再次来到了十三阿哥府。
说实在的,康熙皇帝当时一怒之下将十三阿哥关起来后就多少有些后悔了,有时夜深人静、有些睡不着觉时候,康熙帝总是会想起敏妃那个美丽善良的女子,这个词真的是没有虚夸了敏妃,这个女子也是宫里面的一个传奇,比起曾经的德妃、如今的乌雅嫔来说那更是诸位宫女心中的梦想。因为她是短期间内就从宫女爬到了庶妃位置上的,只是逝去太早了些。提起这位女子,宫里年长些的阿哥们都会表情晦暗不明,一方面,他们多少都受到过敏妃娘娘的恩情,另一方面,敏妃的得宠也曾经让他们的额娘以泪洗面。
皇帝每次想到敏妃之后就会想起自己的这个序齿十三的儿子,这个儿子更像是年轻时候的自己,心有抱负、文武精通,又与人交好,很有气度,但他身上的气质更像敏妃,有那种春风一般的舒适感,因此皇帝心里多少就有些哀伤,这么一个最喜欢的儿子被自己关了,上对不起敏妃、下对不住这孩子,明知道是阿哥们之间的争斗,也要平衡一下几个阵营的势力。
这也是皇帝这么容易松口就要十三阿哥回来的原因,毕竟几个阿哥间暂时并将很长时间内可以达到平衡了,这个孩子也该出来了,一个被关押了许久的、有造反同流名声的阿哥基本上也是不会有什么大的势力了。
皇帝来到十三阿哥府之前在马车里还预想了自己和这个近一年没有见面的儿子之间可能出现的种种会面可能,但当他踏着小苏哈的背下了马车时,他整个人都惊住了这是自己那个英姿飒爽的儿子吗?怎么瘦骨嶙峋这个词用在自己这个儿子身上如今一点儿也不夸张,脸颊都是深凹进去的,看起来连一丝肉都没有,脸色更是蜡黄,一看就知道受了很大的磨难,这皇帝怒了,转头开始对着李德全开骂:“朕问起十三时候,你给朕说了什么?你说一切都好,这叫哪门子的好?”
李德全跪地那叫一个利落:“皇上容禀,奴才真的什么的都不知道,您让奴才派人去瞧瞧,奴才派去的人的确是和奴才这么说的,奴才回去就收拾那欺君罔上的人,实在是该千刀万剐,奴才怎么也没有想到十三爷会是这个”
“汗阿玛”,十三阿哥这会儿开口了,“不怪李谙达,养蜂夹道的奴才根本就不让外人入内,整日都是拿着汗阿玛的口谕说事,也算是忠心的奴才。儿臣也没有什么大碍,养几日就没事儿了。”
皇帝回头,有些不悦,“这怎么可以,你站都站不住了,还逞什么强,李德全,快滚回宫里将太医都给请过来,一个一个给十三爷看看这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才领旨。”李德全那是立即牵了侍卫的马就快马加鞭回宫,一路上也不考虑是否惊动百姓了。
皇帝扫视了一下站在府门前的人,眉头就几乎看不出来的快速皱了下,“老四,你和年丫头也在这儿?”
四爷出列,“儿臣听说十三弟回来了,特意来看看十三弟,而且,想看看那孩子怎么样了。”
年秋月也跟着回答:“回汗阿玛,儿媳陪着四爷一起来瞧瞧,没想到竟然遇到了汗阿玛。”
“你这丫头”,皇帝指了下她,“你这话可是越品越意味深长啊,朕前几日就被你给绕了进去,真是越发会说话了。”
“儿媳谢汗阿玛夸奖”,年秋月笑眯眯地接话谢恩,皇帝愣了下,才哈哈笑来了起来,“老四,有这样的媳妇儿,朕也挺为你愁的,当初朕就想着你性子闷,才将年丫头指给了你,如今朕怎么瞧着,你那性子还是这么闷,倒是这丫头怎么越来越活脱了?”
四爷和年秋月对视了眼,“儿臣也不知道。不过汗阿玛有一点儿真是英明,儿臣有时候是拿这丫头没有办法。儿臣觉得整个府都因为这丫头活跃了不少。真怕将来虹娴再随了这丫头的性子,母女二人怕是要将儿臣的府给掀翻了。”
康熙随着年龄大,有时候也有些老人共有的性子,闻言倒是哈哈笑了起来,“那朕可是等着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朕自来见到的都是你冷着脸,还没有见你因为孩子的事忧愁过,不过啊,这做了阿玛啊,才知道养孩子不是个简单事,朕记得你小时候还不是这样子,似乎什么时候没有注意,就开始整日板着脸了。”
四爷多少有些尴尬,看了眼年秋月,皇帝笑了,“别看你媳妇,年丫头对这些事儿,那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这是不好意思了?”
四爷干笑了下,“汗阿玛”
皇帝连连点头,“朕明白,朕明白,朕就不说了,免得你脸上挂不住,年丫头,咱们进去。”
“哎”,年秋月忙上前,虚扶一下皇帝,大家跨进了十三阿哥府的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