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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富康车沿清水街缓缓地行驶。老朱站自家门口挥了挥手。三儿把车开到老朱家门口停了下来。老朱扶着车门问:“陪老子喝一杯?”三儿捏着脖子笑:“看来有高兴的事。”老朱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就买三分地吗?你买九分地呢。”三儿下车关上车门,跟着老朱往屋里走:“路边的地算买的,给我妈做呛菜厂;里边的六分地是自建房的地,不算买。”
“我给忘了,”老朱说,“还有秋子家的房子。你怎么要里面的地呢?”
三儿扭扭脖子说:“不喜欢在外边低调好。”
到楼上坐下后,老朱老伴给三儿和老朱泡了茶。老朱接着说:“这房子以后给丰产,服务区的房子给丰收吧。我到时跟你住一块。”三儿问:“城关的房子跟门面怎么办?”老朱当然地说:“出租。门面租给人开店了;房子租给一中的学生家长了,强于一个人拿工资。三儿我跟你说,我这点钱都折腾在房子上了,不过两个孩子都有着落了。我不干了,房子做好就在家里养老了,让丰收在外面跑跑。丰产不愿意跑,不愿意跑就让他在厂里干。”
“老朱你真是的,”三儿抽了口烟,“今年才五十九吧?你就养老了?”
“跑不到业务了,”老朱摇摇头,“就靠点老关系。跟年轻人说不来,不服老不行。大庆也不准备跑了,想在城关办个塑料厂,我想跟你说说这事。上午在乡里没看到你。”
三儿抽了口烟:“你的意思是,你们俩的业务不给我做了呗。”老朱咂了下嘴。三儿抬手摇了摇,笑着说:“我知道你们俩关系,我也没把你们当外人。谢谢你们了,在我最难的时候伸手帮了我一把。那时候我真需要业务做,要不也不会喝那么酒,喝到医院里去了。”老朱一脸歉意:“三儿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不是你提醒,我们也不会去跑塑料袋业务。”
“不相信我,”三儿特别遗憾,“我还没处到你们哪。那也感谢你们。”
老朱认真地说:“我跟大庆知道你为人。”三儿摇摇头:“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守信的生意人。”老朱扯着老脸笑着。三儿问:“老朱你干嘛?”老朱摇摇头:“对不起了。”
“我当你们朋友。”三儿说,“朱叔,你也当我朋友呗,跟大庆一样。”
老朱举烟不解地看着三儿。三儿接着说:“你跟大庆帮过我,我得向你们学习,你们有事我也得伸手。老朱你给大庆带个话,我不找业务,没业务给他,缺钱就说一声。要不在我这儿搬几台旧机器回去也行,不要钱,本来我就想换新机器,或者办新厂。你们要的袋不用新机器,旧机器就行,新机器太贵了。我那旧机器保养得不错。”老朱眨眼看着三儿。
“朱叔,”三儿笑着问,“不相信我吗?”
“相信。”老朱撑撑眼皮,“相信你的。”
三儿笑出声来:“那以严肃干嘛?”老朱摇摇头:“还是我们太小人了。”
老朱老伴端上了酒菜,老朱给三儿倒了点酒。老朱又说:“我们本来想着,你现在生意做得大,不在乎我们那点业务,”三儿抬抬手:“还说这事干嘛?大庆现在怎么样?”
“难关算是过了吧。”老朱放下酒瓶,“大庆还是惦记这边。大庆跟那边的小说,你要是再逼我就上吊了。那小说要到菜籽湖来闹的,说她也会喝药水,带孩子一块喝。大庆一直没过去,在家里陪着永华。边吃边说。然后那小就软了,说我们娘俩的日子你得管吧?大庆答应她了,说你跟孩子日子还归我管。永华不错,说,不行把孩子接过来,她养着,叫那小找个人嫁了。大庆不能过去,过去又没完了。不过去也不是事呀,关系怎么处?两个盐厂,配件加塑料袋,一年纯的十万不止吧?年关节气的,我叫丰收帮他跑跑,不是长久之计,他那点业务最终还是要丢。大庆那点家底还能折腾几年?两边开销。大庆说,不如在家里办个小塑料厂算了,跑这么多年了,外销员熟,业务还能找点。啧,现在塑料袋利润薄哇。”
三儿眨眼问:“现在能看他了吧?”老朱端起杯子:“哪天我们俩一起去。去了别提这些事,不能刺激永华。”三儿也端起杯子:“那就明天。我带胡生到我大舅那儿去。”
第二天上午,三儿跟老朱去了徐大庆家。出乎老朱和三儿意外的是,占永华主动提起徐大庆养小的事,说她也想开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躲也躲不过去,说大庆要是不去辽宁河北的话,把业务丢了太可惜,办厂还不知道到底赚不赚钱,人还累。三儿没敢多说话,三儿的心情挺复杂的,不知道怎么说好。走的的时候,老朱感慨地说:“永华真是好人哪?”
半下午,卖完呛菜,方胡生把卡车开到广场,三儿和老朱正站车边等候。
三儿问方胡生:“土菜馆没了,呛菜送哪去?”方胡生扯着脸皮说:“还送那儿去,客人在那儿等着。以前小月姐收钱,现在我收钱,回去交给苏伯伯,苏会计父亲。”三儿笑着提醒方胡生:“站直了,两肩打开,抠抠缩缩的哪像经理呀?”方胡生摇头笑笑:“师傅我不是经理。”老朱被方胡生的憨态逗乐了。三儿说:“我说是就是,以后你就是方经理了。一会儿谈拉鱼的事,你跟他谈,怎么给别人拉,就怎么给他拉。谈完了去高阳买辆卡车,钱从红姑那儿支,司机归你招,归你培训。胡生你记着,你本来就是经理。把拉鱼的事管好了,过年还给你加工资。”方胡生挠挠头:“师傅,不用加了吧?表舅说我拿的就是经理工资,姚师傅带车就比我多三百块钱。表舅还给我买地了,我妈都说我发财了。”老朱笑出声来。
“哎呀我忘了。”三儿扶着脖子说,“你跟我一样大,该成家立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