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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十点了，三儿才跟江斐逛回营销公司，上了三楼。童林从房间里走出来，跟着三儿往套间走，边走边问：“三儿，生气了？我就是说好玩的。”三儿扶着脖子笑：“是对不起你跟红姑是吧？童林你想想看，说，怎么补偿？”童林咧咧嘴：“知道你偏心眼就行了。”

“干什么才回来呀？”纪铁林站套间门口问，“还越来越忙了你。”

回套间坐下后，周过给三儿端上早已泡好的茶。三儿开玩笑说：“姐夫你别给我端茶递水了，一会儿我姐又说我欺负你。”大家笑笑。童林无趣地扭过头。纪铁林摇摇头：“你说你没事弄这么多姐妹干嘛？还有俩哥呢，这碗水怎么端也端不平哪，杂技团玩杂技呢？”

“就他能呗。”朗公社给三儿点了烟，“这么多人指着他一个人。”

三儿翻了朗公社一眼，叹了口气。大家又笑笑。三儿说：“朗琳的事我都没说话，那不是我妈求我那爸了吗？哎呀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妈哪受得了哇。”朗公社咂咂嘴。三儿又对童林说：“你要是觉得不公平，找你婶去。”童林怪道：“你这不是挑拨离间吗？我那是跟朗琳计较吗？朗琳也是我妹妹。”大家笑出声来。三儿也笑：“不是你说我偏心眼吗？”

“笑笑就行了。”纪铁林说，“三儿是难做人，理解，理解万岁。”

童林又不好意思了：“我就说说呗。”三儿点点头：“家里人呗，随便说。说真的，红姑跟童林是没占我便宜。红姑也说我偏心眼，跟我吵好几回，骂她，我说你是我妹妹，我叫你到哪儿就到哪儿，你我都叫不动，我怎么支派别人？想开加油站我还不高兴，不能什么好事都老陈家人占着知道吧？真不能开，清水人说话。不是为朗琳的事，朗琳什么时候才到上海去的？童林也是我姐姐，哎呀，怎么办呢？容弟弟慢慢地报答姐姐对我的好行吧？”

“哎呀，”童林极其无奈，“三儿你别说了，像是我不懂事似的。”

“都说完了吧？”纪铁林扬扬手，“说完了出去，我们有事商量。”

大家都走了，客厅里只剩下朗公社、纪铁林和三儿三个人。三儿说：“朗叔不是要说感谢的话吧？这回真跟我无关，都是我妈的事。再说，朗琳现在真是我家里人了。”朗公社摇了下头：“大恩不言谢。”三儿和纪铁林都扭过头。朗公社接着说：“朗琳说她其实最想跟三哥在一起，在徐庄呆着。”纪铁林不解地问：“现在多好哇？”朗公社赶紧摆手：“好得不能再好了。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朗琳不是粘三儿吗？那天，大哥，就是三儿爸带她到中心办公室去报到，叫她以后在办公室上班，帮他处理日常事务，办公用品都准备好了，朗琳非要等她三哥走了才上班。明天正式上班。大嫂说，那里的人都是挑选来的，除食堂师傅，不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想都别想进。”纪铁林不解地问：“那单位到底归属哪个部门？”

“我都没问。”朗公社摇摇头，“估计三儿也不知道吧？单位不大。大嫂跟我说，别的地方都可以进，就是小西上班的地方不能进。朗琳在办公楼里上班。小魏来的时候，要什么材料我准备什么材料，都是普通材料。听大嫂说，还来了一个人，我就没看到那个人。”

“郎琳，”纪铁林欣慰地点点头，“解决一个了。你到底怎么办？”

朗公社捏着烟头说：“离。”纪铁林问：“没和好的可能？”朗公社摇摇头：“我现在心情特别好，你们不用为我担心。估计她也想离，等着我开口吧，还有点财产要分呗。房子还不算我们的共同财产，我只有使用权，土地证是办公厅办的集体土地证，房子肯定归我。共同财产就是门面和超市，还有点钱，都在她手里捏着。她给什么我接什么，不给就算了。”

“钱可不少，都给她了？”纪铁林提醒道。

“都给她，只要她签字。”朗公社扬扬手。

纪铁林给朗公社续了烟：“怎么弄成这样呢？”朗公社苦笑一下。三儿插话：“冯姨肯定会后悔的。我记得我跟她说过，阶层的事。”朗公社点点头：“对，说过，说老纪前面那位到美国去，选择并不明智，在美国她永远是下层人。听完之后她还挺有感触的，打电话跟我说了好长时间。我收入一直不高，她以前老埋怨，破市委书记当不当也就这么回事。现在她就钻钱眼里去了。”纪铁林摇摇头：“不是不是，开超市比到那什么破酒店当老总赚钱。”

“那她为什么？”朗公社摸摸头，“就为一个老总的头衔？就为那辆宝马车？那车是她的吗？哎呀管她为什么。跟她分开来好。我跟你们说，她就不是过日子的女人，要不我老说她是小青年呢，我以为她长大了，还没长大。等把手续办了，我得考虑我自己了。”

“考虑自己？”纪铁林眨眼问，“怎么考虑？不会你也有事吧？”

“我有什么事？”朗公社赶紧摇头，“但这么庸庸碌碌的不行。”

十一点多，江斐推门进来，提醒三儿：“休息了吧？”朗公社起身说：“休息了。”纪铁林疑惑地看着江斐笑：“你怎么成管家婆了？”江斐说：“我妈叫我把三儿照顾好。”

朗会社和纪铁林走了，三儿还坐桌边抽烟。江斐捧着三儿的洗换衣走过来，吹吹桌子上更本不存在的灰，放下衣服问：“童林真生气了？”三儿摇摇头：“心里不舒服吧，是没怎么照顾她。她早想进公司了，童叔不同意，说，为拿高工资，别去了。童叔还说，很多私人公司就是家里人给败坏了，叫我别把家里人都放公司里去。那时候童林才一千出头吧，周过拿四千多。童叔说，你给周过开四千，周过感恩戴德，你给家里人开四千，他还不服呢，你挣多少才给我开四千哪？”江斐说：“童叔真好。”三儿笑着站起来，笑得江斐莫明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