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喝一声“够了”。◇↓,
江若宁的大哭,江若宁的话,揪结着御书房内每一个人的心,就连那木头似的大总管也哭得眼睛红肿。
那样一个清灵的、敏锐又善良的女子,她只是有最卑微的愿望罢了。
“都下去罢!朕想一个人静静。”
几人告退御书房。
慕容琏道:“我们追凤歌妹妹吧?”
他们三个人惹得凤歌伤心痛哭,无论最初如何,到底是因为他们的原因才如此的。他们觉得身为哥哥,没护着妹妹,还惹她伤心,他们难辞其咎。
然,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江若宁早已走远了,出得宫门便遇到明镜司的人,要了匹马,骑马回到大理寺。
飘花园。
江若宁洗了脸,躺在床上,虽然宫里好,她始终没有家的感觉。皇宫给她的感觉还不如这里,而这里又不如青溪县。
她迷迷糊糊中睡熟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只看到一个熟悉的倩影坐在窗前,双手托着下巴,一脸神往。
江若宁呢喃轻唤:“阿欢。”
阿欢回过头来,眉宇间锁着解不开轻愁。
江若宁关切地道:“怎么了?”
“师姐,近来好些暗楼出来的失忆姑娘都恢复了童年记忆,除了有一半成是从人牙子里买来的,另外一半都是这八年来各地贵族失踪的幼女。
淳于先生说,我是中了往生蛊。明明已经把我脑子里的往生蛊抓出来,为什么我还是忆不起来。
谢千姿忆起小时候的事,她还说出我手臂有一条伤痕是月牙形的,她说,小时候的我和她曾约定一起逃走,我跳窗户时摔了一跤被地上的锐石刮破的。可我记不起这事……”
如果谢千姿所言属实,阿欢极有可能是当年京城贵族失踪幼女的一员,当年大理寺可记录在案,要查出她的身份就容易多了。
江若宁走近阿欢身后,张臂将她抱住:“阿欢。就算你再也找不到亲人。师姐就是你的亲人。要不……明日一早,我陪你出去走走,我们去瑞郡王府、去红影山庄、去红莲寺,到了那里。也许你能想起些什么。”
阿欢抱住了江若宁。师姐妹就这样紧紧地相依。肩靠着肩,头挨着头。
江若宁道:“我不喜欢京城,如果有一天能带阿欢去浪迹江湖就好了。”
江若宁有阿欢。心情很快就恢复了一些,到夜里时,已经恢复了大半,与阿欢一道闲话京城近来的趣事。
据说,太后在观看了一日儿孙的画像之后,令三顺将画送到京城最好的书肆装裱。书肆掌柜一看上面留着传说中凤歌公主的大名印鉴“慕容瑷”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三顺看着他的激动样,厉声道:“此乃凤歌公主所作,这将军图上的词是当今太上皇亲笔所题,可不能有所损毁,对了,咱家会留下三个人盯着这画,这画可是我们太上皇的宝贝……”
一夜之间,整个京城都知道,某某书肆接了笔生意:替当今太上皇装裱一画,而这画乃凤歌公主所绘。
当人人得知的时候,书肆门庭热闹,看画的才子、文人已经排成长队。
在排队的问出来的熟人:“仁兄,画如何?”
“神来之作,画上的人物栩栩如生自不肖说,最绝妙之处,便是山峰上的赏画人,正瞧是一个男子,有认得的说乃是当今皇上,侧面看乃是两个人,是太上皇与太后。哦,据书肆的小二介绍,这画一入夜,山峰上的人就会消失。次日天明之后又会出现。”
排队等候的人一个个很是期盼。
那可是太上皇的画,太后恩赏,允许他们观上几日。也至于现下,那家书肆门前还排着长龙似的队伍,有不少的文人雅士慕名前来赏画。
阿欢还把自己在茶肆酒店听来的闲话说了一遍,“师姐从小到大的事,都被人挖出来议论说道。许多人就师姐是不是画神的弟子讨论开。”阿欢还将了江若宁的私塾先生名字。
江若宁吃惊地对阿欢道:“先生的姓氏是对的,名字好像不对哦。还有,我和河族长的孙女不熟,哪里就情同姐妹?阿欢,你应该知道的啊,我和大翠、二喜、山杏走得近些,但也不过是手帕之交的朋友嘛。”
要说她与大翠、二喜、山杏几人有多好,也谈不上。
若说与河族长的孙女河嘉仪情同姐妹,这纯粹就是瞎扯。
河嘉仪小时候最看不起江若宁,有半年,江若宁在河家读书,原也是交了束脩的,可河嘉祖兄妹几个挑唆着先生处处刁难她,她还被河嘉仪经常欺负,弄得江若宁那段时间都不想读书。
阿欢很是认真地道:“可是宫外的百姓都说,因为师姐与河小姐是发小,听说河小姐许给了奉天府知府的三公子。”
江若宁咂了咂舌:“你听谁说的?”
河族长的父亲当年曾做过某地县丞、知县,在任期间无甚大过,也没大功,后年逾五十五,因落下了风寒腿的毛病,便告老还乡。
河族长本人是举人,因他父亲留下的人脉,走了“世伯世叔”的关系,得已成功入仕,先是做县丞,后来又谋到知县一职,三十多岁时,似在上任期间开罪了什么人惹下了一桩麻烦事,不到四十岁就辞官回家,又走了他父亲留下的门道关系,最后得了个“员外”之称回乡。
河族长在家乡一待便是近二十年,直至他的孙儿、孙女长大成人议亲订亲。凭河族长的本事,能让河小姐许个举人老爷就了不得,早前与河嘉仪议亲的那户人家原就是真真的门当户对。河嘉仪原是三年前就要过门的,偏订亲的少爷要守孝,这一耽搁,突然传出江氏收养的外孙女江若宁竟是当朝公主,河德平一家得到封赏,一时间河氏一族水涨船高。
奉天府知府太太为了与皇亲搭上关系,又听说凤歌公主与河氏一族感情深厚,便想聘河氏书香门第的嫡女为儿媳,这一打听,竟知河族长有一个孙女正待字闺中,当即就遣了官媒上门说合。
对河家来说,这可是天上馅饼的事,河族长当即决定,私里退了早前的婚事,将孙女另许人家做官宦人家的三奶奶。
河嘉仪做了官家正房奶奶,河山杏母女立时就觉出了不对,因为整个青溪县都在传说,“凤歌公主在民间时,与河族长家的嫡孙女最是交好,两人情同姐妹……”更有人添油加醋地说,江若宁昔日离开青溪县,河嘉仪还来了个十里相送的感人画面。
于是乎,河山杏娘为了帮自家闺女,也对外声称,“我家山杏与凤歌公主可是发小,关系亲厚,以前还一处学女红,两个好得跟亲姐妹一般……”
既然河族长家能吹出一段好姻缘来,他家也可以。
这般一传出来,还真有人信了。
就有了河山杏被石马县知县瞧中,要聘为填房太太的事。
江若宁若有所思地道:“奉天府知府三公子莫不是庶子。”
真是匪夷所思,就因为一些“据说”的事,河嘉仪、河山杏就成了官家太太、奶奶,这不真真的是灰姑娘入豪门的故事,还是真人版。
阿欢道:“不是!听说还是嫡次子。”
江若宁道:“河小姐与我的关系并不好,这是从哪里传的闲话。百姓们不是应该关注红楼案?什么时候盯上我了?”
阿欢煞有其事地道:“师姐,河小姐确实是因为你的关系嫁入官宦人家当的三奶奶哦。”
想到河嘉仪,江若宁心里就有些厌烦,虽然人不算坏,可同样也不算什么好人,是个捧高踩低的,只不是大奸大恶之人罢了。
江若宁道:“就当她命好。”
阿欢道:“还不止这些。”她想了一阵,细说道:“河山杏,你知道吧?就因为她和师姐走得近,听说奉天府求娶的小吏不少,石马县知县的同窗是青溪县县丞,早前的元配妻子没了,留下一个女儿。青溪县县丞保媒把河山杏说去做继室太太,没想这事还成了,两家已经问名纳吉完成小定,已使了家奴去青溪县找山杏娘商议婚期。”
江若宁沉吟道:“河山杏不是喜欢李观?”
“李公子和师姐才是一对,她知道自己没机会,而今说的是七品知县,真真是官家太太,她岂有不愿之理?”
江若宁好奇地道:“那边的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阿欢嘿嘿笑了两声,“支伯带着小梅入京了,本来说不来的,可河老太太派了三表爷把人送来,说他们祖孙是师姐跟前服侍惯的。”
原来,这些消息是阿欢听支伯说的。
“支伯都安顿好了?”
“嗯,安顿好了,就住在青橙别苑。支伯喜欢当门子,门口建了个门房,正好安顿他们祖孙住。支伯比以前还认真,有人进门还得问上一阵,答对了才放人进去。
小梅白日跟着翠浓姐姐学规矩,夜里就回门上陪她祖父。青橙别苑人多,倒也不烦闷,只是小梅求着要我带她出门玩,我哪儿有时间,让翠浓姐姐带她出了两回门。
小梅说师姐现在可是咱奉天府、青溪县的大名人。舅老爷家现在的日子可好过了,又富裕又体面,人人都称一声孝义公。支伯说,现在连族长都要敬重他几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