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情,谁敢泄露半句,明天我就向省委反应。”王天汉冷冷地扫了殷闲一眼说:“秘书长已经通知公安局技侦支队,从现在开始监听朱武的所有通讯与信息。”
看了刚才的照片,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朱武再无翻身的机会了。悄无声息地扳倒一个正处级干部,此时的陈青云,在常委们心中树立了一个概念:此人心狠手毒,惹不起。
坐在尾端的李艺,后背升起一股凉意:自己欺陈青云年轻,还想与他掰掰腕子,那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屎)么。
检察长与任长清进+入会议室后,王天汉将朱武的问题简单进行说明,何成马上与检察长和任长清离去。
“下一个议题,讨论市审计局长人选。”王天汉严肃地说:“如此荒谬的审计结论也敢上报,我看他已经不适宜承担如此重大的责任,大家议议吧。”
涉及三千万的虚假工程,谁敢保证审计局没有猫腻。这时候为审计局长说话,弄不好就会引火烧身,会议室顿时陷入沉寂,不少人将目光看向陈青云,陈青云却双眼微闭,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
这个情形,王天汉早已料到,轻声说:“殷书记,你的意见呢?”
殷闲知道审计局长保不住了,恨恨地说:“对于经开区的审计,纪委觉得有必要查清楚,明天就请审计局长到纪委喝茶吧。”
没等王天汉表态,乔根马上说:“我同意王书记的意见,审计局长确实很不称职。益北县李益明同志工作扎实,原则性强,适宜担任审计局长。”
王天汉笑道:“关于审计局长人选,省委组织部推荐江平同志到益州担任正处级实职领导,我看正好补缺。”
谁也不知道江平是何许人,只是戴着省委推荐的帽子,肯定来头不小。李艺看着陈青云的表情,心中微动,马上表示赞成王书记的意见。
李艺发言后,各种意见纷纷出台,常委们很快形成鲜明的两派。陈青云冷眼观察,发现乔根竟然在常委会中拥有五票,显然超过了王天汉的势力。
令人不解的事情,常务副市长于来投了江平的赞成票,形成了于来与王天汉合力对付乔根的局面,无需表决,江平的任命在常委会中顺利通过。
散会的时候,于来挑衅似的看了乔根一眼,乔根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被陈青云捕捉到了。
陈青云没有回办公室,而是信步来到宣传部。李艺看到陈青云,知道今天的赌注压对了,笑魇如花地说:“陈书记,今天是正式到宣传部调研吗?”
陈青云笑道:“宣传部的工作有李部长把关,王书记和我都很放心。只是换届在即,宣传部要树立一批先进典型,不知李部长可有腹案。”
李艺反问道:“陈书记可有安排?”
“李部长将我的军呢。”陈青云赞叹李艺的乖巧,能坐上这个位置,必定有过人之处。他没有表露自己的心思,平静地说:“我看可以召开全市的宣传部长会议,将省委的精神贯彻下去,市委便可从中选优。”
李艺高兴地说:“陈书记来了,李艺就有了主心骨。明天就下发通知,只是必须根据陈书记的时间进行安排。”
“最近半个月,我不会离开益州。”陈青云说完便走,临出门时,回头说:“差点忘了,益北丰收镇阳坑村的驻村干部带领群众致富,似乎干出了特色,可以派人了解。”
看着陈青云离去的背影,李艺轻轻地骂道:与老娘玩这招,你不就是要树立阳坑村的典型吗?老娘就随着你的指挥棒转,你不会不领老娘的情吧?
陈青云刚回到办公室,桌上的红色电话机响起,他接完电话后自嘲地说:“刚说完半个月不会离开益州,现在就得到蓉城,真应了那句古话:身不由已呀。”
常委会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机关,大家看向陈青云的神色,发生了绝然不同的变化。而建设局长却顾不上这些,急匆匆跑到乔根办公室,担忧地说:“市长,陈书记这样做,这不是釜底抽薪吗,后天就开会了我们怎么办呀。”
乔根气愤地说:“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九爷很精明,可他的手下,实在不敢恭维,就是那个豹子头,只会玩黑道上的游戏,遇到陈青云这样的高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建设局长哭丧着脸说:“李永纪确实是混蛋,他在经开区碰过钉子,总想找回场子,结果误了九爷的大事。”
乔根阴笑道:“陈青云以为这样就能让神马公司出局,他还嫩了点。”
建设局长兴奋地说:“市长有办法了?”
“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乔根笑道:“明天有客人来益州,建设局负责接待。记住,这次一定要安排可靠的人,决不允许再捅漏子。”
朱武因渎职被检察院带走,在机关干部中引起不小的轰动。谁料这件事件的嚼劲还没过去,益州又发生了轰动全市的大事。
常委会的第二天,市公安局布置了一次打+黑除恶行动,横行益州多年的益北帮被市公安局一窝端,三十多个涉案人员全都被关进看守所。
这天晚上,不少益州市民燃放了大量的鞭炮。在常委楼深处的一位长者听闻这两件事情,沉默半天后,仰头叹道:起风了,益州也该来点新鲜的气息。
李永纪得知益北帮的人被公安局带走,心急火燎地赶到李九明的别墅。李九明办完五十大寿刚到家,看到李永纪狼狈的样子,骂道:“看你那熊样,总是那么沉不住气,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李永纪心虚地说:“益北帮那些小混混出事了,全部进了局子。”
李九明平静地说:“他们只不过干点小打小闹的事情,用得着如此上火吗?”
李永纪低声说:“经开区查我们的工程量时,益北帮那些小子前去闹事,吃了不小的亏,后来几次他们就随身带着砍刀,并且亮出来了,条子莫不是拿这个说事?”
李九明生气地骂道:“反复告诉你们,现在是洗白上岸的最好机会,你们就是不听,偏要往人家的枪口上撞。”
李永纪委屈地说:“我们在益州,哪遇到过如此窝囊的事情,老三只不过想教训他们一下就收手,谁知经开区找来这么多的硬手。”
李九明吃惊地说:“你把具体的经过告诉我,别漏掉任何细节。”
李永纪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有所隐瞒,将益北帮闹事的经过详细告诉李九明。原来此事是李九明手下四大金刚中老三所安排,老三负责丰收煤矿护矿队,益州城区所谓的益北帮,只不过是老三手下的泼皮,在益州城区干些坑蒙拐骗、偷爬抢劫的勾当。
老三知道经开区管委会拉开架势清理神马公司在经开区的工程量,指使益北帮的泼皮前去捣乱,想赶走这些不识抬举的外地人。不料第一次去了五六个泼皮,被一个年轻人打得鼻青脸肿;泼皮不甘心,过了两天再去,身上藏着砍刀,结果更惨,有两三个泼皮被打断手脚住进了医院;这些益北人横强惯了,哪能咽得下这口气,不但几十人倾巢而出,连自制的土枪也带去了。
这次横强的益北人算是长了见识,对方出动五六人,将他们打得鬼哭狼嚎,拍拍手让他们滚蛋,丝毫没有将他们的挑衅放在心上。只知道用拳头说话的益北人,以为自己不再惹事,事情就会轻易过去。不曾想二十天过去了,当他们与另一伙泼皮火拼、并且出现重大伤亡时,警察从天而降,将他们一网打尽。
李九明这才大惊,公安局肯定铁了心要收拾益北帮,从他们的布局看,这是要将益北帮做成铁案,仅凭现场证据就能将他们置于死地。
“你与益北帮牵扯不深吧。”李九明的声音如同九霄云外传入李永纪耳中:“回忆清楚,马上拣清路子。”
李永纪肯定地说:“这些人都不认识我,所有的事情都是老三安排,老三从不让我插手。”
李九明轻声说:“没事就好,马上告诉老三,让他躲进煤矿里,千万不能在益州露面。现在是关键时期,谁要是再不听招呼,废矿洞是填不满的。”
李永纪恨恨地说:“这些事情都是陈青云来益州以后才弄出来,只有收拾了这家伙,我们才能平安。”
李九明沉yin片刻后说:“你与老大商量好方案,没有我点头,绝对不能动手。”
陈青云不知道背后有人算计自己,接到姚琼的电话之后,急匆匆赶到蓉城。
“青云,本不想再管s省的事情,只是蓉城的市长位置太重要,如果安排不当,对蓉城的发展影响太大。”在酒泉大酒店红杉厅,陈青云最先到达,随后就是姚琼,他们坐在包厢的休息区,姚琼开门见山地说:“当时你对莫部长说过一句话,要送一份大礼给邓书记,现在该亮底牌了。”
陈青云惊讶地说:“琼姐,不着急说底牌的事情,你的话内涵太多,我还没反应过来。”
“有你弄不明白的事情,你就给我装。”姚琼骂道:“不过是想从我嘴里确认罢了,不许你绕着弯子说话。”
陈青云陪着笑脸说:“恭喜琼姐,该进中枢了吧?”
“这还差不多。”姚琼微笑道:“如果没有变化的话,应该是中宣部。还有半个月报到,我想临走前再帮邓书记一把,所以才将你叫来。”
陈青云嘻笑道:“琼姐离开蓉城,谁接替你呢?这次动的,不止你一人吧?”
“就你精怪。”姚琼开心地说:“莫部长也会有变动,应该是接任常务副省长;邓书记听从了你的建议,向中央推荐严省长担任省委秘书长;文勇秘书长已经到省政协任职,担任党组书记;接替我的职务,应该是夏会元部长。”
陈青云大惊道:“你离开s省,邓书记的力量削弱不少呀,我的日子也会很难受。”
姚琼深以为然地说:“这次还有几个位置存在不确定因素,如果中央偏向贺定,邓书记将面临更大的挑战。”
“难怪如此看重蓉城市长的位置,一城一地都得争呀。”陈青云叹道:“问题是蓉城的市长属中组部管理,邓书记与贺省长如此下力气,就不怕白费功夫吗?”
“中组部已经表态,省委推荐谁,他们就认谁。”姚琼目光深邃地看着陈青云说:“高层也有可能借此机会试探s省的格局,对于邓书记与贺省长来说,这次的竞争,意义可不一般。”
“他们提名的都有谁呀?”陈青云继续提问。姚琼顿时大怒:“青云,先亮你的底牌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