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东王妃谢氏、温三太太相视而望,两人快速拜礼:“请皇后娘娘恕罪!”
“恕罪?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恤本宫的底线,还让本宫饶恕她?难道你们还要再上演一次挟功图报?仗着温家的军功,不把我皇家放在眼里,温令姝害得凤歌公主惨死鳄鱼湖,为保温家平安,你们温家不就挟功图报,要求开恩?”
薛玉兰一句“挟功图报”的罪名砸下来,直将温家女眷砸得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若再坚持,这不就成了真的。
“挟功图报”说的不正是当年温鹏远借着征北的军功不要,也要保温家三房的平安,温思远父子还在朝中为官,却再没得到重用,皇帝给了他们父子一个闲差,直至也没得升擢提拔。
薛玉兰气得火冒三丈,对温令姝忍耐了几年,今日就是无法遏制,怒声大吼:“难道我皇家公主的命,就比温令姝的卑微不成?什么时候,堂堂天子家的金枝玉叶,竟比不得一介臣子之女?”
皇后一直扬言要挑温令姝手筋,但一直因温家人藏着、保着温令姝,她根本没有机会下手,但她说过的话就要做,却因温家人护短受阻,这一直让她难以舒怀。
“温令姝今日扰我女儿的百日庆宴,本宫还打罚不得?来人,拖下去给本宫打!传令敏王爷,温令姝在后宫目无尊卑,逾矩行事,摔坏三公主的宝石,剥去温令姝敏王世子侧妃名分,降为侍妾!”
小邓冲小卓使了眼色。
小卓立时会意,点了一下头,大声道:“皇后懿旨,降温令姝为敏王世子侍妾,还不拖下去打!”
薛玉兰说罢,冷冷地瞥了眼温三太太,“都说温家的规矩重,而今看来,果然名不符实!也许就一个温家五房因由温老夫人看着,还算重规矩。”
皇后这话,不是说温家嫡系四房都不懂规矩,真真是把他们一竿子就给打死了。
几名内侍将温令姝拖出宴会,将她绑到条凳上,就开始噼哩叭啦地打宫棍。
小卓从暴室处请来了一个施刑的老太监,笑着道:“皇后娘娘这些年一直想着要将这恶女的手筋挑了,她可是熟晓娘娘的笔迹,你说若她模护娘娘笔迹做点什么,这六宫还不得乱了。老公公,就劳你下手,挑了她的手筋!”
温令姝被打得几近昏死,这些婆子、太监下手也太狠了。
原本温大太太、温三太太想护她,可今日的皇后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出个“挟功图报”的罪名来,砸得温家三房太太都不敢开口求恕。
欲昏未昏,右手腕处突地传来一阵钻心地刺痛。
啊——
温令姝一声惨叫,痛得清晰过来,一抬手,却疼得冷汗直滴,抬眸时见小卓一脸阴狠笑容,俯下身子道:“温令姝,你害得凤歌公主惨死鳄鱼嘴时,可曾想到有今日?你真当我等奴才忘了旧主子惨死的大仇?”
“你……你们这些阉狗,你……你不得好死!”
曾经的才女,惹急了,也不是一个冷静的。
当年,温令姝因爱疯狂,而今逼急了也是疯狂的。
阉狗?
这骂的可不止是小卓。
连暴室的主事太监也被骂了。
这一回,暴室主事太监心下气恼,抓住温令姝的左手,竟不像之前,一刀挑断,而是换了一把钝刀子,慢慢地挑,直疼得温令姝一波又一波钻心地刺痛。
“你们这些阉狗……我是真凤命格,你们敢伤我,有朝一日,我要将你们千刀万剐!我……我命中注定是要做皇后的,连上天都会帮我……”
在太监终于挑断温令姝左手手筋时,她昏死了过去。
小卓指着周围行刑的人,“你们都听见了,她刚才说了什么?”
“温氏说……说她命中是要做皇后的,还是真凤命格!”
小卓微眯着双眼,“回头皇上和皇后问起来,你们可一定要作证,事成之后,定有大赏。温令姝分明就是别有用心!”
温令姝说她要做皇后?这是说慕容瑾要当皇帝?
这话着实让人深究。
小卓像得了宝贝一般,火速回到宴会,将温令姝逼急时说的话给说了出来,声音不算高,但也不算低。
顾妃听罢,吓了一跳,连连跪在地上,“请皇后娘娘见谅,我们敏王府可是对皇上忠心耿耿呢?”
“忠心耿耿?温令姝说她是真凤命格,她才是要做皇后的,这话还真让人回味?”薛玉兰眸子一转,今儿道不出的清醒。
崔夫人等内命妇接连跪拜,“皇后娘娘歇怒,温令姝说出这等话,其心可诛!”
当着宫人的面,竟这等浑话。
薛玉兰突地意味深长地看着温家三房的太太,“你们温家为了保她,不惜挟功图报也要保全她一条命,莫非你们一早就她是真凤命格?”
温大太太、温三太太浑身一颤,跪在中央不敢答话。
温大太太谢氏道:“禀娘娘……这……与我们温家无干,臣妇未曾听闻过此事。”
薛玉兰道:“没听过?本宫就奇了怪了,一个大臣女儿,怎的比皇家金枝玉叶的姑娘还矜贵,害了人命还可以逍遥法外,还能让你们温家举全族之力保她一人。这下本宫算明白过了,就是因为她是真命凤格,她要做皇后?那本宫怎么办?皇上怎么办??她可是慕容瑾的女人?”
雪鸾听到这儿,附和道:“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呀,本宫这几年还一直好奇,温令姝有什么大能耐,竟比我们公主还尊贵,我们公主是皇家女儿,人家可是天命皇后,可不比我们尊贵,便是害死了瑷皇姐也没被治罪。
姐妹们,以后可不能招惹温令姝,人家可是真凤命格要做皇后呢?惹了她,就算她算计死我们,我们找人说理儿的地方都没有。”
玉鸾、雪鸾、青鸾三姐妹与凤歌公主的感情最好,这会子听到消息,一个个又觉愤恨,又觉不平,凭什么她们公主的命还不如温令姝了。这几年,她们寻到机会,也没少与温令姝作对,这温令姝竟似拍不死的小强,还越活越活恣意了。
各位内命妇谁敢在这时候替温令姝求情,便是温家太太、奶奶一个个也被这事给怔住,哑口无声。
温三太太一沉思,觉得千万不能认,若是认了,那不是温家早知此事,也是因为温令姝是真凤命格,方倾全族之力保她一人。
然,已经晚了,皇帝得到消息,派了十二肖去核查。
“禀皇后娘娘,这不是真的,令姝怎会是真凤命格,若真如此,我温家一定让她嫁入皇家。”
青鸾道:“温三太太,她现在不就是皇家妇,今儿还在与李学士夫人讨论皇家是君的话,原来乃是皇家是君,她根本就仗着真凤命格的事,认为她就是君呢。”
雪鸾接过话,“我说这几年,她怎如此猖狂,见谁都趾高气扬,把正室嫡妻都压下去了,原来她是真凤命格,就该是做嫡妻的。”
一时间,御花园里七嘴八舌。
即便是绣鸾、锦鸾,谁心里没疑惑:正兴帝昔日为何没治温令姝的罪,参与其间的大皇子慕容璋早在案发后不久就自尽宫中,听说是用刑部天牢的碗打碎后割腕而亡,狱卒发现他自尽,却进不得牢房,只能看他就此丧命。参与其间的大公主夫妇,据说是在天牢喝稀粥时,被粥呛死的。对于这个说辞许多人不信,温令姝可是证实:亲眼所见。
贵妇们议论一阵,因御花园开宴,自从正兴年间开始,这“自助餐”就成了宴会的食用风格,有专门的餐架,一架有数排,每排放了几个大盆,热菜、凉菜、点心、瓜果皆有,随客人自行取餐。
用了餐,贵妇们聚在一处三五成群地说话。
与李观同届的几位夫人,寻了江若宁说话,原因很简单,在当年那届里,唯李观与杜白二人的官职最高,李观归来,又是天子重臣,这个时候不交好李观更待何时,丈夫们是同届、朋友,妻子们也有跟上“夫唱妇随”的步伐。
未时一刻,用罢午宴,皇后因温令姝的事闹得没了心情,带了三公主回凤仪宫,薛家婆媳几人跟去了凤仪宫,瞧着是开解皇后,怕是又少不得帮忙出些主意。
温令姝是真凤命格,那皇后成什么了?
江若宁离开御花园,在早上分别的地方,李观早早候着了,面露忧色地道:“你的腿……”
“回去再用热鸡蛋滚滚。”
“她又不是皇后,让你跪就跪?”
“我不想你太为难,她的话还是站住了几分道理……”
“在我面前,你的话最是道理,怎的认为她的话有理?”李观责备着,见江若宁垂着头,“好了,下次别那么老实。”
“知道啦!”
李观还真不能生她的气。
回到李府,李观又查看了她的膝盖,又将江若宁数落了一场:“那就是个恶妇,你下次避着她些!回头我与你说说京城各家权贵太太的性子为人,免得你下次再被人欺负……”
李观一说起人来,这话就停不下来。
江若宁抿嘴笑着,只听他说。
“少游,今儿在御花园的时候,温令姝把我送给公主的宝石打碎了一块,皇后恼怒,打了她二十大棍,挨打的时候,她居然说了浑话,说她才是真凤命格,是命中注定的皇后,这回子倒真把皇后给惹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