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拉拢李家,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所以李韵的主动投靠,必然是奉了李家家主的命令,否则她一个女子断不可能代替家族做这个主。
不过,毕竟有商可人的事在前,李韵究竟值不值得相信,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她与那个人真正友好相处的时间不会很长了。他的身份注定了要与她成为敌人。既如此,哪怕是任何能够给对方累加实力的事,她都不能做,相反,她还要更多的从他的手中抢人。
最后究竟鹿死谁手,走着瞧就是!
拉拢到了李家的站队,方笑语还是开心的。这算是这次回京后的意外之喜。一路上,她哼着小曲儿就准备回去见见那株罕见的九星连珠,待宴会散了之后,进宫一趟,在京城里待上个天三日,她就该启程返回西北了。
正走着,方笑语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耳中听到了一些窸窣的声响,还有淡淡说话的声音。
说话的声音很小,且有些模糊,她只是偶然听到了一句‘长公主怎么怎么样’之类的话,这才让她顿住了脚。
这种声音清晰的程度,足以证明说话的人离着她所在的地方稍稍有些远,也是她武功高强,很远处细小的声音她都能够听的很清楚。
对方既然提到了长公主,说话的声音又是刻意压着的感觉,方笑语本能的就觉得可能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便偷偷摸摸的顺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没多久,她便找到了说话之人所在的方位,她远远的看着周围的地形,于是迂回着潜过去,跳上了周围的一棵树,而后隐在叶片之中,偷偷的听着。
“可是二爷,那可是长公主啊,若是事情闹大了,小的的脑袋可就得搬家了。”其中一个穿着看起来像是小厮一般的男子满脸为难的说道。看他的神情,似乎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你怕什么?又不是要你做什么太出格的事,不过是擦着边边角角,叫长公主生起对魏氏那个贱人的不满就是了。你再多也就是被打上两板子,叫长公主消消气。之后我会给你一笔银子,你就离开鲁国公府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就是了。一顿板子换一笔能够挥霍一生的银子,于你而言,难道不够划算?”对面那个被小厮称作二爷的男人阴测测的说道。
“二爷您说的倒轻巧。那可是长公主,皇上的姐姐,我怎么敢对公主动手动脚?若是惹得长公主大怒,亵渎皇家尊严的罪名可不是两下板子能够抵消的。银子虽好,可也得有命花才行。二爷,这事儿您还是另请高明吧。”小厮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真的按照二爷的话去做。
长公主一怒,势必会惊动圣上。他一个奴才,有多大的胆子敢跟长公主动手动脚?
“你之前答应的好好的,如今还想反悔不成?银子我都付了你一半了,这个时候才想着退出,你不嫌太晚吗?”二爷的神色阴沉的能滴出墨来。目光中的阴霾,含着杀意,让对面的人打了个冷颤。
“可二爷您当初不是这么说的。若是知道您让我动的是长公主,您就是打死了小的也不敢动这样的心思啊。”小厮一脸的惊怒。当初二爷说的话里,哪有一丁点提到过长公主了?
“长公主可比那些人金贵多了。那些人就是在鲁国公府出了什么问题,魏氏和我那个好弟弟也不过是被我那母亲骂上一顿罢了,可若是长公主在鲁国公府里出了事,事情便不能善了,就算长公主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母亲也绝不会饶了魏氏,最终也会让母亲对我那好弟弟彻底失望!我就是要他们都知道,鲁国公府让一个庶子继承,这才会惹下诺大祸端。到时,再由我这个嫡子出面摆平此事,老爷子和老太太一定能够看清,鲁国公之位还是应该由二爷我来继承才最妥当!”那二爷话中不忿之意太过明显。即便此刻方笑语还没有看清楚他的模样,但从他的话中她还是听出了此人的身份。
这应该就是那个鲁国公府里传说中烂泥扶不上墙的嫡次子。
自从嫡长子两年前去了之后,鲁国公府的老爷子和老太太可谓是为这个嫡次子伤透了脑筋。
若是可以,他们自然也希望由嫡子继承家业,可这个唯一剩下的嫡子,要是有一丁点能让人说得出口的优点,这鲁国公之位就断断轮不到一个庶子来继承。
京城里的人提起鲁国公府的这位二爷,谁不知道?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他可谓是样样沾的全了。
每天起了床,先是在府里支些银子,随后就是去外头喝花酒。交了一帮子狐朋狗友,天天的青楼楚馆里流连。
家中的妻子被他气个半死,天天就跟守活寡似的。一天下来喝的醉醺醺的,回去倒头就睡,连个话都说不上几句。有时候半夜里醒了,就想找个人做点爱~做的事,可府中因为老爷子管的宽,坚决不允许他带别的女人回来,所以有时候半路就摸上了妻子的房里,粗暴的就将原本已经睡着的妻子压在床上,一顿侵略,其后扬长而去。
这位二爷的妻子也是出身好人家的姑娘,当初愣是为了家族联姻被迫嫁给了这么个五毒俱全的废物。
这位二爷也是一点也没有辜负他的名声,娶了娘子回来,依旧管不住他那性子与习惯,每每跟妻子行房,就跟青楼里头点姑娘似的,做完了就走,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唯一不同的是,青楼里头找姑娘办完事还得给银子呢,可作为他的正室妻子,连个银子都收不到,人姑娘为此险些没哭瞎了眼。
而这位二爷还是个游手好闲的废物,挣钱的本事没有,天天就知道大手大脚的挥霍。因此,将老爷子给惹怒了,禁了他的例银,甚至一脚将他踢出府去,叫他不靠自己挣回一百两银子就不要回来。
一百两看起来不多,特别是出身于这些大家族的人,即便是娇生惯养惯了的,认真起来,想赚上一百两银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这也要看是什么人。这位二爷,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赚上一百两?就这废的鬼神同弃的东西,就是叫他赚上一两银子恐怕都难。最后还是他的正妻帮他赚足了一百两,这才能重新回到鲁国公府中。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是一点变化没有,游手好闲却变本加厉。
后来,鲁国公的嫡长子已经不在了,鲁国公之位将来也不可能空闲着。老爷子虽还健朗,也总不能一直把着鲁国公之位不放,总要将这位子传下去。
可嫡次子这副德行,指望着他改过自新,恐怕就是等的天地无光山川无棱也没什么希望了,老爷子和老太太两夫妻也算是失望了,一合计,干脆就将这鲁国公的位置传给了还算争气的庶子。
庶子虽是庶子,可他的生母生了她没多久后伤了身子已经死了,他从小就是跟在老太太身边长大的,无论是心性还是德行,都是老太太手把手教出来的。这也是老太太并不太反对庶子继承爵位的原因。
除了不是她肚子里掉出来的,其他的真的是没什么可挑的。文武都有所涉猎,虽都不算精通,但是支撑鲁国公府的未来还是不成问题的。德行也不曾有亏,还娶了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做妻子。孩子也懂事乖巧,对他们二老也孝顺。真说起来,是真的不错,虽然不如他们的嫡长子优秀,可是总比老二那个浑球儿要靠谱的多了。
他们只知道,这鲁国公府真要是交到了老二手里,不出三年,就得被那个混账给败光了!
于是,顺理成章的,鲁国公之位就由庶子来继承了。当老国公将此事上报朝廷,说明了原因,又得了皇上的认同,颁下圣旨,一切便已经尘埃落定了。
而那时,这位游手好闲的废物二爷就算是知道了,却也没有办法。
但是,不甘心是有的。明明他才是嫡子,在嫡子还在的时候将爵位颁给了庶子,这是一件多丢脸的事情?
何况,国公府这么大,就这么让给一个卑贱的庶子,那多亏啊!
于是,二爷心里不平衡了。他不敢当众拒绝圣旨的颁布,只是忍着阴霾接旨。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认命了。
后来他也跟老爷子闹过几次,也想过法子陷害自己的庶弟,可结果并没有得到改变,反倒是老爷子气的拿着家传的金棍子追了他好几条街,愣生生的将他的腿给打的骨折了。
前些日子,他一直在养伤,所以不能闹。但是他却一直都在寻找机会。一个将他的庶弟扳倒的机会。所以,魏氏这次所办的这场宴会,就是他的机会。
他原本是计划着让眼前的小厮随便招惹一下某位夫人或是小姐,将事情闹上一闹,到时候,母亲自然会觉得魏氏连这种事都无法杜绝,对她心生失望。那时候,他再去母亲面前装个乖卖个好,毕竟他才是亲生的,添油加醋一番,再表个决心,恐怕他还有机会将鲁国公的爵位重新拿回手中。
但是,后来看到了在府门前时杨氏那个暴发户如此侮辱长公主,长公主都在极力忍耐,于是他就动了心思。
若是拿别的夫人下手,事情自然也会传到母亲的耳中,可这些人的分量未免不够。他们家好歹也是国公府,就算不如先祖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可世袭罔替下来,他们的身份却依旧没有降低过。
此时真的能够稳稳的压住他们府中身份,除了长公主之外,还真的没有别人了。也只有长公主出了事情,还能让母亲生出危机感来,就算是想要原谅魏氏都难。
至于眼前这个小厮,他的死活又与他何干?
到时候,将一切罪名都推到这个小厮的头上,用他的命来消除长公主的怒火,还可以顺便将袁东来和杨氏拉出来背这个锅。魏氏作为宴会的主办者,自是脱不了责任,而他那位意气风发的好弟弟,身为家主,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而只要不将长公主得罪的太狠了,以长公主的性子,怕是会忍下此事。到时候,他的庶弟和魏氏要为此负责,袁东来那个敢看不起他的混账还有杨氏那个惹祸精也可就此除掉。至于眼前这个小厮,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活着。哪怕长公主不计较了,他也没打算真的兑现承诺给他一笔银子远走高飞。他会送他去阴曹地府一游,自此他才能高枕无忧。
而就算是这一次的事情不能够让父亲母亲真的下决心废了庶弟的鲁国公之位,却也可以在老太太和老爷子心中留下一个庶弟不堪大用的印象。只要之后他再多使些手段,这鲁国公的位子,早晚有一天还不都是他的?
跳上树上的方笑语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也不动,但她的神色已经由最初的好奇变为了冷笑。
这个废物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虽然她不知道他究竟会让小厮如何对长公主动手动脚,但想来,如果要让长公主不会真的迁怒整个鲁国公府,必然不能是太严重的事。
但是,无论严不严重,这个混账想要算计长公主却是事实。
长公主因为一段失败的婚姻,因为自身的缺陷,因为外界的流言蜚语,已经变的脆弱无比。就算是不是什么伤害太大的大事,哪怕只是一些小事,可若是传出了堂堂长公主被一个小厮动手动脚的消息,无疑是雪上加霜,会给长公主带来多大的困扰可想而知。且长公主身为她家方大将军的妻子,外人又该如何议论她家方大将军?如何议论她镇远将军府?如何议论皓之、慕仪还有她方笑语?
方笑语眼中的寒芒稍纵即逝,看向那背对着他还不知他的话已被人听了个清楚的二爷,就如同看一个将死之人一般的冷漠。
此时的二爷还不知道宴会之上发生的事。他临时改变对象,将主意打在了长公主身上,是因为他看到了府门前长公主隐忍的一幕。那之后他便着人去寻小厮想要改变计划。而他是男子,不能进入宴会,自然也不知道杨氏被方笑语整治了的事情,所以他根本不明白,将主意打到长公主的身上,最可怕的反应并不是长公主要如何,而是她方笑语要如何。
敢动她镇远将军府的主母,这个游手好闲的废物是活腻味了!
既如此,她既已经用一卷经书和一串手串送了魏氏一个大人情,那不妨就再送个更大的。好叫魏氏对她感激不尽才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