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他的出现为守城的将士们争取到了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 是日白天,为应对外围的李牧,匈奴军并未攻城,赵军暂时得以有了休息的时间;是日夜间,近百名匈奴精锐勇士偷偷的攀上了善无城墙,轻轻松松的将守门士兵暗杀,企图偷开城门以放城外匈奴大军入城。幸亏将军英灵于夜间恰巧巡视至城门口,险之又险的发现了这小股精锐敌军的存在,及时的敲响了警钟并与敌奋力拼杀,方使敌军的偷袭计划功亏一篑。唯一的遗憾便是英灵将军在最后关头不幸战死。
九月初十,匈奴大军再次发起强攻。午后,城内箭矢射尽,守城将士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匈奴军向前逼近,或源源不断的爬上城墙,或不断的用冲车撞击城门,或站在耧车不停的射箭压制。
赵军的伤亡越来越严重,在一些地段上匈奴一度得以站稳脚跟,幸亏第北率领千余士兵四处援救方险之又险的坚持到了夜幕的将临。黔驴技穷的匈奴军在战斗的最后一刻使出了他们的最后一招——散布谣言。谣言称:城中粮草已尽,官员豪族们正策划着逃跑。是日,赵军伤亡近万人,而匈奴军也死伤了六千余人。
九月十一,城内城外的情况似乎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整整一个上午,城外的匈奴大军安安静静,仿佛忘却了战争似的;与此同时,城内的守城将士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有等到他们的早餐,经常出现在战场上慰问他们的本地豪族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总是与他们战斗在一起的主簿大人平安也第一次没有出现在城墙上。“似乎一切的一切都证实了谣言的真实性!”所有人都如是想到。
午时,将军第北背负着士兵们的殷切希望在善无城的府库中找到了主簿平安。“粮草已尽,善无难保,让士兵们护卫百姓逃吧!”平安抬起头望向第北,口中颤抖的说道。
“粮草为何这么快就用完了?不是据说可用半年吗?”第北将空空如也的粮仓扫视了一遍,语气严厉的质问道。
“颜郡守与邯郸豪族联手倒卖粮草,善无粮库之储早已名存实亡,前日便已经耗尽所有存粮,而昨日所耗之粮则是本地豪族所献。”平安哽咽着顿了一顿,然后继续说道:“今我军损失日重,箭矢已绝,胜利已然无望,故豪族不愿再捐献粮草,皆正与族中子侄自谋出路也!”
第北闻言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今日不得见许多昔日并肩作战的城北大营将领呢!”
“李牧大人的5000援军如今就在匈奴大军的侧后方,你趁着午后混乱的机会逃去投效他吧!”平安苦笑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记得跟随他打回来为我报仇!”
“主簿,跟我一起走吧!我应该可以护着你杀出一条生路的!”第北感觉到了平安求死的信念后连忙劝道。
“不必了,我是善无城百姓推选出来的首领,我不能抛弃他们独自逃跑!”平安神色坚毅的说道:“我会和他们一起战斗到最后一刻!”
《北地志》载:善无城为匈奴所破,豪门大族纷纷趁乱出逃,唯平安率军与敌死战多时,不敌而****于府库,后人感念之遂筑祠以祭,香火久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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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浓烟正从远处的城池中升起,游荡于匈奴军外围的李牧心焦似火熬。哪里是他曾经奋斗过地方,那里是他发誓守卫过的地方,那里是他留下过音容笑貌的地方,如今那里的人们正遭受着苦难,而他却没法不能拯救他们,可以想象李牧的心情到底是如何的糟糕。
“我要去救他们,哪怕是只能救出一个人,否则我还有何脸面再见他们!”经过一番艰难的抉择后,李牧神色坚定的说道。
“将军,我需要提醒你,你的这项决定过于感情化了!”副官闻言冷静的开口道:“救援平民的行动很有可能会导致我们损失大量精锐,这显然是得不偿失的!”
“你的话我明白,但人的一生总该有些东西是可以让自己不计代价去追求的,善无城老百姓的友谊就是我的那样东西!”李牧语重心长的感慨道:“你愿意追随我去拯救那些正在遭受苦难的人们吗?”
“只要将军下令,哪怕是赴汤蹈火,末将也在所不辞!”副官依旧一脸冷漠与严肃道。
“那么就跟我走吧!”李牧一脸坚毅之色道:“跟我去看看真正的战争到底是什么样的!”
申时,五千精锐骑兵在万余匈奴军的结合部间穿插而过,以势不可挡之态冲入了匈奴大营之中。此时,匈奴大营中的数万兵马大多已涌入善无城中,因此李牧的得以率领五千兵马直抵善无城下。
穿过南城门,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人间地狱。一具具尸体被抛弃在道路之上,一间间房屋被破坏的岌岌可危,野蛮的匈奴人肆意的抢夺着他人的钱财,并在赵人反抗时将其一刀斩杀。“遇到这些畜生,不必怜悯,立刻斩杀!”李牧一刀砍死一名腰缠万钱的匈奴人,口中无情的说道。
跟随在李牧身后的众多骑兵闻言皆愤然称诺,随后按照李牧出发前的吩咐四面散布而去。“半个时辰,只有半个时辰!”李牧瞥过头无奈的对身边的副官说道:“能救出多少人,就看他们的呢!”
“将军,你说错了!解救百姓的不只有他们,还有我们!”副官一脸悲愤的说道:“天下赵民,皆为一家,辱我赵民,我必辱之!”
“天下赵民,皆为一家!”李牧复述了一遍后赞道:“说的好!”
申时四刻,三千余骑兵护卫着被解救的近万百姓汇集到了北城门。他们即将踏上了逃离人间地狱的的道路,但前方等待他们的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