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离开后,殿内的皇帝露出了一抹失望之色。而就在皇帝的身边,二皇子端着一碗药,似笑非笑的看着面露失望的皇帝道:“父皇,该喝药了。”
皇帝目光转而看向了二皇子,神色间突生出了凛然的杀意。只是他却没有开口说话,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父皇,您的目光当真是可怕,可是吓着儿臣了。”二皇子却浑然不惧这可怕的杀意,只是却装作一副受惊的模样,随即又轻笑道:“如何?父皇所期待的人也没能最终走到这里,看到父皇这副凄惨之相,无法解决父皇之难,父皇是不是很失望?”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笑容中满是讽刺的所谓儿子,神色冷漠,嘴唇微动,说了句:“孽障!”只是可惜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儿臣知道父皇想说些什么。”二皇子却冷笑道:“父皇定然是想着,若是方笑语在,绝不会像长公主一般半途而废,恐怕此刻都已经推门而入,甚至将我拿下了。”
皇帝气的胸口起伏。
二皇子却并未因此而生气,反倒是笑道:“父皇,儿臣深知与那方笑语之间的差距,所以心中倒也同意父皇所想。”
二皇子似乎很了解方笑语,随即凑到皇帝面前,笑道:“所以儿臣才敢选在她不在大承时出手啊。”
“外人都以为她不过是在枯禅寺修行佛法,但儿臣却知,她与那叶西辞此刻正身在大周,且被大周的云王拖住,根本无法回来,所以,儿臣只能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待得儿臣得到了这大承江山,即便那方笑语回来了又能如何?恐怕还未进城门,便会被拿下了。”二皇子冷笑。
方笑语是武功高强,等闲高手在她身上也占不到便宜。可就算是武功再高强,可终归双拳难敌众手,她还能与整个大承为敌不成?
“你与大周云王联手了?”皇帝惊怒交加,可惜无法出声,却依旧无声的质问。
而二皇子似乎能够看懂唇语,仿佛知道皇帝说的是什么,于是答道:“不过是暂时的联手罢了。怎么说我身上也流着一些他的血脉,若是我能夺取大承江山,便可为他在大周皇帝心中赢得足够多的筹码,让皇帝偏向于他,立他为太子,将来好执掌大周。不仅如此,甚至可能连这大承也可兵不血刃的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为此,帮我困住那方笑语和叶西辞片刻,为我争取些时日也是也不过举手之劳,他何乐而不为?”
“有了大承这稳定的后方,在大周,即便他与蒙王争夺帝位输了,也还有大承这个退路,如何他都不吃亏,他自然不会错过如此机会。”二皇子笑中冷意却深。他对大周的那些人可没有一点好感。
皇帝气上心来,大怒道:“你这是与虎谋皮!引狼入室!”
“引狼入室?父皇你错了,儿臣绝不会让那云王染指我大承江山一寸土地!”二皇子神色越来越冷道:“他想利用我夺取大承,我又何尝不想利用他来达到我的目的?他若与蒙王之争赢了,成了大周国君,再威胁与我,依靠这不比大周势弱多少的大承江山,我依旧可以与他抗衡。而若他连蒙王也争不过,如同丧家之犬逃难入我大承,凭一个一败涂地的废物,他又何德何能敢威胁于我?”
皇帝冷笑,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眼中的神色不如方才那样激烈,慢慢已经归于平静。
“儿臣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怎肯轻易脱手于人?”二皇子眼中暴露出强大的野望,继而斩钉截铁道:“不仅大承的江山是我的,或许将来,连大周的江山也是我的。甚至整个天下都是我的!”
说着,二皇子自己都笑了。
光说又有什么用,一切在用实际行动证明之前,所有一切的豪言壮语也都只是纸上谈兵罢了。
“所以父皇,为了儿臣的千古伟业,父皇便写下诏书,退位让贤于儿臣,如何?”二皇子的语气又突然软了下来,只是语气中的嘲讽却更加的**裸。
他明知道对方不可能会配合他,可是此刻,将一个高高在上的天子踩在脚下任他凌辱的感觉真的是太美妙了。
就算这个被他关押,被他毒哑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就算他身体里流着的是叶家的血脉,可那又如何?
这是他们欠他的!
若不是这些人,若不是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他又何至于经历那些苦楚,风霜严寒,风雨无阻,而取代了他的那个人却在这皇宫之中锦衣玉食肆意放纵?
这世上尽是些不公平,但他不想抱怨。
如果从前发生在他身上的全都是不公,那他就用自己的双手让一切都变的公平。这才是公平。
“你做梦!”皇帝张嘴,哪怕无法发出声音,可依旧能够感觉到属于帝王的威严从身上流出。
江山是属于皇者的。可是皇者,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成为的。
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儿子,身体中流着的确实是他的血脉,可他依旧缺少成为皇者最大的条件。
天命,从不在他的身上。
运气,也从来都没有眷顾他。
因为,他跟笑语丫头生在了同样的时代,却又偏偏与笑语丫头为敌。
皇帝心里很清楚,他看似狼狈,但实则并无性命之忧。而对方看似一切尽在掌握,但其实他所做的一切已经全都在笑语丫头的意料之中。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一切,如果不是事先陪着他们演了这一出戏,就连他也惊讶于笑语丫头对于这些事情的掌控力度。
从一开始,他这个儿子就在算计着笑语丫头。可同样从一开始,这样的算计也都落在了笑语丫头的算计之中。
笑语丫头用了长时间布置了一盘大棋,将这些人全都算计在其中,不仅除掉了她的敌人,让他们对她再无威胁,同时,也算计了自以为在下棋的人。
皇帝心中犯冷,对于眼前的这个儿子,多年来没有抚养过他,他倒是始终有些愧疚。被狸猫换太子,这本不是他一个孩子的错,甚至于他的怨恨,他都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事关大承江山,事关叶家的生死存亡,他不能因为一个儿子就将所有弃之不顾。
既然对方动了手,他自然也要反击。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还远不是他该强硬起来的时候。
想到此,皇帝的目光又沉寂了下去,显得有些了无生机。
这样的做派反倒让二皇子的疑心去了不少。
二皇子心有野望,否则他也不会趁着方笑语等人不在京城便软禁了皇帝。但是,他却也清楚,他的根基太浅。
除了他是周灵的儿子,背后有着周相府的撑腰,其他所有的势力都在观望之中,他还远远没有达到让人心甘情愿效忠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远在西北,还有一个方剑璋是他的心头大患。
如今的西北,几乎聚齐了近七十万的兵力,何况北燕的兵将全都隶属于镇远军,也都听从方剑璋调派,仔细算来,方剑璋手中已经握有近百万大军。
这是一种什么概念?大承算上隐藏的那些兵力,也近乎有一半握在方剑璋的手中。
如果不解决掉这个隐患,他绝不能贸然的站在风头浪尖之上,所以必要时,他必须想个法子将方剑璋除掉,而后替换上他自己的心腹来掌控这百万大军。最重要的是,事情还不能是由他出手,至少不能被人发现是他想害方剑璋,否则必会引起百万大军反弹。
这件事,最好能由太子下手。
二皇子想了想,心中已有了一些主意。
若他所想无错,方笑语和叶西辞虽然是支持太子的,可皇后却似乎对她们有所忌惮。此事能否利用呢?
二皇子陷入了沉思,却没注意到他身后那‘无法动弹又被毒哑’的皇帝看向他的目光有多么的怜悯。
只那么一门之隔,周相呆呆的站在门外,目光从已经远去的长公主的背影处移到了那扇紧闭的门扉上,脸上的神色却看不出悲喜。
不多时,二皇子从门里头出来,又重新关上了房门。
看到周相在此,二皇子立刻换上了一副笑容,走动周相的身边,神情语气颇为依赖道:“外公,谢谢你。”
周相深深的看了二皇子一眼,随即叹气道:“我本犹疑着是否要帮你,可终是磨不过我那苦命的女儿。你是她现在唯一所留下骨血,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孤立无援前去送死。”
“也罢,但愿你能达成所愿,不要叫我周相府满门跟着你送死。”周相叹了口气,道:“你好自为之吧。”
“外公,你相信我,我不仅不会让周相府满门遭累,还会让周相府满门荣宠。”二皇子信誓旦旦的承诺。可话中有多少真意却是两说。
“但愿吧。”周相的脸色好了些,随即告别了二皇子离开了皇宫。
回到周相府后,周相去了书房,那里,他的夫人一早便在等着他。
周相一进屋子,其夫人便关上了房门,之后周相的脸色由原本的担忧、慈爱突变的阴沉无比。
“老爷,如何?进展可都顺利?”周相夫人连忙急切的问道。
“夫人放心,他暂时没有起疑。”周相点点头。
“那就好。”周相夫人松了口气,随即神色骤冷道:“老爷,无论如何,都要为咱们的女儿报仇!”
“那是自然。”周相亦神色阴寒道:“她生前我对不住她,可她死后,我不能再对不住她的儿子。”
“那些人,竟然敢算计老夫,偷走老夫心爱的女儿,让老夫成为害死女儿的帮凶,这笔账,老夫定要跟他们清算清楚!”说罢,周相看向夫人,又柔声安慰道:“夫人莫急,笑语那丫头将一切都算计到了,西辞也不是省油的灯,咱们尽力配合便是。”
“老爷,我已经等不及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一想起咱们的女儿,我便心如刀绞。”周相夫人捂着心口,心跳骤然加快。
自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她日日夜夜不在自责。
若是当日能够多加留心,女儿怎会被偷走?她为何不将女儿日日带在身边?
若是当日能够仔细检验那周灵的身份,她们又何至于被欺骗那么多年?不仅帮着仇人一次次的陷害自己的亲生女儿,甚至默认了别人将女儿害死,还帮着掩盖了痕迹!
若是当日她们能早知道真相,何苦让西辞那孩子受尽苦楚,三番五次险死还生,日日在那安王府中孤立无援?
她作为西辞那孩子的外祖母,却什么都没有为那孩子做过,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不是方笑语意外下救了那孩子一命,她们知道真相后又该有多么的痛悔绝望?
“我又何尝不是?可此事急不得。往后,你我要继续与他虚以委蛇,咱们不能坏了笑语那孩子的大事。”周相连忙劝解道:“夫人,若是为咱们的女儿报仇,最心急最迫切之人,是西辞那孩子啊。可怜这孩子亲眼看着他的母亲死在面前,他心中的怨恨,怕是比你我更甚百倍。”
一想起叶西辞所受过的苦,二位老人心里就更加难受。
与此同时,各方却都在行动。
太子联系了支持他的众朝臣齐聚方笑语在京城的一处秘密府邸商讨大事。
皇后此时却正在后宫接见二皇子妃。
吏部尚书商经纬却在联络各方支持二皇子的大臣,且已经秘密买通了京畿卫的一批人,悄然的将皇宫的防守全都换成了二皇子的人。
商经纬有些担心。可是,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当初二皇子还未进宫前找到了他,说是可以帮着他对付方笑语,甚至叫他装作不偏不倚,但其实是要顺着方笑语的意思将梅丞相府满门置于死地。
直到梅苍云满门人头落地,他才知道为何二皇子如此费尽心机的要让梅丞相府覆灭。而理由,更是叫他觉得心寒不已。
但是,他已经上了贼船,根本无法轻易退出。再者,他与那方笑语有着杀子杀女的不共戴天之仇,根本无法化解。而那方笑语又是太子的坚定支持者,他再投靠也已经晚了,所以也只能跟着二皇子一条道走到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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