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爷对小厮道:“快去,把那道人追回来,就说我们家有病人。”
杜小姐道:“若是大伯病愈,以大伯的才学定能光宗耀祖……”
江若宁被小厮请入了杜府。
姐弟二人将江若宁带到杜大爷杜白的房里。
杜白看着两个侄儿侄女,“让道长给我治病?”
杜小姐央求道:“大伯,道长自称专治天疾,你让他给你瞧瞧吧。”
杜少爷连连点头:“京城的张半仙不是说大伯的病在三十岁时定能得治,你就试试吧……”
杜小姐提裙一跪,深深一磕,“大伯不治病,侄女儿就不起来,大伯……求你了,你就让道长给你试试!”
杜白抬手,止住了两个侄儿侄女的话,而是定定地打量着江若宁,“薇儿,你起来!”
杜少爷喜道:“大伯应了,姐姐,快起来。”
杜白没有说多余的话,“道长请一试吧!”
这么干脆,干脆得没有多一句。
江若宁道:“请小姐、公子回避,贫道要检查这位公子的身体,需得解去外袍!”
杜白双手灵活,独双腿不能行动,所有瞧过的人都说他的腿与正常人的无异,可他的双腿就像被什么困住了一般,不听他的使唤。
江若宁定睛细瞧,杜白的气海穴里居然有一根骨头,这骨头怎会在气海穴,还是一根腿骨,难道……这就是他双腿被禁锢的原因。
杜家姐弟退出门外。
江若宁伸手点了杜白的昏穴,“公子、小姐,莫让人进来打扰,这整个过程需要百息时间。”
江若宁音落,调足内息,用力吸取杜白气海穴的神骨,气海穴里金雾缭绕,恐怕不在结丹期以上修为者定瞧不出来,就连她,也是雪曦传授分辩之法,才确定那不是古神魂血而是一根腿骨,凝住气息,全力吸骨,突然,杜白身子一颤,那骨头自他胸腔里飞跃而出。江若宁快速将神骨收好,又取了调养的丹药,喂了两枚到杜白嘴里。
人家给了她神骨,她怎么也要助他炼化丹药。
再解穴,杜白醒来。
门外,杜少爷正在数数:“九十九、一百……”
杜小姐道:“道长,你可是说一百息哦,我们进来了!”
进来时,便见江若宁鼓励似地道:“杜大爷,且站起来试试!”
站起来?现在就让站起来!
杜白想拒绝,莫名地,却觉得那双眼睛有无穷的诱惑,正吸引着他去照做,他缓缓起身。
杜小姐一声尖叫“大伯,你真的站起来了,你站起来了,大伯,你快走走看!”
一步!
杜白迈出了一步,以前双腿被禁锢,沉重得抬不起来,可今日,他迈出了一步,再迈一步……
伯侄三人欢叫连连,江若宁翩然出屋,趁着所有人欢喜的时候悄然离去。
江若宁继续往北行进。
又一天后,他到了沧州地界。
沧州某县一个寻常人家,一个夏姓节妇产下了一个遗腹子,丈夫是征战沙场的勇士,可儿子一出生双眼失明,眼里黑漆漆的一片,这孩子已快成年,生得俊美,勤劳又善良。母亲正在谋划着拿出积蓄花钱给他买一个清秀的姑娘做妻子。
年节将近,妇人正在家里织布,这些年,也主要靠她织布换些银子维持生计。
“贫道专治天疾,天生的瘫子、疯子、瞎子,皆可得治。有缘分文不取,无缘千金诊资。治天疾!天生的瘫子、疯子、瞎子可治!”
瞎子?
妇人打开院门,看着雪地上走过一个清风道骨的道士,不知为什么,她就觉得应该相信,“道长请留步!”
江若宁回过身来,“居士有事?”
“你刚才说,能治天生的眼盲之人,可是当真?”
江若宁道:“自是当真。”
“小妇人不瞒道长,小妇人有一儿子,翻年二十,正是天生眼盲之人。”
“且容贫道瞧看!”
江若宁进了宅门。
夏娘子将儿子领到堂到请江若宁查看。
江若宁开启神识:这夏后生双眼瞧不见,而是被一团雾气所遮,不是妖魂血,也不是神魂血,而是两枚古魔魂血,端端遮住了双眸,也至他出生就是天盲之人。
江若宁道:“我替他治病,你一会儿瞧见什么也莫出声。”
这一次,她不想斥退夏娘子。
手指一点,夏后生被点穴道,再不动弹。
江若宁运足内力,用力吸夏后生眼里的黑雾,夏娘子只见两团黑雾一冲,江若宁一个转身,拿出灵瓶一吸,两团黑雾便入了瓶中,她快速喝道:“你闭上眼睛,我需得给你点了灵露方可。”
她收了灵瓶,取出一只更小巧的瓶子出来,用一个棉签贴了灵液,轻柔地地抹在夏后生的眼里,轻声道:“居士且寻一块薄纱来,只要干净就行。”
夏娘子入得织布房,取了块薄纱,江若宁将薄纱蒙在夏后生眼睛上,方道:“你睁眼瞧瞧!”
夏后生启开双眼:“娘,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外面的世界,一片雪白,我看到我们家的大公鸡……”
江若宁将小瓷瓶一递,“每过一个时辰,给他滴两滴灵露。今日蒙着薄纱,明日解下薄纱,切记这灵露得滴三日。三日后,他的眼睛就痊愈了!”
“道长真是神仙,道长,外面天寒地冻,请在我家用午饭罢?”
夏娘子喜形于色,小户人家,留人吃饭,真心感谢。
江若宁道:“罢了,贫道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她径直出了院门,拿了摇铃和旗幡,继续朗声道:“专治天疾!专治天生的瘫子、傻子、疯子、瞎子……”
夏娘子对着她的背影跪下,深深一拜,然后转身回到堂屋,“阿毛,你真能看见了!”她伸出手摇了摇,“这是多少?”
“三!”
夏娘子一把搂住儿子,失声痛哭起来,儿子好了,儿子长得英俊,再不是瞎子,不用她花钱买媳妇了,他能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娶一个清白姑娘过门为妻。
江若宁一路往北,最后抵达太平城,又到了冷月城。
冷月城富商之女季兰,传说暴戾成性,爱吸食人血,小时候爱吸野鸡、野兔之鲜,年满十五之后,便爱上了人血。
为恐被人发现,季老爷将女儿锁在阁楼里,又派了心腹婆子、丫头看守,可这是他唯一的女儿。
雪曦只给了她一个名单,且只得四人,这季兰算是最后一个,吸食人血,这到底是魂血作怪,还是神骨之故?
江若宁摇着铃铛:“专治天疾,天生的瘫子、疯子、瞎子,皆可得治。有缘分文不取,无缘千金诊资。治天疾!天生的瘫子、瞎子、怪病!”
季老爷正在冷月城自家的店铺里吃茶,听到楼下的叫喊声,不由得摇头。
一个乞丐瘸腿问道:“道长,我这腿能治吗?这可是天生的?”
江若宁睨了一下,用神识一探:那左腿,分明有骨裂、断骨印记,淡淡地道:“欺辱良女不成,被人打断了腿,此乃伤,非天疾!”
她翩然而去。
小二道:“老爷,这个道长好厉害,只一眼就瞧出来了,许是个有本事的。”
季老爷只一个掌上明珠,还是有怪病的,去年还带小姐出来逛街玩耍,今年就再没人见过小姐,听说小姐卧床养病。
她不屑一顿,继续道:“专治天疾!专治天生的瘫子!疯子!怪病等。有缘分文不取,无缘千金诊资!”
季老爷心下也在琢磨,唤了小二过来,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
江若宁在街头转了一圈,小二扮成的百姓道:“道长说专治天疾,我家有天疾病人,不知可治。”
江若宁道:“请带路!”
“请!”
小二将江若宁带到了茶肆里,那里早有他寻来的三个人。
“这位是瞎子!”
江若宁道:“此人,乃是征战沙场,对敌人用箭射瞎,不可治。”
小二心头一惊,又道:“那这个呢?他可是天生的哑巴!”
“非也,他是被人有毒哑,也不可治。”
小二想:这道长从哪儿来的?这些人可都是他寻来的,她是如何知晓的?他又指着一个包着严实的纤瘦身影:“那她呢,可能治!”
这是个女子,头发凌乱,身上穿着最随常的寒衣,被两个粗壮的婆子禁锢着。
江若宁走近,用手一指,点了季兰的穴道:此女眼睛非正常颜色,是血色。
她用神识一探,发现她竟有两颗心脏。
两颗心脏?
从未见过。
左边一颗,右边也一颗,一颗是正常的心脏,但它不在左边,却在右边。而左边有一颗心脏,那是一颗带着金芒的心脏。
古神心脏!
难不成,是这心脏在作怪。
小二追问道:“请问道长,她的病可能治?”
“能治!诊资千金,一分不少!备一间干净房间,贫道只有法子解她嗜血怪疾!”
她在这女子的身上闻嗅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这女子外头穿着寻常,可内里却着茧绸衣衫,肤白细腻,在这边城之地,很少有这等好肤色的姑娘,可见原是家里养尊处优的。
对方几番试探,她又何必客气!
如果信她,不收也罢;可她分明感觉到一股子铜嗅味,不是说这不好,而是对方惹她不快。
“刚才道长不是说,有缘发文不取?”
“无缘诊资千金!我们救是不救,由你们自行做主,若是小二哥不想给你家小姐治病,不治也罢。贫道告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