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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下午，司机把朗公社送回营销公司。朗琳给三儿挤好牙膏，打好刷牙用水，然后再到房间里叫三儿起床。朗公社坐沙发上，郁闷地问朗琳：“你还真给你三哥当秘书呢？”

“我倒想呢。”朗琳咧嘴说，“三哥不要我当秘书，说我又不是服务员。”

三儿起床后，朗公社跟三来来到卫生间，说：“老纪到宜城去了，这几天不回来。”三儿疑惑地问：“不说鼎盛在审计吗？”朗公社举烟笑笑：“我给他出的主意。上周建设厅找老纪谈话了，说有人举报老纪有经济问题，说有些老同志对老纪意见不小。举报信应该是姓甘的写的。还有一个人可疑，鼎盛原来的老总绍立秋。绍立秋九一年退出鼎盛，本来他还想干几年，当时鼎盛不是经营不善吗？八三年做樱花园，九一年还没卖完，鼎盛差点没倒闭。老纪当时立了军令状，接他的班。一打听才知道，这两个人跟厅长赵新卓都有关系。赵新卓前年当的厅长，老纪平时没怎么理他，资历还不如老纪呢。绍立秋儿子跟赵新卓大学同学，姓甘的哥哥跟赵新卓是高中同学。赵新卓上任的时候，姓甘的在厅里当副股长，去年建设厅又把他安插到鼎盛当副总。鼎盛现在有钱哪，建设厅下面有三家企业，还有两家要倒了。”

“官场真他的妈乱。”三儿清了一下口腔，“一朝子一朝臣，此话当真。”

朗公社叹了口气：“前几天我问老纪，手脚干净不干净。老纪说，能不干净吗？老子天天洗手，在单位洗，回家还洗。”三儿笑着拽下毛巾。朗会社也笑：“也是，老纪看着五大三粗的，其实胆子小得很，我还不知道他吗？你也看得出来。当老总好处肯定有，出格的事他不敢来。我跟他说，手脚干净就行，不是有人举报吗？正好，趁机把事情搞清楚，把合宁审计局的人找来，审个底朝天。老纪回去开了个会，鼎盛那帮人都支持老纪，包括职工。老纪对职工相当不错，他们都知道，到底是谁捣鬼。会上决定，让姓甘的负责审计，他拉的屎他自己吃去。大前天上午审计局的人来了，下午老纪给你打了电话，之后就跑宜城去了。”

“上午我来的时候，”三儿擦干脸上的水，“成才说老林到鼎盛协助审计去了，姓甘的可能怀疑我跟鼎盛的合用有问题吧？其实不是纪叔胆小，三千四我才不想卖房子呢。”

朗公社安慰三儿：“三千四够高的了。”三儿笑笑：“叔，到客厅里坐去。”

回客厅沙发上坐下后，三儿给朗公社续了烟，朗林端上早已泡好的茶。朗公社又摇头感慨起来：“你把这丫头带着算了。”朗琳撇撇嘴，盘腿坐到三儿身边，接着玩电脑。三儿点了支烟，偏头看看朗琳，建议朗公社：“不行给她换个单位。”朗琳抬头叫道：“不干！”

“不干不干。”朗公社扬扬手，“说老纪的事。我估计呀，姓甘的想把老纪挤走。老纪不想走，再过几年退休了，往上爬一步，也没大意思，收入还少了。小梁也不希望他折腾。关键是鼎盛职工不希望他走。鼎盛商场这招厉害，解决了职工的后顾之忧，职工不就图个安稳吗？何况鼎盛也算得上家大业大了吧？现在就有职工说，厅里要让老纪走，他们就到省里上访去。这一审计，要是老纪手脚干净的话，那还帮他做广告了，职工更不让他走了。”

三儿觉得好笑：“那姓甘的不就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吗？”朗公社也笑。

“官场上的事真复杂。”三儿端杯喝了口水，“叔，我还有事求你呢。”

朗公社疑惑地问：“想当官哪？”三儿放下杯子摇摇头：“才不当那狗屁的官呢。这不要开两会了吗？黄致兴跟邓格选都不想走。我也不希望他们走。”朗公社点点头：“这两个人能力都不强，胆小哇，不会乱来。我明白你的意思，当官的不给老百姓添麻烦就算好官了。你怕他们走了，换个胆大妄为的人到清水去。”三儿嗯了一声：“清水发展势头不错，好好搞不比城关差。换个胆大妄为的，不做事还坏事就麻烦了。黄致兴跟凡新贵说，他跟清水人民承诺过，不把清水建设好，这辈子也不离开清水。就是他还担心哪，凡新贵能答应吗？”

“我跟凡新贵还不太熟。”朗公社皱起眉头，“人事现在应该定了吧？”

三儿抽了口烟：“应该没定。定了黄致兴不就不说了吗？至少黄致兴的去向没定。”朗公社思索着：“明天周六，我到清水去一趟。”三儿看朗公社笑。朗公社也笑：“我就说看我二嫂呗，然后约几个老朋友到清水玩去，想他们了。”朗琳抬头问：“你二嫂是谁呀？”

“笨蛋呢？”三儿翻眼怪道，“你爸二嫂就是我亲妈，你二婶明白吧？”

朗琳又打游戏去了：“我也叫妈，跟小丽一样。”朗公社斜眼看着朗琳，叹气道：“嫌贫爱富哇。”朗琳仰头笑了起来：“朗公社夫妇现在也是富人了吧？就是抠门。”朗公社不服地问：“我怎么抠门？”朗琳嘁了一声：“还不抠门呢。你们没三哥有钱，比婶有钱吧？我说钱不够用，你都不说话，冯盼盼还瞪我，说不够用工资都花哪儿去了？婶主动问我，说我们家朗琳就拿那么点钱，不够用吧？不够用跟我说。天壤之别。我都不知道谁是我亲妈。”

“我那二嫂也是，”朗公社苦笑一声，“这么惯着，还当她是小孩子呢？”

朗琳咧咧嘴：“本来是小孩子。”三儿插话：“你爸没钱，钱都在你妈那儿。你妈把钱留着干嘛？不都给你吗？”朗琳嘁了一声：“我爸工资不也一个人花吗？我妈每个月至少给他两千块钱零花钱，请同学吃餐饭就一千多，管我加两个月油。我加回油还骂我，开辆破车到处窜。我到处窜了吗？下班就回家，偶尔跟同事出去玩一回还要请假。”朗公社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