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众人的脸色来看，我知道吴夕洁说的不假。我心里也在感慨，如果早一点知道那天自己的酒后言行，那我还会不会平静地呆了这段时日呢！

让我倍感愧疚的是蔡老师，本来陈校长和陈维东就拿她对我的关照来作文章了，甚至都已经引起了她先生的怀疑，要是我那些话传出去的话，就算我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对她声名的影响也是可想而知的。

吴夕洁讲完后，调皮地走过来我跟前，抓着我的手问道：“世明哥哥，那天晚上你一直说不清楚，你最爱的是谁，现在你清醒了，能不能告诉我这个秘密？不然我一见到你就在猜这个问题。”

“别闹了，你是见我伤得不够惨，还想来我的心头再撒把盐是不是？”我强作欢笑地把她的手甩开。

不过她这一闹后我们之间的气氛不再像刚才那样冷冷的了，至少我好像不再那么心虚，而蔡老师她们看起来也自然多了。

木代见气氛好转，趁机开口道：“差不多了，我们也回病房去吧，给了田小龙这么长时间，算对得起他了！”等吴夕洁过去扶起他，这景颇老表叹了声：“你们呀，整天爱来爱去的真麻烦！”

蔡老师“噗哧”一声笑了，楚芸和徐蔓也跟着笑了，正当我认为大家都已忘记了刚才话题的时候，悠悠忽然向我问道：“张世明，其实刚才小洁问的那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了，因为我也很想知道！在我们中，你最爱的是谁？”

我怔了一下，随即看了看蔡老师她们，但她们没有给我解围，却相反也是一脸期待的样子。只得笑了笑道：“悠悠姐，你别也拿这事来笑话我了好不好？我向大家保证，以后喝完酒再也不乱了。”

“这样说来，你那天的话真的是醉话？”悠悠追问着，语气比刚才还要冷一些。

我看着她的眼睛，两颗黑得发亮的瞳孔水汪汪的，忽然想起开学那天在1017宿舍，她欺负完我后竟然悄悄流泪的那一幕，心头一凛，也不顾其他人了，赶紧正色回道：“不是的，我说的是真话，我爱你的！”

悠悠没有笑，也没有就此放过我，而是接着问：“那你回答我，我们当中，你最爱的是谁？”

我感觉这个学姐太任性了，这问题要我如何回答？别说楚芸和徐蔓在场，就是她单独问我，我也无法回答，因为我自己真的不知道答案，而我也不会说谎。

见我不答，悠悠笑着走上前来，直视着我的眼睛问：“是我吗？”

我见她满脸期待的神色，心里一激动就点了点头！但顺着她的发梢，我见她后面的徐蔓脸色明显变了一下，也不敢再去探寻楚芸反应如何，连忙又摇了摇头。

“我懂了！”悠悠终于笑了，回身向大家道：“好不好玩？”

我想上前对她说点什么，但总觉得不妥，见大家都转身顺着小路走去，只得也什么都不说地跟在后面。

“木代哥哥，你们景颇族可不可以娶几个老婆？”吴夕洁扶着木代，轻声地问了句。

木代好像没受刚才那个插曲的影响，老实地回答：“不可以！”

“就算以后你当了族长也不行吗？”吴夕洁继续问。

“那也不行！我们虽然保持着本民族的传统，但是同样跟大家在一起进步，不玩旧社会那妻妾成堂的那一套了。”

吴夕洁转过头又对我说道：“世明哥哥，其实我觉得你好可怜，刚才我看你差点又像那晚上一样哭了！本来我说木代哥哥可以讨几个老婆的话，那就请他毕业后跟你换个身份，让你可以同时把悠悠姐她们三个都娶了算了，但是看来他也帮不了你了。”

我本来想喝斥她，但看她说得一脸真诚，心下很是感动，于是笑着回道：“小洁妹妹，你别想多了，我们谈那些太遥远了，你世明哥哥我呀，以后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对象呢，哪里还敢想找几个？”

吴夕洁却接着说：“也不早了，我听木代哥哥说，他们家的人都是十五六岁就结婚的，如果他不上学的话，现在也得张罗讨老婆的事了。还有呀，你这么帅，不可有找不到对象的。”

“帅有个屁用？又不能当饭吃，还整天被人揍来揍去的。”我笑了一句，调笑着她说：“要是以后你世明哥哥找不到老婆，你可要多帮忙介绍哟！”

“嗯，一定会的！”吴夕洁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还说了句让我啼笑皆非的话：“如果给你介绍不成功的话，那我就把自己嫁给你！”

这下蔡走在前面的蔡老师她们忍不住了，一齐笑了起来，连原本低着头看不出喜忧的悠悠，也不禁回头看着她微笑。

吴夕洁见大家发笑，却红着个脸辩解：“你们笑什么嘛，我只是看他可怜才这样说的，又不是要真的嫁给她。如果木代哥哥可怜找不到老婆，我也会想嫁给他的。”不过不辩解还好，她这一出声让我和木代也跟着笑了起来，蔡老师她们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回到住院楼大厅的时候，悠悠却没有朝电梯口走去，而是转身对蔡老师说道：“蔡老师，我下午有课，得回去了！”

蔡老师有些诧异地问：“不是说好你们三人都请假的吗？”

“不了，其实在这也没什么事做，小龙他们有室友的照顾已经足够了，还不如回去上课了！”悠悠应了一声后，也不看其他人一眼，转身便直接离去。

徐蔓叫了声“悠悠姐”后追出一步，却被楚芸一把抓住。吴夕洁却一脸天真地问木代：“木代哥哥，悠悠姐怎么好像突然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刚才我说错了什么？”

木代回了句：“我怎么知道！刚才我就说了，爱来爱去的，真麻烦！走，我们回病房去。”

我呆站在大厅里，看着悠悠的背影直到消失。楚芸和徐蔓倒好像没什么，楚芸向蔡老师说道：“蔡老师，我们上去吧！”

“这样吧，我先带世明去警署把他昨天的案销了，你们先上去帮忙一下，辛苦了！”蔡老师应了句以后，带着我也走了。

感觉有些浑浑噩噩地坐在蔡老师那辆轿车上，我心里感觉很是失落，这种失落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种，就像是心脏被生生切掉了一块似的，虽然不空，但却不完整。

“吴雪悠看来生你的气了！”蔡老师一边开车一边说了句。

单独跟蔡老师在一起本就有些不自然了，此时听她还在提刚才的事，我是连看都不敢再看她一眼了。好一会后才鼓起勇气轻轻说了句：“老师，对不起！”

蔡老师知道我在为自己酒后的醉话道歉，认真地说道：“那有什么！你爱我很正常呀，你不爱我才说明我失败呢！学生爱老师，老师也爱着学生，这才是真正的师生情深，很多看都不会忘的。”

“我喝醉了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我知道蔡老师刚才是在宽慰我，但连吴夕洁那么单纯的小姑娘都知道我说的对蔡老师的爱不是师生情那种，蔡老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果然，虽然脸上没什么变化，仍旧保持着微笑，蔡老师却不说话了，只是看着路前方专心地开着车。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后，忽然有些害怕她也会像悠悠那样忽然生变，心想反正都承认了，干脆就再坦白一点，于是又开口说了句：“老师，其实我是真的爱你的，跟爱悠悠、楚芸和徐蔓一样！”

“吱——”一声响，蔡老师一个急刹将车停在路中央，害得后面跟着的车连声打喇叭不说，还伸出个头不断咒骂。

蔡老师愣了一下后重新让车子行驶，但却是驶向路边后靠边停住。

我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作好了被批斗的准备，别看蔡老师待我们亲如一家，但实际上平时她是个要求很严的老师，教训起学生时能让人汗流浃背。所以好多学生服她管教，因为正学的人没有人会敬酒不吃吃罚酒。

但她没有批评我，反而问了句让我心跳愈发加快的话：“世明，你觉得我跟楚芸她们比起来，有没有她们漂亮！”

“有！”我的反应跟心跳一样快，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因为这是事实。

“那你觉得你最爱的人，会不会是我？”蔡老师的话一句比一句意外，我的心也是一次比一次跳的快。

和在医院花园悠悠问我一样，我仍旧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蔡老师见状后笑着说：“青春期的学生嘛，这些感情都很正常。”

“世明，其实我很感谢你！”蔡老师转过头看着我，收起笑容说着：“你让我找回了久违的青春感觉。如果我是十六七岁的花季年龄，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爱你。”

“像你们这个季节，其实并不能了解太多真正爱的含义，这时候的爱也是最纯洁、最自然的情感。但这段情感也是最不可能长久的，因为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社会，是现实中最实际的问题，这些问题往往就是这种爱的挽歌。”

蔡老师的话我能理解，作为一个农村出来的学生，我其实不仅在生活上的认识比较成熟，对感情的认知和其与现实的关系上，我的理解应该也是比较深刻的，所以听了她的话后不由得点头赞同。

但蔡老师接下来的话却又让我立即额头冒汗：“你知道吗？其实昨晚我是装睡的，你给我脱鞋和扶我上床，我都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