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若抬眸看去,便见方才那只威风凛凛的火龙,此刻化作了一条小蛇般大小,扭动着身躯朝这边蹭了过来。
她张大了嘴巴,显然不能接受这只妖兽顷刻间就变成了“宠物”的事实。
“龙儿乖,不生气了?”他伸手轻轻抚着火龙头上的角,令丹若惊奇的是,原本灼热的火龙,虽然此时周身依旧是业火缭绕,却一点也不烫人,很温顺地用角蹭了蹭翰墨的手。
“好龙儿,这个姐姐不是故意要打你的,你便原谅它吧。”
丹若听到这里,赶紧赔了一个笑容。毕竟要出幻境,还得靠这位龙大爷啊。
火龙歪着头看了丹若一阵,便点了点头,亲昵地往翰墨手上又蹭了蹭。
翰墨脸上浮起一丝笑容。方才由于惊奇着他与明景辞气韵上的相像,竟没有注意他的容貌,此刻丹若才发现,他虽有明景辞之气韵,却没有他的俊朗。只不过他侧脸轮廓分明,竟也有其俊美之处。
“龙儿答应帮我们了。”他用手抚着龙身,对丹若笑道。
丹若尽量使自己脸上的表情显得亲和,甜甜地对火龙说道:“龙儿好乖哦~”
火龙身躯颤了颤,往翰墨怀中挪了挪。
“……”她那就那么可怕,那么没有亲和力吗?丹若在心中对火龙进行了一番鄙视。有多少小动物想钻入她怀中,都被她拒绝了,这条凶巴巴的火龙。她才不稀罕呢。
火龙扭动着离开了翰墨,身形一展,又变回了那条威风凛凛的大龙。周身皆吞吐着火焰。它长啸一声,身体盘旋而上,直冲那血红色的天幕。
“龙儿能以自身为媒,成为幻境与外界的通道。如今幻天镜已碎,便只有这个办法了。”
过了片刻,翰墨端详一阵,对丹若说道:“我们走吧。顺着龙儿的身体便能出去了。”
那龙身直入天际,丹若点了点头,飞身而上。
龙身蜿蜒得很长。丹若与翰墨飞了好一阵才感应到外界的气息。
在即将出去的时候,翰墨却顿住了,他转身轻抚着龙身道:“龙儿,今日我便要离去了。以后可能不再回来……”
火红色的龙身一颤。
他的手也随之顿了一顿。问道:“你要跟我一起走么?”
静默了许久,火龙哀鸣一声,翰墨眼中似也有悲戚。“既然你不走,那我们便就此别过了。”
他放下了抚摸着火龙的手,转头回以丹若一个笑容:“我们走吧。”
手放下的那一刻,火龙又哀鸣了一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丹若唏嘘了一阵,既然火龙不出来。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了。生离死别,不仅仅是人所经历的。神仙也会有。
她与翰墨两人化为两道光,顺着龙身打开的缺口,钻了出去。
入目便是熟悉的皑皑白雪,丹若心中犹豫着:是这样一走了之呢,还是依照约定参加他们的婚礼?
她长叹一声,站在茫茫雪原中竟不知如何是好。
而翰墨也在问她这个问题:“你想带我去哪里?”他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其实去哪里都无所谓。
丹若想了一阵,纠结地道:“既然你是常阳山的仙,那么在此住一段时间再走也没什么吧?”
翰墨摇了摇头:“我与明烈君上约定,此生如非必要,不能让少主知道我的存在。”
“……”这是给了她一个天大的借口离开常阳山啊!丹若眼珠子一转,莫若就此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常阳山,管它什么明景辞还是曦月,即便他们要找她也好,不找也罢,她就这么任性地玩消失?
这个念头一出,丹若是有私心的。她一直有一个期望……他究竟会不会担心?
但一想到他现在已经不属于她了,即便真的会担心她,这样的担心,她要来何用?
“那……你想不想去凡间吃喝玩乐一番?”丹若诱惑着他。
翰墨眼中浮起一丝兴趣,说道:“可以。”
……
当丹若领着翰墨出现在醉仙楼面前时,几乎已经快要认不出来周围的景象了。
转念一想,是了,她这一去近一个月,凡间竟已过去三十年。
三十年的变化,醉仙楼又重新修缮了一番,甚至还扩大了范围,比之以前更为漂亮。
丹若迈进醉仙楼时,掌柜早已换了一人,但那人却直勾勾地看了丹若半晌,结巴道:“白、白姑娘?”
一去经年,竟还能有人认得她。反之对于她来说,不过一别一月而已,她却认不得眼前的这个掌柜的。
那中年掌柜也不介意,巴巴地说道:“白姑娘自然不认得人小,小人因是经常见老爷时常念叨白姑娘,才对白姑娘记忆深刻的。”
“老爷……陈誉风?”虽然她不记得这个掌柜,但陈誉风她还是记得的。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请老爷。”他也不等丹若答应,便径自跑去了。
那掌柜的也太过于激动,以至于忘了先招呼他们坐下。不过好在有精明能干的小二跑了过来,招呼他们去了楼上的雅间。
“丹若殿下对这凡间之人,倒是亲和。”竟有人一别三十年还能认得她,她以前究竟是做了什么另对方感恩戴德的事?
丹若咳了一声,说道:“不过是我们神仙容貌没有变化罢了,若我三十年后变为一个老太婆,想来他们应该也认不出来吧。”
说完以后,丹若思忖了一阵,说道:“我确实应该变成一个老太婆来的,那样才有趣啊……”
翰墨举着茶杯好笑地看着她。
“哎……现在变也来不及了,算了吧。”说完自己摇了摇头,一副很惋惜的样子。
“这座酒楼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值得丹若殿下带我过来?”翰墨几万年皆在虚无幻境之中,对于外头的认知,自然不多。
“酒楼之中自然是美食呀!民以食为天,我们神仙大多都不必吃饭,可凡人须得每日三餐,因此这其中的讲究啊,凡人比神仙还要懂得多。”
就在丹若讲得眉飞色舞之时,一个身影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原本爱穿一身白衣,到了这个年纪,却是换了一身极为低调的灰色衣裳,脸上有岁月的沧桑印上的淡淡菊纹,他抿唇一笑,颊边的酒窝浅浅地露出。
他轻声唤道:“白姑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