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兵败之后,田见秀亲随副将护着他逃出了长安,直到中午时分田见秀方才醒来,知道了长安以落入武王府手中之后,只得引数千败兵去北地寻李自成领罪。
李自成正与李嗣源鏖战于北地,虽然兵力与地形上他占尽了优势,但他的兵马大多是家丁与郡兵混编,战力普遍不强,只能勉强守住北地不失。而李嗣源兵力上没有优势,也只能勉强在北地与李自成对峙,李克诚交给他的任务便是在北地拖住李自成主力,使得自己能够偷袭潼关得手。
几日之后,田见秀来到了北地,李自成也得知了长安战况,不得不长叹一声,武王府终归还是插手了,而且已经拿下了长安。
河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李自成自然明白,对于起兵之事他也是多有踌躇,最怕的便是辽国与武王府插手。可正当他犹豫不决之时,谋士牛金星与李岩却双双劝他,此番只要能拿下北地、冯诩、京畿三郡,便是丢了新平、魏兴、扶风也不打紧,洛阳李渊与李克用并不是什么特别铁的盟友,李渊只会认占据长安者为盟友。言下之意,只要他李自成能拿下这三郡,便有了李渊作为盟友。
这番话挑起了李自成的野心,若真能得三郡取李克用而代之,那自己不是转眼间便可成为半个李阀话事人?
李自成也好自考量了一番,若是放弃新平、扶风、魏兴这外三郡给辽国、武王府,从而给自己争取到能稳住长安三郡的局面,此事当有不小的成功机会。可他却万万没想到武王府竟然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不知从哪里来了一支人马直接袭了长安。还是小看了武王府的胃口啊。
如今骑虎难下,长安丢失,主力又在北地脱不了身,有李嗣源在背后看着,他可不敢全力反扑长安,此事当如何是好?
谋士李岩献言道:“主公,若要复夺长安,只有汇聚扶风、冯诩、魏兴三郡的兵马方有可能。然,扶风兵马在阻挡武王府的主力,不可轻动;冯诩兵马也要守住河水西岸码头,不使李克用能轻易过水;而魏兴则是我长安南方武关外的唯一一郡,也是我等唯一的退路,更不可弃。长安一失,战局全线被动,唯今之计只有与李克诚、李克用暂时讲和,先合兵一处取了长安再做分说。”
李岩刚一说完,牛金星便厉声阻止道:“主公,此事万万不可,与李克诚、李克用讲和无异于与虎谋皮,我等必死无葬身之地。如今只有暂弃北地,将扶风兵马一同收回退入冯诩,放武王府主力到槐里,使武王府与李嗣源、哥舒瀚在槐里、长安之地死拼,而我等于冯诩坐观成败,再收渔人之利。”
“此计更不可行,”李岩也反驳道:“武王府主力战力何等强横,渭水一线一旦丢失,轻易放它入了长安,则长安再不复我李氏所有。到那时,莫说只有李嗣源、哥舒瀚数万人马,纵使李克用、李渊与我等三家合兵也未必能复夺长安。坐观成败之说,无异于将长安拱手送与武王府。”
“笑话,”牛金星冷笑一声:“李岩先生是不是太高看武王府了?武王府不过十万兵马,真能将整个京畿之地吃下不成?”
李岩却摇摇头:“非是李岩高看了武王府,是武王府决计小看不得,牛先生莫非忘了不久前的扶风、安定之战?”
李自成见手下两名最倚重的谋士争论不休,自己一时也下不了定论,只得摇手道:“好了,两位先生勿要再争,且先按兵不动容我思虑几日。”
见得李自成如此说,李岩、牛金星只得暂且告退。
槐里哥舒瀚比李自成晚了一天得知长安陷于武王府之手,气得他仰天一叹,这李自成有本事造反却没本事把长安守好了,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长安一丢,槐里哥舒瀚的两万兵马陷入尴尬之中。李克诚刻意在槐里留下两万兵马便是为了守住这长安的最后一道门户,只希望这道门户可以挡住辽国与武王府。他心知绝不可使这两家势力在这场李阀内讧中把长安得了去。
哥舒瀚苦思不得其解,这武王府的兵马究竟来自哪里?情报得知,长安有武王府的五万兵马,哥舒瀚知道,即便他与李嗣源合兵一处也无法复夺长安。事已如此,如今只能按照李克诚走时最后的嘱托行事,若他未拿下潼关而长安又有大变,当立即弃了槐里与李嗣源合兵一处,以保存实力为上,自北地想办法通过冯诩过洛川进河西草原,再想办法渡河,绕路至河东与李克用汇合。
保存实力,只要保住精锐兵马不失,若能得河东,还有机会卷土重来,只有如此了。
哥舒瀚下定决心之后便领兵弃了槐里,直奔北地与李嗣源汇合。数日之后,哥舒瀚见到了李嗣源,二人见面相顾一叹,皆有些无可奈何。
李嗣源军中还有以李隆基为首的一干长安官员,李自成造反当日,李隆基一见情况不妙,当机立断率亲随撤出了长安,躲过了一劫。哥舒瀚来到以后,众人商议了一番,也只有按照李克诚的嘱托先去冯诩,不过到了冯诩之后再看情况,若有机会能与李克诚南北夹击郑县、华阴,从而拿下潼关便是最好,若无机会,则想办法接出李克诚再离开长安之地。
商议已定,众人以李嗣源为首当天便连夜拔营而起,撤出了北地。
第二日李自成便得到了消息,哥舒瀚弃槐里,李嗣源撤出北地,这是闹哪样?
谋士李岩分析道:“哥舒瀚弃槐里,只能说明李克用一党决心放弃长安之地,否则断不会轻易放弃这长安最后一道门户。”
一旁的牛金星少有的赞同李岩的分析:“李嗣源等人定要是想办法北出草原,绕路渡河水去河东汇合李克用。只要我等不为难他们,想必李嗣源等人当不会再与我等发生冲突。”
二人说得有理,李自成点点头:“二位先生如此说,我等不是可以毫无顾忌地反攻长安?”
李岩却又谨慎道:“确实,不过一方面李嗣源这边也可掉以轻心,当派斥候严密监视,以免李嗣源去而复返;另一方面,武王府主力如今刚刚打下郿国,还在武功之外,主公当立即使人领兵去取槐里,只有这长安最后一道门户在我等手中,主公才可放心反攻长安。”
李自成当即点头称是,令大将袁宗第领兵两万去取槐里,而自己则继续留守北地,李嗣源还未远去,他还不敢轻易离开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