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抿抿嘴,没有说话,但是神色清明了许多。冯格格也是若有所思,没一会儿,两人就告辞离开了。
事情开始时候轰轰烈烈,结局却是这个样子,颇有些虎头蛇尾的感觉,小心留意事态变化的奴才们觉得很是戏剧性,宋氏几个格格也是觉得搞不懂这三人这是做什么。
三天后,冯氏终于松口了,但是她只愿意给四爷一个人说,于是,四爷当日回府后就去了她那儿,但是入夜十分,却是黑着脸回来了,进门那拍门的声音让年秋月觉得整个房子都晃了下。
“爷这是怎么了”年秋月手上动作顿住,起身下榻,走到他身边,目光透着关切。四爷心里一暖,声音有些沉闷:“爷没有想到,竟会是他!”
他还是她年秋月哪里知道这是说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四爷自己让下人上了些下酒菜,温了两壶酒,坐着开始自斟自酌起来,这让年秋月很是诧异,四爷在她这儿从来没有这个样子过,他发怒过笑过认真做事过,但是从没有自己喝闷酒过,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弘晗小阿哥正在看自己妹妹玩积木,看见这一幕也是满目掩饰不住的诧异,看向年秋月,年秋月对着他摇摇头,让魏氏和戚氏抱走两个孩子,自己走到了四爷身边,拿起白玉细嘴壶给四爷倒了一杯,又将自己的酒杯倒满,“爷,我陪您喝两杯。”
四爷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举了举杯子。如此。三四杯下肚,四爷终于开口,“丫头,爷是不是做人很失败?”
“爷为何这样问?”年秋月酒杯停在胸前,“在我心中,爷很伟大,真的。”
“那为何连爷亲弟弟都会这样对爷?”四爷叹口气。
“十四爷?”年秋月这才明白过来这个人指的是谁。“爷是说三阿哥是十四爷他”
“是啊。爷想到了很多人,老三老八,连平素笨拙的老十都给猜测了。唯独没有想过会是他,弘时可是他亲侄子,怎么也忍心下去手,怎么忍心”。四爷一拳头砸在了梨木桌子上,年秋月看着就觉得疼。忙抓住四爷的手,看了看,这才带着心疼和怒意道:“有什么不可能的,爷这就觉得不能接受了?别忘了当年乌雅嫔还能对着自己孙子下手呢。说来说去,不过就是一个位置罢了。”
四爷苦笑下,“当年那也不是算了。都过去了,爷只是痛心冯氏说的话。十四弟竟然从小就开始恨着爷,爷的亲弟弟竟然从小恨着爷,现在更是恨不得爷死,那是亲兄弟啊,一个位置就有那么大的魔力?”
“有!”年秋月喝下一杯酒,“怎么没有?后院里为着一个福晋位置还能斗得你死我活,何必说朝廷呢,爷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一个十四阿哥还没有那么大能耐让爷成这个模样吧?”
四爷冷笑了下,“一个十四还不至于让爷如此伤心,爷寒心的是和十四联合的人”,他眼底一层寒冰结成,“爷一直在查那个和老八联合的人,没想到到头来不是被收买的丫鬟,不是安插的钉子,而是爷的福晋,爷是有多失败,能让自己这么些年的结发夫妻也要想要自己的命!”
这话真是吓到了年秋月,“福福晋?这会不会是误会?”她不是为乌拉那拉氏开脱,而是乌拉那拉氏嫁给四爷已经多少年了,纵然夫妻间没有那么恩爱,但是也不是仇人啊,何况,乌拉那拉氏已经嫁到了四爷府做福晋这么多年,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和四爷府紧紧捆绑在一起的,四爷倒了,王府崩塌,乌拉那拉氏莫不是以为自己作为福晋能单独活命吧?退千万步讲,保全性命的乌拉那拉氏必定会失去四福晋这个尊贵的身份,这从哪个方面看都不是个好买卖,又不是个傻子,这点儿利弊都分不清吗?
“误会?”四爷眼底隐约出现红光,“爷也想说是误会,可是乌拉那拉氏亲口说的话还能有假?”
年秋月的酒杯失手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她更是惊叫出声:“福晋自己承认的?福晋她怎么可能自己”
“清醒状态下不可能,药物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四爷诡异地笑了,“丫头,除了你,爷可是给所有女人赏赐了些东西,还要感谢你给方太医的那本小册子,他才试验出了一个新药物,爷也是想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过一个,没想到没想到啊”
年秋月脸色瞬间雪白,嘴唇颤抖着没有说出一个字,四爷却以为她是怕了,带着酒意凑近了年秋月,酒气喷了她一脸,年秋月这才发现四爷今日喝的绝不只有这么一点儿,她一时间心思万千,“我方太医那方子”
“我知道你写的方子不是这用意,都是些治疗的方子,方润他只是将曾经收集的古方和你写的十几个方子融会贯通了,这才凑巧研究出了胭脂醉。”四爷眯了眯眼睛,“爷这一天真是接连受刺激,丫头,你若是爷,看到那一张张纸上的内容,自然就理解爷的打击,丫头,你若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爷的事儿,可千万要藏好掖好了,爷如今只有你这一个清净的地方了,若是你也让爷失望了”,四爷勾了勾唇角,年秋月看着却觉得心寒了。
许久,她才开口,干巴巴的,带着一丝苦涩,“爷为何没有对我用那胭脂醉?”
“爷怕”,四爷将酒壶举起,对嘴就开始灌酒,醇香的酒液没有完全咽下,很多都顺着下巴流到了衣领里,一壶完尽,四爷才继续开口。爷一直都相信自己的丫头是最干净的,是一心为着爷的,但爷却不敢去赌,爷怕爷真成了孤家寡人,高处不甚寒,当年皇额娘最喜欢高处不胜寒,说是这句词最能表达她的内心。爷如今也理解了。”
年秋月看着桌上的酒菜一言不发。
四爷起身。已经有些摇摇晃晃了,“慎刑司这地方爷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进去过,那时。爷就在心底告诉自己,爷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出卖了爷,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如今发现。这个代价还真是不简单,难怪汗阿玛总是查贪污受贿卖官卖爵的时候总是不让爷查到最后。可是爷不后悔”。四爷扶着旁边的椅子,“爷不能忍受身边人的欺骗,爷不像汗阿玛,老了。怕背叛和伤害,谁背叛了爷,那就做好心理准备。不付出一定代价,那是不可能的。”
年秋月叹了口气。“爷说的对,背叛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这后院如今加上我一共才八个女人,福晋背叛了您,冯格格应该也背叛了您,那些个人至多也只是为自己谋了些利益,爷总不能全部”
“冯氏?”四爷眼神清明了几分,“你知道?”
年秋月被四爷紧盯着,心里有些紧张,但还是点了点头,四爷冷冷道,“冯氏和那个贱种都不能留,至于其他人爷没打算要她们的命,只要她们老实些,压下那些对爷子嗣动手的念头,爷不介意养着她们。”
年秋月默,想起早上四爷看着冯氏时眼底的杀意,觉得冯格格自己真是作死,说来,冯氏也是她来到这个时代见识到的第一个给人带绿帽的人,还怀了孩子她神色也复杂起来。在心里无声理顺下条理,福晋和八阿哥联合要让自己背上欺君之名,十四阿哥和冯氏有了奸|情和孽种,甚至可能不只是想要三阿哥的命,没准儿还有其他什么法子想害死四爷,这么说来,四爷还真是挺可怜,难怪今日这么受刺激,兄弟和媳妇都想要自己命,换做谁都会受刺激吧?
她低头,掩饰下眼底对四爷的同情,免得刺激了四爷。脑海里觉得乱糟糟的,从三阿哥出事她就有一个念头,她总觉得这和福晋也脱不了干系,冯氏只是个身前卒,毕竟福晋她的诡异她已经注意很久了,也猜测很久了,如果真是和弘辉一样转世的,那么一切逻辑就都通畅了,就是不知道冯氏都说了什么,有没有说出福晋,看四爷愤怒这会儿说的话,也没有提及这一点儿,莫不是自己一直以来猜测的方向是错误的?福晋想解决了四爷,自己独大,而不是大的小的一起解决,只留弘晗或者是弘历?
四爷见她久久不说话,眯了眯眼睛,带着压迫感的声音响起,“你在想什么?莫不是在怕爷?”
他的声音透着十二分的不悦,年秋月吸口气,抬头,“我又没有做对不起爷的事儿,我怕什么,只是有一个疑惑,冯格格害了三阿哥就是为了嫁祸给我是不是牵强了些?她的孩子”
“爷派人做的。”四爷是何等聪明的人,年秋月张张口他就明白她的想法了,“爷也没想到冯氏那荡|妇竟然会误会你,说来倒是你受委屈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年秋月看了看走路东倒西歪的四爷,叹息了下,还是没有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上前扶住了四爷,“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爷对我们娘仨儿朵般宠爱,惹来忌恨也是难免的,我从来没有怪过爷,也没有怕过这些算计,只是觉得可怜了弘时那孩子,纵然李姐姐没有将那孩子教好,也不过是个孩子,却要受那罪。”
“这笔账爷会找十四讨要的,既然不把爷当兄长,那爷此后也就当他只是个政敌”,四爷虽然这么说着,年秋月却能觉出他真实的情绪,那种受伤的伤痛,说真的,觉得感同身受,为四爷觉得心疼。这和当初知道年希尧和八阿哥联合起来不顾她的死活是一样感受,兴许可能还比不上四爷这种痛,毕竟年希尧和她不是一同长大的,年岁差距也太大了,和这兄弟两人感情是不一样的。
当天夜里,四爷似乎是怒火没有消去,在床上一改往日温柔的样子,力度大到年秋月有些承受不住,但是她还是硬撑着配合着四爷,直到最后昏了过去,四爷才从暴戾状态下回神,看着床上的人,眼底显出懊悔和怜惜,亲自抱着年秋月洗漱后又给她上了药,年秋月都没有什么意识。四爷出于担心又让人请了大夫来瞧了这才放心,梧彤院自然因为这事也都惊动了,奴才们半夜被叫起来忙活,梧情和彤情不敢明着怒视四爷,都在偷偷心里腹议和不满四爷的不怜香惜玉,这些都没有瞒过四爷,但是他却没有生气,坐在床边不知道想些什么。
弘晗小阿哥也被惊动了,哭着要找额娘,戚氏哪里敢让小主子这个时候见侧福晋,只好哄着才让这小祖宗消停了。
好一会儿,戚氏和魏氏见两个小主子都睡着了,这才凑在一起小声感慨雍亲王府的一二三,但她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弘晗小阿哥的不同,更没有发现原本已经熟睡的小汤圆已经悄悄睁开了眼睛,听到了全部,那眼底满是震惊和愤怒。许久,更是无声落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如果戚氏和魏氏知道这一点儿,想必再给她们个七八个胆子,她们也不敢当着小主子的面儿八卦起来了。
翌日将近午时,年秋月才醒来,但是却是一动却觉得全身痛,彤情在旁边撇嘴,满是心疼,“主子,您也由着四爷,昨晚明明都喝醉了还奴才瞧着您身上的伤就觉得心疼,四爷也太”她嘟囔着,却也是知道分寸,没有多说。
年秋月躺在床上,想起昨夜里的事儿,叹了口气,“最近府里会不平静,你交代下去,都给我长几个心眼,爷最近憋着一股子火儿,都给我小心着,惹出事儿的,别怪我这做主子的没有提前交代,什么不该说的不该做的,大家都心来有数,和那几处,尤其是福晋和冯格格那儿,莫要太近了。”
彤情神色一凛,认真应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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