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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点多起床，秋子带大家来到一楼茶座，商量了一下这几天的行程。三儿建议老田先休息几天，到处看看，再去找田黄，之后再看病。老田着急，但也没拒绝三儿的建议。

傍晚五点多，秋子公司同事乘大巴车来了，还有几个人是开车过来的。

欣赏完林主任家三儿之后，方歆带大家来到之前就预定好的小客厅。即使是在北京这样的大都会城市，三儿也算得上成功人士。成功人士总是格外受人关注，成功人士总是普通人士眼中只可远观的人物。总共五十六个人，摆四桌稍有点挤，大家自觉地按自己的身份找到合适的座位。秋子说的两只老大的海龟，黄总经理和李副总经理把三儿拉过去，分左右分座三儿身边。方歆说：“你们都是成功人士，你们坐一块肯定聊得起来。”然后黄总经理就开始水扯了：“……美国人在干什么？中国人在干什么？美国人站在食物链最高峰上，搞高科技产业，做information superhighway，做inter，做puterchip，做航天飞机，造航空母舰，andon；你们中国人处在食物链的最低端，山脚下，jacket、doll，成堆成堆地摆在supermarket里面。chip才多大，指甲盖那么大，成千上万块，美元；jacket，几个工人忙活半天，才卖几个dollar，甚至一个dollar。美国人搞金融，搞服务，他们甚至不愿意上山掰根树枝做christmas tree；中国人就知道做doll，他妈的除了玩具还是玩具……”黄总说的出神入化，三儿听得如痴如醉，还不时地点头哦一声，啊一声。老田不堪旅途劳顿累，秋子叫方歆早早地送老田和秦姨到房间休息。到快九点，黄总叫的疙瘩汤端上来时，三儿伸了个懒筋，回头看看隔壁的桌子，问秋子：“师傅师娘呢？”方歆说：“早回房间休息去了。”

快九点半了，送走同事后，秋子跟着三儿又往酒店里走。三儿扭扭脖子说：“结帐回去休息吧。”秋子挽上三儿：“方歆结账去了。”三儿怪道：“你还真当人是你助理呢？”

“哪是我当她助理呀？”秋子委屈地说，“我还不知道她是胡老外孙女儿呀？我就是再不懂事也不会支使她给我当跟包呀。她自己非要干那些活，拉都拉不住，那就干呗。”

“就是，”方歆走过来，“那就干呗，不就干点事吗？要不我干什么？”

三儿扶着脖子咂咂嘴。方歆随三儿和秋子走到电梯边，饶有兴趣地问：“陈老板，”三儿提醒道：“三儿，叫我三儿就行。”方歆觉得好笑：“叫三儿，别扭呢？三儿，三儿你平时特有耐心是吧？”三儿愣了一下，秋子笑了。方歆也笑：“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材料做的，竟然在黄大海龟的吐沫星子底下沐浴那么长时间。”三儿扭扭脖子：“我肚子还饿着呢。”

“一会儿叫送餐。”方歆示意大家进了电梯，“三儿你特佩服他是吧？”

三儿靠电梯壁上笑起来：“他是有学问哪，你看他说的噢，真有道理。”秋子鄙视地白了三儿一眼。方歆也怀疑：“骗人。林主任说你特有思想，怎么跟我一个水平呢？我也觉得他讲得有道理，那我也听不下去呀。”三儿止住笑问：“满足一下别人的虚荣心，很难吗？”方歆仰起头，也掩嘴笑了起来。三儿又说：“何况他又是你们的总经理，给人点面子呗。”

“他是虚荣，”秋子又白了三儿一眼，“你是虚伪。发现你现在变了。”

回到房间，方歆还没走的意思，坐床边问：“三儿你真认为黄海龟说得对呀？”三儿想了一下：“叫你们林主任说吧。”秋子斜了一下三儿，跟方歆说：“怎么可能对？你外公不也说他胡扯吗？中国什么底子？美国什么底子？中国多少人？美国多少人？十三亿中国人都造chip去，卖给谁呀？十三亿中国人都服务去，给谁服务哇？加入世贸前，中国人卖件衬衫人还搞配限制呢。你就比如三儿厂里那些工人吧，你叫他造chip，他造得了吗？”

“欧洲我知道，”方歆还是不解，“国家都不大，那美国人也不少哇。”

秋子扭头看着三儿。三儿说：“黄总还是挺有思想的，要不说不出那些东西。”秋子扭头叹了口气。方歆不屑：“网上都这么说的。”秋子提醒道：“黄大海龟就是上网看的。”

“他说的的确是fact呀。”三儿想想又好笑，“不过他只看到fact了。美国不光经济处于食物链顶端，政治、军事也是。中国近期无法取得这样的优势。抱怨、恨铁不成钢的人太过懦弱了；因此而有意无意把自己排除在中国人之外，人格就坍塌了。狗还不嫌家贫呢。我的公司绝对不会用这种人，太不可依重了，连自己母亲都嫌弃，何况别人的公司呢？”

方歆扯着脸皮：“说得太好了。我外公也说，子不嫌母丑。”三儿接着说：“美国工业化多少年了？中国才开始呢，你不能期待中国一夜之间登峰造极。即使有那么一天，中国人还得做衬衫、做玩具，没人养得活十三亿中国人，中国人只能自己养活自己。还得记住，即使是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也得保证就业。就业是财富自然再分配的最好方的方法，就业最好的去处就是制造业。山顶上站不了几个人。”秋子抬胸笑笑：“还是我们家三儿牛哇。”

“林主任老说我们家三儿，”方歆钦佩地看着三儿，“今天可算是见识了。我说你怎么发大财呢，原因在这儿。黄大海龟把天都吹破了，其实还是招摇撞骗赚小钱的命。”

三儿无趣地笑着问：“他以前在哪个国家？”方韵说：“他现在的祖国是美国，你还听不出来呀？他在美国也就是个画图的，公司名字倒是响亮，要不叫他进公司呢，有些人就相信这些东西呀。我外公说，他在美国没什么前途，设计专业在欧美都没前途，全世界百分之七十的工地在中国呢。外公欣赏林主任，说林主任为人正直，设计的东西经得住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