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柳云云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难道我最近一直都在哭吗？”

杨平与孟玉儿对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柳云云这才明白自己的确是许久不笑了：“那很好啊，我现在不是笑了吗？”

“就是很好。”孟玉儿说，“您总算笑了。”

“只要你们两个不吵架，我就会经常笑的。”柳云云趁机教育两人，“你们两个今天几乎吵了一天，你们知道吗？我脑袋都快被你们吵裂开了。”

“有这么严重吗？”孟玉儿想起自己以前跟哥哥也是经常吵架的，但是也没谁说过会被吵得脑袋裂开啊。

“那是，我本来就心情烦躁，你们两个还一点都不心疼我，就知道整天吵架，贪图言语之快，可不知道你们害惨了我。”柳云云终于会埋怨人了。这说明她的心情的确是好了不少。

“我知道错啦，九姨娘。”孟玉儿撒娇的说道，“我待会儿去厨房给你熬点甜汤来请罪，你看可好？”

“这还差不多。”柳云云转头看向杨平问道，“你准备怎么表示你的歉意呢？”

“啊？这个啊！”杨平顿了一下，“要不我给你做点夜宵？”

柳云云正想要清静一会儿，自然是巴不得这两个叽叽喳喳的人快点离开房间了，于是她满意的说道：“好，杨平你给我准备夜宵，玉儿准备甜汤，你们快去吧。”

孟玉儿和杨平离开了枫客居往厨房去。

这下枫客居可算是真的安静下来了。不过，一安静，外面院子的虫鸣声就开始搞乱了。柳云云听着外面的‘大合唱’，不禁想起了曾经的日子。

那时候的她还不像现在这样有诸多烦恼，也不像现在心力交瘁。那时的她爱着一个美男子，心里十分满足。

后来她与那位美男子确定彼此的心意，她的内心更是到达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境地。

也是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晚，在月光之下，她与孟维道互诉衷肠。他们亲吻彼此，却始终不敢逾越雷池。

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了，就如同她不再是孟府的九姨太一样。也如同她不再是那个性子单纯的女儿家一样。

一切都在变，以人们尚未察觉的姿态改变着。

她柳云云是回到过去了，不过她也没有想过要回去。虽然心里的确后悔过，但是，她深知为时已晚。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安安分分的度过剩下的漫长岁月了。

只要别再遇到任何会让她芳心大乱的事情，她相信自己总能平稳的度过每一天。

可是，人生真会这样一帆风顺平静如水吗？

想来是不会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有是非的地方就会有喜怒哀乐，如此一来，日子总也是平静不了的。即使真的能平静一些日子，那也只是一些日子罢了。

第二天一早，天才刚刚亮，柳云云就已经坐上了马车。孟玉儿跟杨平也出来了。

“九姨娘，咱们真要这样早就离开吗？”孟玉儿还睡得不是很足，此刻睡眼惺忪，神态疲倦。

柳云云看着她的样子笑道：“现在你都已经坐在马车上了，难不成还要睡回去吗？”

“好吧，真想念我软绵绵的床榻。”梦玉儿说，“那可是我父亲叫人从杭州带回来的玉锦，冬暖夏凉，别提有多舒适了。”

“你就别说了，孟大小姐。”杨平揉了揉耳朵说，“刚刚就听你叨了一个早上了。”

“我不能睡个懒觉，难道连说两句都不可以吗？”孟玉儿很是委屈的样子。

“那你可以继续睡啊，没人要求你跟着一起去的。”杨平不给面子的说。

“那可不行。”孟玉儿说，“九姨娘我是一定要陪的。她可不是普通女子，她是我最敬爱的九姨娘。”

“玉儿，你今后就别再喊我九姨娘了。”柳云云伸手将孟玉儿拉上马车，“我已经不是你的九姨娘了。”

“不。”孟玉儿说，“您永远都是我的九姨娘。”

“瞧你这话说的。”杨平已经骑上马儿，他朝着马车看去，孟玉儿正撩起车帘，“难道云云还不能脱离你孟府的束缚了？”

“我不是这意思。”孟玉儿解释说，“我是希望九姨娘永远做我的亲人。”

“那你也可以像杨公子一样叫我云云姐，我倒是觉得这个称呼比起九姨娘要更加亲切一些。”柳云云温柔的看着孟玉儿。她心里也是十分认可孟玉儿的，她也希望能一直与孟玉儿保持这样亲昵的关系。

“那好吧，云云姐。”孟玉儿靠在柳云云身上撒娇，“以后你可就不是我的九姨娘了，你是我的姐姐了。”

“那正好啊，免得你我足足差距一个辈分呢。”柳云云也觉得这样甚好。

三人驱车离去，清河镇的街道还十分安静。只有粥铺与面包店陆陆续续在摆摊，其他的店面都还严严实实的关着门。

暗黄的光线勾勒出了这个小镇独一无二的轮廓，显得寂寥而又空洞。

曾经这儿装饰着柳云云的梦，而现在，它却成了一个噩梦。在那些流言蜚语里，她等不到自己的爱情，也逃不掉道德的谴责。罪恶感就像一个沉重的枷锁，牢牢套在她的脖子上。

她还能期盼什么呢？她能期盼的只有一世安稳了。

如果这份安稳注定孤寂，那就让她估计一辈子吧。她只想远离这一切繁杂，远离一切流言蜚语。

现在，她算是如愿了。她将远离这个地方，去到那个给了她短暂回忆的钓月湖。或许在那儿，她还能寻到一点甜蜜的回忆。只是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罢了。

钓月湖的草开始有些变黄了。一些老去的叶子，也纷纷从树上掉落。

此情此景，到底是有几分与柳云云现下的心境有些相同的。她内心亦是枯了。

只是不知道来年的春天会否萌发新芽。

“这儿跟初夏时真不一样了。”孟玉儿踩在松软的草地上，周围的野花已经进入凋零，盛开的月季花也变得不再新鲜。

“你们今年有来过这儿吗？这地方可真是个好地方。”杨平看着依湖而建的房子，心中十分喜爱。

像这样的环境，在京城可不常见到。即使能见到，也只是大宅院里的风景罢了。他惊叹的看着这儿的一切：“这儿简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清凌凌的水，蓝盈盈的天，和煦的秋风，识路的归鸟，一切都是如此静好。由此可以看得出，孟员外心里的的确确还是有着柳云云的。

此刻，杨平忽然觉得，只要流言的风头过去了，孟员外很有可能再次将柳云云迎进孟府里。

毕竟，她是个世间难寻的尤物。

“我们今年来过一次。”孟玉儿声音跳跃的说，“那时候的人可多了，我哥哥，张公子，肖夫人，还有维丁，现在，就咱们三个人了，想想还真是天差地别呢。那时候我们别提玩的又多开心了。”

“所以，这么说，那张青石一早就已经跟你们家走得十分近了吗？”杨平一听到张青石的名字总是会不自觉的心生厌恶。如果在京城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伪君子，那杨平一定会想法设法将他搞垮，可是现在，他也只能用拳头出出气了。

“那是自然。”孟玉儿知道杨平心里不满张青石，所以故意提高语气说道，“我与张公子从小就有婚约，他与我们家走得很近不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吗？”

“可是我听说他与肖夫人有过一段过去啊，为何他从小就会跟你有婚约了？”杨平突然说起不该说的事情来。

孟玉儿脸上的神情立即僵住了，然后十分愤然的说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杨公子何必再提起呢？”

“难道过去了就不能再提起了吗？”杨平却不以为然，“我可是个念旧的人，对于过去的事情是断然不会轻易忘记的。”

“那是你的事情，跟我与张公子有什么关系呢？”孟玉儿折下一朵月季花，凑到鼻子前细细闻了一下，残花的香味依旧存留。在她心里想必也是如此。尽管她嘴上说着不在意张青石与芝和的过往，可是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顾忌的。就像这花儿的香味一样，或许明艳的姿态已经荡然无存，可是香味并未因此而烟消云散。

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扰人心烦意乱。

“是吗？那最好了。”杨平说，“我倒是觉得当断则断才是明智之选。”

“杨公子多虑了。”孟玉儿说道，“这是我与张公子的事情，您不必过多担忧，也不惜过多费尽口舌。”

“我只是好心提醒罢了。”

“多谢你的好心，但是我不需要。”

“好了，你们两个又开始吵起来了。”柳云云疲惫的看着两人，“到了这儿，有如此美景还是不能让你们安静下来嘛？”

“云云姐，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各自的看法而已，您不必为此烦恼。”杨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抓了抓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