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麟心头一个机警,如果自己揭发此事,是不是可以戴罪立功,这几日,关霆天天派人在外头大喊:“尔等只要主动揭发、举报,本官从轻发落。∑,”
宋清麟诳着池焘,又诱着他说出许多隐密之事。
“池表哥,还有呢?还有谁的事?”
池焘摇头:“没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我与慕容刚交好的事便是我爹也不清楚,我没让他知道,也不敢让他知道。”
你一意孤行,倒是累得父亲丢了爵位。
这京城的天要变了。
皇帝这次是要拿权贵门阀杀鸡儆猴。
池焘因瞒着父亲池伦,这也池伦在朝堂据理力争,直说他儿子是被人拉去玩乐的。偏朝廷又握有池焘不是玩乐的证据,这也惹恼皇帝,一怒之下夺了池家的爵位。
池家的安成候爵位,原就是因池焘的祖父池聪娶了安阳大长公主为妻,而雍和帝又疼爱自己的胞妹,赏了池家一个安成候爵位,这算是因姻亲得宠之故拥有的。
宋清麟突地扬手,用力一击,池焘眼前一黑,他扶住池焘:“池表哥,你是皇亲,可我是宋家嫡子。若我不自救,宋家就完了。我一定要出去!”
他走到铁栏前,扯着嗓子道:“来人啊!宋清麟要揭发叛贼慕容梁的同党,宋清麟要揭发慕容梁同党!”
关霆接到禀报,立时下令将宋清麟带去了刑室。
宋清麟把自己从池焘那儿听来的事,一字不漏地说了一遍。有时候再加上自己的分析,甚至说了潜入暗楼的顾逊有疑,像是某位明镜司女捕快所扮。
关霆自然知道原因,但他不会笨得说“顾逊是金柳所扮!”连皇帝都要把凤歌公主摘出去,他又何苦与皇帝对着干,再说,皇帝是有意把这大案的功劳给刑部与大理寺,他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说出真相。
但关霆不知道,第一次扮顾逊的人其实是凤歌公主。
他只知道,入红莲寺的顾逊是金柳。也是金柳配合郑蓉蓉盗出了名簿。
“宋清麟。你一人之言,我们不可信。来人,把池焘带来!”
池焘被打昏地牢,待狱卒扶到刑室时。几口酒一喷。他醒转过来。
关霆拿着宋清麟的《揭发书》。着人念了一遍,“池焘,你可还有补充?你揭发昌郡王、瑾世子皆是慕容梁的同党。每月从慕容梁那儿分得红利二十万两银子,而你与慕容刚交好,每月也领一笔红利,可是如此?”
池焘错愕地看着一边的宋清麟,“你利用我!我说了之后,你又告诉了他!你……”
宋清麟道:“假扮顾逊的明镜司女捕快早就心知肚明,她为何一早接近慕容瑁,就是想利用慕容瑁近入暗楼。为甚出事的是时候,是七皇子带着御林军,可慕容瑁没露面?可见在最后关头,她是防着慕容瑁的。
慕容瑁与慕容梁勾结,这事再也瞒不住了。就算我们不说,她也是知晓的。现在我们招认出他们不知道的内情,这就是戴罪立功。表哥,你还知道什么,都告诉关大人,都说了吧?家里还等着我们回家。
求你了,你快说了吧!”
池焘气宋清麟的利用,这是宋清麟让他说的,他讨厌被人利用,他是有些贪财,可他也有做人的原则。“禀关大人,在下还知道一件事。”
关霆一挥手,令师爷抓紧记录。
池焘道:“正兴十九年初,京城接连发生了十三件贵族幼女失踪案。有人为了抵玩资,将自家的嫡亲侄女卖入暗楼。”
宋清麟笑了,只要说出来,他们就能离开。
这关霆手段太狠了,他们可见过那些暗楼的打手、护卫、管事,有几位管事还是女子啊,竟是半点也不手软,直接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关霆令施刑手将管事的指甲一个个拔了去,那惨叫声至今想来也令人惊魂。
“此人是谁?”
“东军都督宋越!”
宋清麟立时跳了起来,“池焘,你少血口喷人,你不得好死!”
池焘揖手道:“此乃实情。”
他一直不说,就是怕牵连进去,可宋清麟倒好,居然将他领了暗楼每月二十万两银子的红利都给招出来。他不回敬一番,如何对得住自己,宋、池两家是姻亲,可他的那个姑母,无事不登门,登门就摆着高人一等的模样,这些年他早就瞧够了。
池焘继续道:“两年前,我无意间误入暗楼密室,那密室里堆满了不少文书,上面详细地记录了八年前,东军都督宋越被人拉入暗楼玩耍之事,之后颇是上瘾,可又没银钱,更恐妻子知晓,便与暗楼写下了借条。
彼时,有人出了三百万两银子的高价要宋清尘,他要么还债,要么送宋清尘进暗楼,要么就留下一条胳膊。”
这逼人的法子,原是慕容梁学了外头的欠赌资之法,但颇是管用,软硬兼施之下,京城不少权贵身陷其间。
“彼时,有一个暗楼的常客出面说情,此人道:能不能给他个面子,给个折衷的法子。慕容梁道:不要宋清尘,就送宋家的一位嫡女进去。于是数日后,宋越送了一个人进去,她,就是宋家越大奶奶所出的嫡女五小姐宋清纹。用她抵了他在暗楼欠下的四十万两玩资。”
关霆道:“说情的常客是谁?”
这说情的常客,便是当今的太子。
这件事,池焘不会傻到说出来。
太子至今无事,自是有法子脱身,如果自己牵扯到太子,怕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上面记录着金牌第一号贵客,并无姓名。”
关霆又问道:“你是否还记得那处密室的具体位置?”
池焘想了片刻,摇头道:“当初是在红影山庄的后院,后来那里设成了雅间,在下便再也没找到。许是我误入后惊动了对方。”
关霆对师爷道:“给他二人签字画押,备了笔墨,允他二人写家书,派人给两家送去。”
二人看了揭发书,各自署了名字,落下指纹。
关霆从怀里掏出一个账簿来,翻看了一下,“池焘确实近两年才去的暗楼,据明镜司的调查,也并未接受任何贿赂,而是给暗楼介绍生意,得每月二十万两的红利,算是被人利用,其罪可恕。令人送信,着其家人送赎金一百万两,请有名望的担保人二名则可出狱。”
宋清麟好奇,想一探账簿,却被关霆合上了书册,“别当本官是好糊弄了,本官早就得到了暗楼的账簿名册,你们谁说的真话、假话,本官心里清楚得很。池伦为人还算清廉,否则这赎金不会只得区区一百万两。”
池焘给家里写信,又怕被人瞧看了去,用手遮掩了一下,方继续写好,又将信粘好,署上父亲池伦的名讳,交给了关霆。
关霆道:“带池焘去刑部衙门后堂暂行看管,待其家人来交赎金送保书就放人。”
宋清麟指着自己:“关大人,那在下呢?”
“你……”关霆打量了一番,“你确实是头回去?你父亲可是暗楼的常客,背里又犯了贪墨罪,这可是大案,此次牵涉到的贪墨者不少,抓出来的全是上千万两银子的巨贪,本官做不得主,这得禀奏七皇子后,再请皇上示下。”
闹了大半天,他想立功,竟便宜了池焘。
该死的池焘,什么不好说,怎么把他父亲给招认出来了。
宋清麟从未想过,宋越会去暗楼那种地方,而且还把宋清纹送入了暗楼,关霆抓住了这个把柄,还不得将宋家剥层皮。
池焘临离开时,恶狠狠地道:“宋清麟你算计我,我也不是仁慈的。什么表兄弟,还不是想利用我。”
“池焘,我这么做,全是为了我们,你怎能把我爹扯进来。”
“是你说的,朝廷早就掌握了实情,你当我不说,朝廷就不知道。你没瞧关大人有个账簿,上面清楚地写着哪些人去过暗楼。”
池焘跟着狱卒走了。
心跳加速,他不想这样的,可他实在咽不下被宋清麟算计的仇。
什么表兄弟,这些天,他听够了宋清麟的埋怨,要不是宋清麟昔日找他,他会带宋清麟去吗?是宋清麟听人说了暗楼姑娘会服侍人,何等快活,还说有许多外头不会的花样子等等,偏要说成是他强拉了他去的。
他池家的银子又不是多得花不掉,他需要强拉人去。
他以前拉进去玩的,都是家里有银子,自然也介绍了几个富贾去玩,可这些做生意的富贾,一个比一个抠门,能舍得花一百万两银子去玩七日的,真正是少之又少。
此刻,太子见慕容梁已亡,入宫拜见皇帝。
皇帝拿了一纸圣旨递来。
太子看罢内容,惊道:“父皇,你要抄宋家!”
“现下罪证确凿!八年来,宋越贪墨极巨,明溪县主利用自己的身份在外敛财,宋越更是与慕容梁暗里勾结,狼狈为奸。慕容梁的叛军教头便是宋越的手下,不先下手为强,等着宋越与慕容刚反叛朝廷?”
太子再不敢说,叛逆罪,历来都是最重的,揖手道:“儿臣领命,定不负父皇所托。”
皇帝道:“念在宋清尘不知情的份上,就让她继续留在你宫里做孺人,切记,是我们父子抄没宋家,你要防着她因仇恨而来伤害你。你是做大事,切不可儿女私情,断送自己的前程,误了自己的性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