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拯大声道:“来人!取火蒺藜,在墙上炸出一道门来。”
江若宁能做的,他朱拯身为男子又岂能畏缩,尤其是朱拯看到林间那数不清的骸骨时,心下震骇,曾经何时,这里竟有如此多的死尸,宛如人间地狱,他大理寺卿,这些年以还受伤者公道为己任,闭上眼就能想到早前过来一路上的所见的惊人场面,那累累白骨,那森森林间,仿佛是一个个的冤魂,叩动他的心弦,令他气愤,令他心惊。
这,绝不是单纯的拐卖幼女案,而是一件惊天大案。
江若宁道:“本公主瞧着这墙砌得坚固,一次放得两枚方能炸出一道缺口。”当即令祝重八用火蒺藜炸开缺口。
祝重八领命。
凤歌公主做出来的火蒺藜威力惊人,远胜兵部制造的火蒺藜。
朱拯揖手道:“凤歌公主,下臣可能借用几枚火蒺藜?”
“你是此行的主办官员,本公主听你吩咐。”
朱拯道了声“多谢”,他进来时,看到林中那无数的尸骨,实在令人惊叹,这岂止是寻常的案子,那是多少冤魂,身为一个有正义的官员,他实在心痛,“来人!阿五、阿六、阿七,你们各领两名侍卫,事携一枚火蒺藜分别前往三处秘道口,为防他人擅闯,令人将秘道口炸毁!”
无论这暗楼的背后大东家是什么样的来路,他朱拯也必须维护正义公道。
那些尸骨有些显然还是孩子。森森白骨,都是一具具冤魂。
那触目惊心的一幕,让朱拯吃惊不小。
这是他大燕的百姓,身为大理寺卿,却未能维护正义,此乃他的失职。
就算是毁掉秘道,朱拯也绝不要有漏网之鱼。
江若宁微微一笑,“一枚哪够,各处领取两枚。记得点放之时要退出十丈开远,莫要伤着人。”
三名捕快翻身上马。纷纷前往秘道出口处。
各处都有大理寺捕快看守。阿三守在山神庙外,听阿五说到“那林中有数百尸骨,让人触目惊心。”胸腔里有一股怒火乱窜,数百尸骨。得是多少枉死的人命。
轰隆一声巨响。声未传完又是一声爆炸。那处伪装成百姓的茅屋秘道被炸毁了。
红莲寺里的名门公子、皇亲国戚听到有人夜围,个个慌乱间欲从秘道离开,离秘道不足百丈时。就感觉到一阵摇晃,前面的秘道竟生生被砸塌了。
有人立时调头往另一处奔去,依旧是离百丈时又被砸了。
三处秘道,立时尽数被毁。
阿三等捕快带着人拆回红莲寺外,为恐有人从秘道逃出,特意查看一翻,火蒺藜的威力之下,各处秘道口轻则塌上了一二丈,重则塌陷近十丈,这等威力更是从未见过,整个秘道口被堵得严严实实。
朱拯又令阿三等人组成了巡逻队,以防里面还有其他的秘道,若真有人逃出,亦能随时被抓。
江若宁坐在马背,朱拯不是说要砸开一个入口么?
三处秘道守着的人都撤来会合了,可他还是没有动。
阿欢有些等不及,“师姐,朱大人怎么还在喊话,他们若要开门,早就开了。”
重九道:“禀公主,红莲寺就没有门,如何打开?”
白锦堂道:“朱大人定有他的思量。”
淳于先生骑着头毛驴,慢吞吞地带着个半大的小厮赶来,不紧不慢地道:“我们的人手还是少了些。红莲寺的建筑规模比红影山庄要大出十几倍,谁也不知里面是什么状况。若贸然炸开入口,一旦生乱,我们很难控制。与其如此,倒不如这样守着。外头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只待天亮,这里发生的事,就会传扬开去,外头林子里发现的数百尸骨是真,无论暗楼的大东家是谁?虐杀数百无辜百姓,罪责难逃。”
待天一亮,皇帝就会得消息。
他们现在,可以什么也不做,守在外头,不逃脱一人即可。
这个案子到了这儿,不能小,也无法小。
这么大的动静,用不了多久就会吸引京城权贵,而火蒺藜的爆炸也会引起兵部的注意。
江若宁捂着打着哈欠:“师妹,瞧这样子,朱大人是决定继续僵持下去。我们姐妹回大理寺补觉罢!”
她扫了一眼卫什长,见以他为首的十一名侍卫,个个双眼熠熠生辉,她的这支侍卫队是皇帝赏赐的,但凡是铁血男儿,谁不想建功立业,扬名立万,便是他们也免不了落俗。
这是一件惊天大案,如果能破案,他们也会有功劳。
江若宁道:“朱大人,你需要几枚火蒺藜。”
“五枚足矣。”
江若宁道:“还剩四枚!”她丝毫不管优雅与否,“祝重八,到早前的三处秘道再放一枚,把那秘道堵得越严越好,若是几百人要输通一条秘道,想来一个时辰足够,本公主可不能让他们逃出来。另一枚就放到林子里,弄不好这林子里还有一条秘道,寻个踩有空响的地方再放一枚吧,这一枚,本公主亲自点。”
阿欢喜道:“师姐,我也去。”
淳于先生道:“凤歌怎能浪费火蒺藜。”
“这怎是浪费?做出来还得小心保管,不如都用掉。再说树林里的尸骨从何而来?他们要把尸体运到林中,总有一条路,虽然之前被炸了一通,难保没有秘道。”
江若宁说干就干,安排了三个侍卫去办,自己带了阿欢与卫什长等人进了树林。
天色,逐渐转明,东方出现了鱼肚白。
江若宁与众人在树林里转了一个遍,只听卫什长唤道:“公主,这里的声音不动。”
几人齐齐奔近,这是一片看似与寻常处没什么异样的地方,可这里竟没一棵树,站在上面,还有沉闷的空响。
江若宁寻着空响声走了一段,这是一条自红莲寺出来的又一条秘道,这林中并没有人家,却有个像是堆放山野人家用的柴房,这应该是通往柴房的秘道,可柴房那边已经被砸塌了,这些尸骨就是在柴房附近的枯井里砸出来的。
江若宁微微一笑,抱着火蒺藜走到塌陷处,将火蒺藜放好,“卫什长,你来点火,其他人散开。”
地下秘道。
大东家带着众位皇亲国戚、名门公子寻到了树林下的地下秘道,此处塌陷,秘道被上石头、泥土封堵住了,早派了小厮、下人在输通密道,还有不到三尺许就能通了。
突然,只听到一个男子喊道:“里面的人听着,速速退出五十丈外,在下已经放了一枚火蒺藜,里面的人速速退开,若是炸伤炸死自行负责!”
音落时,江若宁听到里面传来几声男子的尖叫声,地下传来沉闷的脚步声,靴潮滚滚,传到地面,嗡嗡作响。
卫什长点燃火蒺藜,一声巨响,又塌陷了数丈宽的距离,这一声塌得更加彻底,竟漫延至数丈外,里面的人想出来,没有几日的时间很难成功。
“来人,与朱大人禀报一声,树林里还有第四条秘道,告诉朱大人,请他增加巡逻队。另外,他是此次办案的官员,莫与人提我。”
她不屑要什么名利功劳,她要的只是结果。
大东家紧握着拳头,这里的秘道是备用的,怎么也被人发现了,又被炸了。
现在,四条出入秘道,想要出去难如登天。
大东家仰头轻叹。
“大东家,你到底犯了什么大案,为何大理寺的人盯你?”
“我们这回可惨了,要是祖父知道我来暗楼玩,还花了这么多银子,一定饶不了我。”
“你就是一顿杖责,可我呢?我的世子之位怕是要没了……”
“大东家,你不是说要保住我们的尊贵吗?你怎么被大理寺盯上,完了,完了,这回我们一定要被家里人打死……”
说话的是安成候世子池焘,家里也算是过得节俭,他这些银钱,是借着父亲的身份私里贪来的,他又借着家族的名声在外与几个富商做生意。
池焘哪里会做生意,还不是占个名头,领分成,吃红利。
朝中有人好做官,同理,朝中有人好经商,那些富商还是借了池焘皇亲国戚的名头方便行事,如果闹扬开去,他定会被父亲池伦重罚。
众人议论纷纷、七嘴八舌,有后悔来这里玩的,有的还是第一次呢,竟遇上了这等事。
江若宁炸完了秘道,带着卫什长等人回转京城。
入城时,天色还未大亮。
她带着众人前往荷花里,只见整个荷花里有四个一行京畿卫在四下巡逻。
江若宁骑马而近,立有人喝问:“什么人?”
阿欢掏出腰上的令牌:“大理寺捕快。”
几人扫过江若宁,目光落在卫什长身上。
江若宁道:“我等要进去找长安王。”
京畿卫揖手道:“长安王奉旨在荷花里办案,此地戒严,不允走动。”
江若宁道:“我们住在南三巷青橙别苑,可以回家罢?”
“可以的!只是,长安王办的差事正在那一带……”
江若宁策马而去,阿欢与卫什长紧随其后。
有人大喊:“等等——”却被旁边的京畿卫拉住,“别喊了,她是凤歌公主,人家住在这里,我们总不能拦着不让回家。”
江若宁回了青橙别苑换了身衣裳,刚出来,阿欢便笑道:“师姐,你也带上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