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跟小丽刚把饭菜端上桌，王启玉来了，进门就埋怨：“我妈说你到老太太家了，我去你又跑了。”三儿笑着问：“吃了吗？”王启玉点头坐下来，掏出纸条递给三儿：“我家电话号码。”三儿笑笑，欠身摸出手机，把号码存了下来：“王所长在哪发财了？”

“大舅哥寄钱装的，”王启玉说：“说装个电话，好跟家里联系。”

二婶还是给王启玉盛了碗稀饭，大家坐定吃了起来。三儿问：“哥还有其它事吧？”王启玉柱着筷子说：“听说徐庄的土地有戏了。”三儿扭头看着王启玉，有些意外。

王启玉接着说：“金华兴下午到土管所结账跟我说的。金华兴不是把土管所的房子拖着不做吗？老子把他建房款也拖着，就不给。”三儿点头笑笑：“你厉害你厉害。说土地的事说土地的事。”王启玉翻了三儿一眼：“你听我慢慢说呗。郑如松受贿那事就这么算了，他妈的气死人。你知道金华兴怎么吹的吗？郑玉松到省城找人了，还是他同学父亲，他同学父亲正好认识郎书记，郎书记不是省里来挂职的吗？现在郑如松跟郎书记还挂上钩了。”

“我觉得不会。”三儿想了想，“挂上钩郎书上回还过门而不入？”

“还说你聪明呢。”王启玉不屑，“正因为挂上钩才过门而不入。”

“都是高人哪。”三儿觉得王启玉说得有理，“说土地，说土地。”

王启玉又接着说：“金华兴说，八月节前，郑如松找郎书记有事，顺便把清水土地的事说了一下。郎书记说，他知道这事，市里会考虑的。我估计童局长跟郎书记提过，别人提这事干嘛？”三儿眨眼想了一下：“有可能。”王启玉又说：“徐庄那地真划给清水了，肯定要在公路两边做房子，苏华兴也这么说。那你就发了。三儿你知道吗？范阳新街的地都卖七八万了。清水的地就是卖五万也不得了哇，你买才两万呢，一下子翻二点五倍。”

“才二点五倍。”三儿不屑地摇摇头。

“五万不少了？非等到八万才卖呀？”

“我就没打算卖。卖我厂搬哪儿去？”

“你不是说就为买地吗？厂无所谓。”

三儿还是摇摇头：“八万我也不卖，卖了我哪买去？我告诉你，涨了就跌不下来。公路两边迟早是街，那地不划给清水乡也是街，做成房子全是门面。做门面拿房租不好吗？后面的地还是我的。我干嘛拿活物换死钱哪？”王启玉扯着脸皮笑笑：“还是你这小狗日的有头脑。”三儿又说：“清水还早着呢，就是公路两边做成街了，那才刚起步，跟范阳卖一个价的日子还在后头呢。我那地要做也做厂房，先把厂扩大，赚些钱，积累些实力。”

“说赚钱又想起来了。”王启玉说，“九月份帐出来了，就那么个破厂，一个月给你赚了两万七千多。我给你算的，善良不信，把帐本拿回去重算了，好几天了也不回信。”

三儿一点也不意外：“八月份就近两万了。”王启玉说：“少了？反复算了好几回，不会错。凤姑说，这个月还要多，两班轮流上，就没歇的时候。看这架式，还要招人。”三儿算了一下说：“善良保证一年把本赚回来，真有可能。他妈的我投资近三十万呢。”

“狗日的不得了。”王启玉说，“你现在一年四十万闭着眼睛挣。”

三儿摇摇头笑笑：“没那么多吧？”王启玉不满地说：“还骗老子。今年没有，明年四十万还保守了。还有件事。”三儿凑近身子。王启玉接着说：“金华兴说全市的乡村公路都要改造，铺柏油，清水公路肯定在内。”三儿感慨地说：“这只郎真还雷厉风行。”

“那当然了。”王启玉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三儿你知道吗？郎书记是从省委秘书处下来的，挂一届回去就升官，怎么着也能捞个厅长副厅长当当吧？他挂的是市党委一把手，名堂大着呢。想当厅长副厅长也没那么容易，得有实绩，要不人怎么提拔他呀？”

“问题是，”三儿不解地问，“他拿什么修路？市里不是没钱吗？”

“那就不知道了。”王启玉摇摇头，“不行贷款呗，又不用他还。”

“真要是修桥修路，贷款也行哪。不老说吗？想致富，先修路。”

王启玉走后，二婶埋怨道：“一年有四十万吗？他就在外面呐喊？”三儿劝二婶：“妈你真是的，谁呐喊了？他就跟我说。再说，人长眼睛，还要呐喊哪？”二婶眨眼问：“真有四十万哪？”三儿摇摇头。二婶揪了三儿一下：“跳跳死的骗我。”三儿摸摸胳膊。二婶又叮嘱道：“有钱也不能说。上街买菜，都说你发财了。有些人坏着呢，看人发财就眼红。”

“不会说的。”三儿说，“妈，徐庄的地真划给清水了，我想再买点，做栋房子，我们也搬街上去，上面住人，下面开店。租别人房子开店不是事。自己房子怎么来都行。”

二婶问：“厂前面做房子不行哪？”三儿摇摇头：“那是塑料厂，前面不能做房子，走水就麻烦了。”二婶抬头打量了一下房子：“我是不想搬走，这房子丢了可惜，才住几年哪？比楼房还好住，不用爬高上低。你爸梦都不梦不到这么好的的房子。”三儿点点头。

拿衣洗澡时，三儿才想起来没看到小余人影，就问在厨房洗碗的二婶：“小余呢？”二婶说：“半下午走的。没跟你说呀？”三儿走进洗浴间：“说了还问呀？。”二婶又说：“上午把鱼腌渍了，下午烤了，烤完了她就把鱼带回去了，说回去买个大烤箱，先做点试试，有销路再说。那孩子还好，不像不正经的人。”三儿笑道：“妈，谁说她不正经了？”

“你们说的！”二婶不满地叫道，“大姑娘出来做事就不正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