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从地下避难室的房间里把母亲救出。
雷岳就一直闭口不提战争之事,他生怕把吴梅好不容易才好起来的精神头给重新打回谷底。
不过他急需知道战斗发生当日的一些真相。
他也问过雷源蛇等一帮目前的高层,不过他们皆是属于提前撤离祖地的一批人,只知道二长老雷天刚过来就夺取了新族地控制权,随后北苍采萱又从密道那头而来,更多的消息,他们也着实不太清楚。
于是乎,雷岳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母亲的身上,看她之前的萎靡状态,想来应该是有些故事在里头。
敲门而入。
照料在吴梅床榻边的女侍者见状,立马站起身来行礼。
雷岳压了压手掌,示意不要惊动熟睡之中的吴梅,走到侍者身旁,低声道:“怎么样了?”
“夫人精神状态很好,昨天才吃了三碗米饭,表情也越来越正常。”侍者说道。
雷岳听后,看了一眼母亲红润的肤色,嘴角洋溢起一丝幸福的微笑,他正欲悄然离开,这时,吴梅似乎心生感应,缓缓将眼睁开,“岳儿,来啦。”
“是啊。”雷岳连忙坐到她的旁边,抓住她的手轻声问道,“母亲最近感觉如何?”
“好,很好,特别是看到我儿出息了。”吴梅情绪有些激动,虽然说话尚显无力,可眼里却有几分熟悉的神采,“那段日子,好像地狱一样,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啊。”
雷岳听到这话喜不自胜起来。
母亲既然主动谈及,就说明她已经摆脱了梦魇的困扰。
通常的心理就是如此,如果一个人沉沦在痛苦中无法自拔,大多会对这件痛苦之事避而不谈,只要有谁提及,要么瞬间失魂落魄,要么立马翻脸。
能主动提起这件事,就代表着她已经不再把其当成一种困扰。
既然如此,雷岳索性也不再避讳,他直接问道:“母亲,能给我详细说说么?”
“好。”吴梅点点头,偏头喝了一口侍者递过来的水,视线落到屋顶的横梁上,陷入了回忆之中……
“还记得那日,你父亲让我跟随乡亲们撤离,我死活不愿,待得敌军破门而入,我才被人生拉硬拽进入了密道之中。”
“北苍部落由一个叫做北苍耀的人领头。”吴梅说到这里,胸口难以遏制地剧烈起伏起来,目光之中蕴含着熊熊怒火。
雷岳连忙伸手帮她顺了顺气。
吴梅缓了一阵之后,继续说道:“那北苍耀原本没那么轻松破门的,不过都是因为那天杀的雷威!他一直负责训练雷动小队,没想到,你父亲将如此重任交付与他,他却临阵脱逃,偷走了‘天雷九动’,镇族法器一丢,雷动小队即便有心反抗,却已无力回天。”
“雷威!”雷岳咬牙齿切地攥紧拳头。
吴梅道:“北苍耀没有了天雷九动的威慑,更加肆无忌惮,指挥整支北苍大军不分老弱病残的大开杀戒,只是一炷香未到,我族便以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雷岳心里有滔天lang潮起伏,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忍不住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那父亲究竟怎样了?”
吴梅无力地摇了摇头,“我走的时候,他已经陷入了重围,你樊叔更是已经被断了四肢,再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此话说完,雷岳手臂上根根青筋豁然暴起。
他五根指头肌腱鼓出,紧紧地抓住吴梅的手,让得后者眉头忍不住微微一皱。
雷岳敏锐地察觉到母亲这一闪而逝的表情,连忙平复心情,将手松开,低下头闭口不言。
吴梅兀自是继续道:“护送我来新族地的是雷天晓,他当时到了这里时,便被雷天所杀,而我,也是被绑上了刑架,那时候我就明白过来,可能整个长老堂,都已经沦为了北苍部落的走狗。”
“接下来的日子,我被关进了地牢,绑在刑架上,被他们往眼睛里强灌辣椒水,然后用拶(zǎn)子碾手指和脚趾,痛晕了,又被冷水浇醒,然后竹签子毫不留情地扎进我的手指里,我能理解,他们想要知道传承晶石的下落,但是我确实难以接受,这些曾经朝夕相处的同胞,会如此心狠手辣。”
吴梅的话,让一旁的侍者都听不下去了,她愤恨地说道:“我的父亲,还有五个兄弟姊妹都被毫不留情的屠杀,想来如果不是那个北苍氏的小姐出现,或许夫人和其他族人早就被他们折腾死了。”
她这话说完,吴梅艰难地坐了起来,“我曾经想过自杀,不过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坚持到我的丈夫,我的儿子前来救我,我绝不相信,这群畜生能得偿所愿,就在被接连折磨了数日之后,一个叫北苍采萱的女孩从密道对面过来,是她阻止了雷天等人对新族地族民的压榨剥削,还有我的严酷刑罚。”
“至此,我便被关在地牢之内,每天有人定时送坚硬到发霉的馒头,还有难以下咽的草根。”
雷岳心情沉重,他看了看母亲那依旧乌黑的手指,一阵阵痛心疾首地感觉填满了他的胸腔。
他在忍,忍着有一天有足够的实力讨回一切。
“我看得出,那北苍采萱心地和其他北苍氏的人不一样,更和那歹毒狠辣的北苍耀不同,我感激她救了新族地大多数族民的性命,不过北苍氏的仇,你一定要牢记于心,万万不可因此而手软!”忽然,吴梅抬高音调,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
雷岳重重地点了下头,用力地拍了拍胸膛,保证道:“放心吧母亲,有朝一日,我定然讨回所有的血债!”
“那就好。”吴梅将心里的怨气发泄完后,显得有些疲倦,重新倒回床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雷岳把她的被单紧了紧,转而对侍者说道:“那就麻烦您了。”
“别那么客气,少公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多谢了。”雷岳真诚地向她点了点头。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雷岳脑子一片乱麻,心绪久久不能平静,当真正了解事情大致的来龙去脉,他感到厚重地使命感和责任沉沉地压在了肩上。
虽说雷山依旧生死未卜,不过这事谁都心知肚明。
在那么多人的围攻之下,孤立无援的雷山,绝对是凶多吉少了。
呆滞了良久,雷岳强自甩了甩头,默念《菩提观想经》的口诀,才重新让心里的巨lang缓缓归于平静。
过去的事既然无法挽回,那么只能让未来不再后悔。
修炼变强,早日突破虚相之境,这是他当务之急,首要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