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知道,部务会上将会有激+烈的碰撞,没想到碰撞来得如此剧烈.
“今天的会议,主要是部署年终工作总结。会议开始前,我们讨论一个小问题。”周伟宏踩着点进+入会议室,看了看火+药味有点浓的众人:“人事司贴出公开信,要部领导就青云同志请假一事,做出回应,大家议议。”
“青云同志旷工一事,他自认为请了假,可我没批,这也算请假吗?”罗晨雨毫不示弱地接过话题:“昨天上午,青云同志还跑到我办公室大闹,哪有点当领导的样范。”
陈青云眼观鼻、鼻观心,没有接罗晨雨的话。陈青云知道,如果被罗晨雨牵着鼻子走,今天非一败涂地不可。
人事司长紧接着说:“机关的工作作风,确实有点散慢,人事司贴出公开信,希望借这件事,在机关干部中引起警觉,纠一纠不正之风。”
人事司长的水平,不比罗晨雨低,开口就站在大义上,引起不少领导的认同,效果比罗晨雨更好。
“我们年轻的领导,对上级要保持起码的尊重,抛开工作关系不说,这也是华夏的传统美德。”外事司长的话,针对性更强,并且上升到人品问题。
会议室已经响起了轻微的议论声,很多人将目光盯在陈青云脸上,陈青云仍然不动如山。
部务会开到这个程度,在商务部可从来没出现过。因为陈青云风头很键,嫉妒他的人可不在少数,大部分人抱定宗旨:绝不参与,谁都不得罪。
前不久的部务会上,罗晨雨等人已经针对陈青云发起了一次攻击,这次的来势更猛。这个时候参与进来,绝对没有两边讨好的事情。在座的官场老麻雀,谁不明白这个道理,怎么肯惹火上身。
陈青云不说话,不代表没人帮他。最先出头的,仍然是商务部谁都不敢惹的刺头。
龚正敲着桌子,声音提高了八度:“青云来商务部的时间并不长,他的大部分时间,不是出差、就是出访,已经有半年多时间没回家。休息三天又怎么样,领导怎么会不准假?我看不是青云同志的问题,领导也得好好反省。”
罗晨雨见龚正将矛头指向自己,非常气愤:“龚正同志,现在是讨论青云同志旷工的事,不了解情况,不要乱扯。”
“不要把别人都看成三岁小孩,这种打击报复的事情,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龚正对罗晨雨怨恨在心,就算不帮助陈青云,也不会放过落罗晨雨威风的机会。
罗晨雨知道龚正是滚刀肉,不想将事情扯得更复杂,对龚正的指责,不再理会。
“领导严格要求,被你说成打击报复,以后谁还敢在管理上下功夫。”人事司长马上帮腔。
机电司长面无表情地说:“青云同志请假,有多大的事情,犯得着lang费大家宝贵的时间吗?依我看,人事司,嘿嘿,小孩看见大人卵,就是这种反应。”
机电司长话音刚落,会议室响起哄然大笑。这句话虽然不雅,却击中罗晨雨等人的软肋。
人事司长气得脸红脖子粗:“请假与旷工,绝然不同的概念,如果人人都能找理由旷工,机关可不就成了一盘散沙。”
人事司长要将陈青云往死里整,有人看不惯了。
纪检组老张不紧不慢地发言了:“看看你们,还好意思说青云同志。我看青云同志的气度,真没得说。像青云这样兢兢业业的同志,部党组应该树为典型,号召大家学习。”
“张书记,理不辩不明,要允许大家说话嘛。”投资司长也插+进来了:“陈司长独立特行,对机关带来不小的负面影响,如果大家都学他,机关不得乱套。”
投资司长的话,表面看,将大家对陈青云的不满因素提出,实际了却冲淡了主题。
罗晨雨不满地看了投资司长一眼,知道事情出现偏差了。
如果死死地扣住陈青云旷工的事,就算不给他处分什么的,至少能打压陈青云的风头。现在可好,投资司长给了周伟宏机会。
周伟宏不再沉默:“就事论事,不要上纲上线。大家继续说,但要注意措辞,你们的身份摆在这呢。”
流通司长忍不住了:“周部长说得对呀,机关确实有不正之风。不少人不琢磨事,专琢磨人。干活的人累死,还有人在后面捅屁股,叫人寒心呀。”
流通司长的话,实际上是接投资司长的话头。投资司长明白了自己走偏方向,没有反驳流通司长,但有人忍不住。
“你说谁呢,不要指桑骂槐。”人事司长再次气极:“人事司不管人,难道叫我们管流通?”
龚正再添一把火:“苏东坡与佛印的故事,没人不知吧。有人心中全是屎,眼中当然只有屎。”
人事司长受辱,再也忍不住了:“老色鬼,欺人太甚。”
“我又没借学罗国语之名,欺负烈属遗孀,算哪门子色鬼?”龚正顺势将矛头对准罗晨雨。
会议室再次响起哄笑,好几人暗地里给龚正树起大拇指。
老家伙真鬼,到了这个时候,他成功地将水搅浑,部务会越开越有意思了。
陈青云始终没有发言,他知道,这是周伟宏借机整事,至于周伟宏要出台什么新政,不是他考虑的范围。
从发言的人可以看出,除龚正这个特例,部机关基本形成两派:外经部与商业部的老人,至于传闻中的第三派、空降派,在会上基本没有说话。
听了龚正的这番话,陈青云暗自吁口长气:罗晨雨想整自己,今天没有机会了。
庞忠诚看到罗晨雨、人事司长等人胡搅蛮缠,有心帮助陈青云,可周伟宏早就给他打过招呼,今天的讨论,他只能听,不得参与。
罗晨雨正享受着大家对陈青云的攻击,猛然听到龚正指责他欺负姜英,不禁恼羞成怒:“龚正,这是部务会,你凭什么搞人身攻击。”
“是呀,这是部务会,以势压人的不正之风没人提,努力工作的同志倒受打压,机关的管理,真希望部领导好好研究。再说了,我并未提到罗部长,罗部长有点此地无银的意思哟。”
龚正终于找到机会,狠狠地教训了罗晨雨一把,心里畅快之极;罗晨雨仓促间被龚正抓住辫子,气得脸色铁青。
机电司长明白了龚正的用意,马上进行声援:“是呀,在座的都是领导干部,应该有基本的大局观、是非观。努力工作的同志受打压,怎么能调动工作积极性呀。”
机电司长的话,表面看说得很重,实际并没有抓住要点。可周伟宏这边,水平高的人太多。
纪委老张就是麻雀中的老麻雀,将机电司长引偏的方向,马上拨正。
老张ting逗,接过龚正的话,在罗晨雨的伤口上再擦一把盐:“龚局,你说话得有依据,如果有人欺负军烈属,这是触犯法律的事,纪委将正式介入。”
罗晨雨正想狠狠地批评龚正,听了老张的话,吓得到了嘴边的话,不得不强行咽下去。
欺负军烈属的事,如果放到二十年前,罗晨雨不死也得脱层皮;现在的社会,没人会在这种事情上究竟,但摆到台面上来,罗晨雨同样吃不了兜着走。
讨论会开到这样的地步,人事司长、投资司长、外事司长等人,也不敢瞎说了。罗晨雨欺负姜英的事,这些人心知肚明。如果罗晨雨倒了,外经部过来的人,便少了主心骨。
会议室出现了短暂的沉寂,所有的人都知道,罗晨雨精心组织的、针对陈青云的打压,流产了。
马经纬是新晋的司局长级领导,知道自己的话份量有限,有心帮助陈青云,看到陈青云不说话,他也闭口不言。
周伟宏见火候已到,再次抛出一颗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