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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吴多多带吴少少来到清水，领吴少少到轮轴厂宿舍楼工地呆了一上午，到快吃饭的时候才带叫老李的工地负责人兼技术员来到修车店，请老李吃饭，委托老李关照指导吴少少，叫三儿作陪。三儿问吴少少：“工地领得下来吗？”吴少少咧嘴挠挠头。

“领得下来的，”吴多多鼓励道，“少少其实很聪明的。本来没什么事，老李还教呢。少少这回可下决心了，伯不说到他家住吗？他把衣服都带来了，放后背厢里搁着呢。”

三儿举烟笑着：“哪天你晒得跟你姐一样黑了，你就领下来了。”吴少少不屑：“晒黑不容易吗？”三儿盯着吴少少不说话。吴少少噢了一声：“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的了。”老李插话说：“把整个工程队领下来，让你姐变白了。”吴少少瞥了吴多多一眼，又挠挠头。

“别挠头，”三儿抽了口烟，“显得多不自信哪。刚才挺自信的。”

但许姨还没回来。吃完饭到吧台买单时，三儿问徐小欣：“许姨请几天假？”徐小欣摇摇头：“她就说请假，没说请几天。”三儿翻了徐小欣一眼：“你的员工请假，你怎么连请几天假都不知道呢？”徐小欣嘀咕道：“许姨跟你是什么关系？我敢问那么清楚吗？”

“什么关系也是你员工。”三儿转身走了。

“下回问清楚行了吧？”徐小欣为难地说。

吴多多付完钱，吩咐吴少少送老李去工地，之后又快步走出门外，来到修车店前。三儿正皱眉站修车店门口抽烟。周徐庆和严春林回家吃饭，还没来。吴多多怯怯地问三儿：“生气干嘛呀？”三儿摇摇头：“没生气。”吴多多不以为然：“没生气你那么说小欣？”

“本来就该说她。”三儿说，“老李跟你请假，你不问请几天吗？”

“不像是这事。”吴多多敏感地盯着三儿，“许姨不会生病了吧？”

吴少少开车把老李送走了。三儿烦闷地抬胸吸了口气：“我回去了。”

三儿也开车走了。躲门边偷听的徐小欣赶过来，问吴多多：“三儿生气了？”吴多多郁闷地看着消失在机耕道路口的富康车说：“不像生你气，好像有什么心思。小欣，许姨生病了吧？”徐小欣眨眼想了想：“不像生病。”吴多多向了一下说：“我到工地上看看。”

回家洗了澡，换了衣服后，三儿又出门钻进车里。二婶跟后来叫：“到处跑！你叔要下葬了你还不准备呀？”但三儿的车已经开走了。三婶嘀咕道：“越来越不听话了。”

三儿开车来到许姨家的老房子。王经寿说，许姨昨天中午回来了一下，收拾东西走了就没回来。三儿不知道许姨到底到哪去了，想问问其他人，又怕多事，就没问。三儿估计许姨到城里找天和去了。三儿记得许姨说过，吴志刚下葬的事她管。但许姨没手机，而三儿又不知道天和的手机号码，三儿不知道怎么联系他们。思忖一下之后，三儿开车进城，找到顺风出租车公司，从公司工作人员那里打听到天和的手机号，联系到了天和。天和说他跟许姨在外面有事，傍晚才回住地。天和答应傍晚回城时联系三儿，叫三儿找个地方先歇着。

三儿把车开到黄小光的数码店，跟黄小光在店后的小客厅里一直等到下午快六点，天和才带许姨赶了过来。三儿郁闷地看着许姨，又看看天和，一言不发。黄小光叫人给许姨和天和泡了茶，然后就带门走了。这时候，三儿才开口问：“姨，叔下葬的事怎么办？”

“这事不用你管了。”天和抢先回答。

“我不管谁管？”三儿感觉有点发懵。

许姨想说话。天和又说：“我做儿子的，我管。”三儿扶着脖子点点头。

“老给你添麻烦，”许姨为难地说，“不好意思。那天我给天和打电话，叫他回来跟你商量志刚下葬的事。天和说，他不想把他爸葬在清水。想想也是，你管来人肯定多。别人都说天和把志刚气死了，天和回去别人怎么说哇？志刚也是要面子的人，天和也要面子。”

三儿向了一下再问：“坟地找好了吗？”许姨点点头：“大田树下村办了个公墓，就在小黄山脚下。天和对他爸有心，早就问好了。昨天下午带我去看了一下，我觉得还不错。今天上午又去了，买了块幕地，石碑也买了，下午就刻好了，砖头水泥都归村里管。”

“不跟我说呢？”三儿心里一阵揪疼。

“我怕你不同意。”天和埋头嘀咕道。

三儿抬胸吸了口气：“钱够吗？”许姨接茬道：“够了，付过帐了。天和掏的钱。”三儿怀疑地笑笑：“后天我带小丽来。”许姨眼睛红了：“不让她来了，好不容易考上一中，别她来了又分心了，她还要考大学呢，他爸就盼他考大学。三儿你把她好好带着。放心，不会跟你要小丽的。她爸说了，不把小丽接回来。”三儿捏着酸疼的脖子说：“小丽必须来。小丽是叔女儿，也是你女儿。姨，都是我不好，当小丽是自己孩子了，舍不得还给你们。”

“小丽跟你比跟我们好。”许姨擦擦泪，“跟我们她考不了一中。”

“姨你别这么说。”三儿难过地摇摇头，又说，“不能让叔就这么孤孤单单地埋了。甘叔必须来，要不到时甘叔埋怨我。叔生病没通知甘叔，甘叔不高兴了。甘叔我去接。

天和轻声插话：“还有我奶奶，我去接。”三儿抬眼看看天和，赞许地提醒道：“派出所的人也接一下吧。”许姨摇摇头：“不接了，接了他们又要花钱。志刚死还背着处分呢，还带老宋背处分，真不好意思。”三儿说：“老宋对叔真没话说。至少要通知老宋，叔肯定希望老宋来。不让他花钱，叫他来送送叔。天和你通知老宋。”天和轻声说：“明天就通知。”

“把叔想见的人都找来，”三儿说，“想想，还有谁跟叔走得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