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我明日便要成婚了?”
世界上最让人感到悲哀的事情,莫过于你明日就要成亲了,可是你现在才知道。∏∈,我就是那个最悲哀的人。
我连忙拉住五哥问道:“你说的我都迷糊了,到底是怎怎回事,你快跟我讲讲。”
五哥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故意慢吞吞的喝了口茶。我眼白向上一番,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着急吗,哼,我还真就着急了!
“五哥!”
五哥瞥一眼我,冷声道:“还真是养大的姑娘白养的,你能不能稍微矜持一点,起码也害羞的低个头什么的。”
“好了好了,别瞪了,再瞪眼珠子就快出来了。你该不会以为,这个过年就只是过年吧。在你忧郁托腮的时候,你们家宋远君早就转备好了一切,街尾的公主府我也去看过几遍,风格还真是别致。”
这五哥,一有正事就说不到正事上去。
“那你说的,我明日成亲是怎么回事,我……为何不知道?”
五哥想了想,“可能待会母后就会来跟你讲注意的事宜吧,这件事,昨日便传出去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我愣在当场,这样也可以吗?
有一句话五哥倒是没说错,他前脚一走,母后踩着他的脚步就来了。因为五哥说的那些话,所以我觉得此刻母后看我的眼神都过于慈爱了。
我迎上去扶着母后的胳膊,和她一起往桌旁走。
母后看我一脸欲言又止。想问又不好问的样子,轻轻笑了出来。母后不愧是美人儿,这一笑,连我都看的呆了。
“你这孩子,怎么又露出这幅表情,都是要嫁人的人了,也不知道收敛些。”
母后坐在桌子旁边,盯着桌上的水果点心看了看,又叹道:“自从你大病醒来,怎么就变得这么馋了。我看你的脸蛋都丰腴了不少。哎。这样也好,看着倒是比以前好看了些。”
我心里暗暗对清江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把凳子往母后那边搬了一点,一头扎进母后的怀里。
带着馨香的柔软怀抱,一时勾起我不少怀念。
“母后。我明日就要成亲了吗?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准备好呢。”
母后伸手揽住我的肩膀。轻轻抚摸我的头。
“你不用准备什么,母后都为你准备好了,你只要穿上嫁衣。安心出嫁就好了。我的小公主,是真的长大了啊,你倒还赶在你两个哥哥之前成婚了。好像只眨了一下眼,你们就都要离我而去了。”
“我就算长大了,成亲了,我还是母后的孩子,母后不能因为我嫁人了,就不喜欢我了。”
母后轻轻在我后背一拍,佯怒道:“胡说些什么。”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着母后问道:“母后,我不用试试嫁衣什么的吗?”
母后淡淡道:“不用。”
我:“……”
难道电视里演得都是假的,成亲前几经修改的嫁衣,都是传说中的浮云?
母后把我扶起来,捻起我额角的几缕碎发,目光是沉静温柔的,弄得我一时间也有些伤感。
于是这样,我就要嫁人了吗?
一个女子出嫁前,总是有些伤感悲伤的,但是也有不同的,比如说我。
那种远离亲人的悲伤,嫁人前的惊忧,我都没有。我肚子坐在窗前,看着天上那一轮远远的明月,只是有些怅然和蛋定。
就算我没有蛋,我告诉自己也要定住。
古代夜空的澄澈黑亮,是我以前不曾见过的,那个世界的距离感是与生俱来的,抬头会被各种黎光隔开。
来这里这么久,我好想还没有认真地审视过这个世界。
这以后,我就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人了,虽然很早以前我就有了这种觉悟,我突然想起白马山山脚下那个邋遢道士。
我也在心底问自己,如果现在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选择。拥有现代文明科技的曾经,和一个不甚确定的现在,我会选择哪一个。
这种可能不成立,也没有这种选择摆在我面前,所以我决定睡觉。
第二日早早就被铃铛从被窝里捞起来,简单梳妆以后,我以为摆在我面前的会是丰盛的早饭,但事实证明我是想多了,当我小心翼翼的问起铃铛我能不能稍微吃一点东西的时候。
铃铛看着我,就像听见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她瞪大了眼,把我手上偷偷拿走的一块桂花糕放回盘子里,“公主,你今天是不能吃东西的。”
我一头倒在桌子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铃铛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为什么的原因,隔了一会才回答我道:“因为以前都是这样的啊。”
如此的理所当然,让我无力反驳。
接下来就是斋戒沐浴,我不知道我是几点被铃铛从被窝里掏出的,等我迷迷糊糊的坐在浴桶里的时候,身边已经围了一大帮的宫女。
我连忙拿双手护住胸。看着她们往浴桶倒花瓣,然后又拿什么东西往我头上抹去。
“这是干什么,铃铛,铃铛呢?”
铃铛从屏风后探出脑袋,问道:“我在这里呢,公主,怎么啦。”
我长这么大,从未被人看过我的身体,这让我不禁想到了一句名台词,“我二十年第一次被人家看见了我的奶。”
“铃铛,我沐浴不是不喜欢外人伺候的吗,她们是怎么回事?”
铃铛手掌向下轻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公主。这都是皇后娘娘吩咐的,要不然你再睡一觉,一会就结束了。”
睡觉!你要死了的时候你也能去睡觉吗。虽然我现在不满,但是也没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不然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好在沐浴这一环用的时间并不多,一闭眼一睁眼就过去了。
我穿着襦裙坐到桌前,窗外天色已泛出青色。一双柔软的手按到我的肩膀上,我透过铜镜看过去,暖暖的叫了一声:“母后。”
我没有问母后为什么来的这么早。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话。母后也只是在铜镜中对我点点头,然后就拿起桌上的梳子,挑起我背后的一缕长发。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姑娘儿孙满地;
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
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
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
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
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母后念到第一句,我淡淡的笑着。一直到最后一句,我脑后瀑布般的长发已柔软顺滑,像一块上好的锦缎,那时我已经被眼泪迷蒙了眼,看不清母后的表情。
母后招手,身后的铃铛递上一根簪子,母后从铜镜中看到我的表情,楞了一下,然后继续为我挽发。
母后的手很软,动作也是轻柔。
“今天可是个大好的日子,待会还要去拜见你皇祖母,老祖宗年事已大,你可不能当着她的面哭。嫁人了就不能梳姑娘家的头发了,你又是个不会自己梳妆的,今后可别任性。我们清江的头发可真好。”
像是一个平常人家,母后对即将出嫁的女儿嘱咐,我听着听着,眼眶里强忍住的眼泪便怎么也绷不住。母后放下梳子,拿手拭去我眼角的泪水,然后又是一番宽慰,这才又为我补上一层蜜粉胭脂。
“走吧,母后带你去换衣裳。”
在没看到我的嫁衣之前,我有无数的想象和期待,但是看到了之后,我已无法用言语形容。记忆当中在电视中看到的嫁衣,各式各样各种风格,但是我眼前这一件,已不能用嫁衣两字来形容,而是一件艺术品。
长衣广袖,自腰线处开鱼尾,长长的后摆逶迤,内里合身,外袍贵气。嫁衣上的金色绣线,像是一尾奔腾冲天的凤凰。
“这件嫁衣……”
母后身边的宫女见我一脸痴迷的摸上嫁衣,笑着解释道:“从过年前皇后娘娘就开始亲手为公主缝制嫁衣,一针一线都是皇后娘娘亲手而为,这件嫁衣,可是承载了皇后娘娘对公主满满的爱意。”
就算我不知道缝制一件嫁衣要多久,但是看这件嫁衣的做工和手艺,绝非一月能成。母后她……
我转过身,忍不住落泪。我走过去拉起母后的手,没有想象中的针眼,母后拍拍我的手。
“你别小看母后,对我来说,一件嫁衣不算什么。你赶紧去换上看看,母后虽是依着你的身材做的,但是保不准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现在改改,还来得及。”
“母后做的,怎么会不合适。”
不得不说,母后这件嫁衣做的,实在是件艺术品,就连我这种不懂的人,都觉得巧妙。
衣服很合身,外袍宽大,却一点都不重,袖口的花纹半掩半藏,举步间,下摆荡漾,像是泛起了一层红色的涟漪。
这件嫁衣无疑是惊艳的,而且很合我的身。从我出门时,满室的寂静就可以看出,但是我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
我扬起衣袖,在屋里转了一圈,嗫嚅道:“怎么了,不好看吗?”
“好看,怎么会不好看。”
母后过来拉着我坐到凳子上,然后对着身后的嬷嬷吩咐道:“过来替公主梳妆吧。”
又戴上各式步摇首饰。
我就随着母后去到皇祖母那里请安。说实话,从起床到站在皇祖母宫中,我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何地,脚下就像踩在一团柔软的云层当中,而此时看到坐在皇祖母宫里的父皇。
我才猛然惊醒。
“清江给皇祖母,父皇,凌妃娘娘请安。”
没错,这一大屋子的人,除了凌妃之外,还有三公主四公主,二哥和五哥。
自从那次和二哥不欢而散,我们就没私下独处过,过年那几天我也是尽可能的避开他,我的目光和二哥一接触就马上避开,站在下首等着父皇的发话。
皇太后向我招手,就像我第一次见她时那样,慈爱的看着我。
我走过去在皇太后面前站定,皇太后拉着我的手叹道:“清江这么一打扮,倒让我想起了你母后才入宫的时候,今后就不再是个姑娘了,脾气性格都收敛些。”
我点头道:“皇祖母,清江都知道了。”
父皇没怎么为难我,在皇祖母那里待了一会,我由穿着嫁衣,一路浩荡的回到了清流宫,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公主出嫁的时候都要走这么个程序,但是一回到清流宫,我就毫无形象的瘫在床上。
我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吓坏了守在一旁的铃铛。
“公主,你这是干什么,快快,快起来坐着,哎呀公主,压坏了嫁衣就不好了。”
得,铃铛现在倒是越来越精了,她一说嫁衣,我怎么还能赖在床上。
接下来就是百无聊奈的等待,新娘子谁都不能见,母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我的聊天对象只有一屋子的宫女,但是碍于我和铃铛最近无话可聊,所以我宁愿对着铜镜发呆。
好在我没有等多久,铃铛就匆匆忙忙的跑进门,拿起一旁放置已久的盖头,谨慎小心的为我盖到头上,拉起我的手就牵着我往外面走。
“公主,咱们该出宫了。”
坐着软轿一路摇到宫门口,然后又换上马车。我看不清周围有什么,视线当中除了一片红色,便只是一点点脚下不同材料的地砖。
从青石地砖换到褐色的地板,等我上了马车,喧天的锣鼓敲打起来,马车一颠,摇摇晃晃的往前面驶去。
因为头上的步摇太多,所以我也没敢掀开盖头,就盯着眼前那一片飘荡的红色,我这时候心里才1生出紧张来。
这种情绪一来,便是排山倒海一发不可收拾。我捏了一手心的汗水,又不敢往嫁衣上蹭。
直到马车停下来,我才呼吸一滞。
马车门被打开,我摸索着往门口走,一双骨节分明的白净大手伸到我眼前,入目依旧是一片迷眼的红色,我却好像是找到了方向。
我把手放进宋远手心,或许是太紧张,我脚下一滑,拦腰被抱紧,那双手臂揽着我的腰微微使力,又平稳的把我放在地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