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造杭州城,需要父亲垫付款项,等杭州城建造完成,皇上才会将款项拨给父亲。”因为建造杭州城需要不少银子,独孤跋一时间筹措不到那么多银子,这才想到跟他借钱周转。
“垫付?”碧溪站起身来,心情突然变得沉重。建造杭州城是好事,可这是国事,有什么理由让督造工事的人垫付巨资,独孤家虽然有钱,可是钱都在市面上流通,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难道让正在盈利的店铺关门?
“是啊,这是皇上要求的。”垫付的确会让独孤家资金周转面临困境,可是为了赚取更多的银子,必须克服暂时的困难,只要工事结束,皇上会拨款下来,到时候困境自然得以解决。
“你找我,是因为?”工事方面她很少接触,对此并不太了解。
“你能拿出四百万两银子吗?”独孤岚问道。他手里虽然有些银子,但是建造城池需要的是巨资,纵然独孤跋和杨素一人出一半钱,那也是笔不小的数目。
“四百万!”碧溪皱着眉头叫道。“你以为欧阳有这么多银子?再者,我们把全部身家投入工事中,若是皇上没有按时拨款,难道独孤家几百口人,全部喝西北风吗?”
“你们女子真是眼皮浅,工事督造过程中可以赚一笔钱,工事结束可以跟皇上多申报一些款银,这比做生意来钱快的多。再说,皇上与咱们是亲戚。还担心他不给款银?”
碧溪自然知道皇后帮着独孤家,款银的事情没人会拖欠,可是四百万两白银,欧阳哪来如此多的积蓄?他可不是皇亲贵胄,他的身家都是靠自己打拼来的。
“此事太过冒险,你让父亲别垫付银子。”碧溪想到京城富商的下场,心中略有不安,可是想想独孤皇后,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现在考虑的是筹集银子,不是放弃工事。”独孤岚有些着急。眼前有这样一个赚钱的机会。他怎么肯放弃?
碧溪转头看着独孤岚,她以为独孤岚长大了,没想到遇到事情还是这样毛躁。
“我们没钱,你知道。欧阳只是调香师。积蓄并不多。”那些银子足够他们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可是大钱却是拿不出来的。
独孤岚急的直冒火,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喃喃说道:“还差四百万两。该问谁借,唉——”
碧溪又劝了几句,独孤岚听不进去,干脆离开躲清静。
“糟了,他不会去借利息钱吧,快让人拦住他!”碧溪急忙说道,可是护卫的动作终究慢了一步,独孤岚已经骑马离开。
“这个人,怎么还是这样冲动!”碧溪叹了一声,让客卿赶紧回京劝阻独孤跋。
吴婶见她着急上火,给她炖了雪梨,碧溪哪有心情吃东西,换了汗湿的衣裳便来到欧府,欧阳正在调香,守在外门的是陈雨。
“郡主——”陈雨见她来势汹汹,想要寒暄几句的念头被吞进腹中。
“欧阳。”碧溪推门而入,满屋的香味扑鼻而来,碧溪咳嗽几声,来到欧阳身边,下人们将门关好,屋里顿时只剩俩人。
“这气味太呛人了。”碧溪抱怨着。
欧阳笑着站起,抚平她紧皱的眉头,问道:“怎么了?”。
碧溪嘟嘴说道:“皇上将建造杭州城的工事交给父亲和瑞王,要他们垫付款项,刚刚独孤岚来跟我们借银子,说要四百万两。”
欧阳想了想,说道:“我确实没这么多银子,若是挖出宝藏,只怕是几个四百万两都有。”
碧溪摇摇头,那些银子是元妃让她保管的,并不是送给她花的,况且挖出宝藏说不定会让天下大乱,她怎么能这么做?
“可是国舅很需要这笔钱。”欧阳的声音依旧淡淡的,看碧溪满脸焦急,心里有些不忍。
“我让客卿们去劝父亲,让他放弃工事。”
“利益摆在面前,谁也无法劝阻男人追逐利益的脚步。”
似乎是为了验证欧阳的话,客卿们很快带回消息,独孤跋以自己和几位将军的名义,分别借了几十万至上百万的利息钱,凑足了余下的四百万,成功接下了杭州城的工事,不日即将前往杭州。
事情已成定局,担心也是多余,好在独孤跋熟人多,借的利息钱只算一分利,不算高。
独孤岚跟着独孤跋一起去了杭州,封地一切未变,客卿处理封地大小事务,孩子们努力学习弓马骑射,欧阳大部分时间都在调香,碧溪一边牵挂着女儿,一边照顾儿子。
“牛牛,这个字怎么念?”碧溪用木棍在沙子上写下“礼”字,牛牛摇摇头,低着头不敢看碧溪。
一阵风吹来,天空像是下起树叶雨,枯黄的树叶落到牛牛头上,落在刚写下的字上。
碧溪一阵心痛,她经常教牛牛认字,可是他至今一个字也不认识。
“郡主——”宛儿快步走来。碧溪站起来笑道:“这次送的点心,文文可喜欢?”,每当想念女儿的时候,她便让人做点心送进宫中,这次她让宛儿送点心进宫。
“小姐很喜欢,还说很想您。”宛儿笑着说道。其实她在皇后宫外被拦住,点心是宫女送进去的,她无法得知文文是否喜欢点心。但是她不忍碧溪失望,所以编出这样的谎话来哄她。
“这丫头——”碧溪笑笑。突然说道:“你父亲的事,我已经着人调查了,翻案的可能性不大,至于你的仇人,前些日子因为收受贿赂,已经被打入大牢。”
宛儿愣了愣,突然跪下道:“多谢郡主!”。
碧溪扶起她,俩人都没再说话。
开皇十二年,杭州城大体建成,皇上亲自到达杭州视察,让独孤跋加高城墙,挖深河道,于是原本可以结束的工事,又继续展开,而皇上却没有提拨款的事情。
工事在年前结束,此事的独孤家已经陷入困境,几次递奏折讨要工事款银,都被皇上以国库空虚为由拒绝,皇上不说不给,只是说款银之事等国库充盈再谈。
独孤跋陷入两难境地,生意需要资金周转,可是皇上拖欠款银,迟迟不肯交付。
于是他将主意打到封地上,让碧溪收人头税,每人需缴纳一两银子,他想的是,封地这样多的人,每人缴纳一两银子,就能解他的燃眉之急。
碧溪看着书信,对客卿说道:“此事万万不可,封地百姓只靠几亩薄田,哪来银子?”,富户人家花钱如流水,可是封地的百姓,一般只能维持温饱,根本没有什么存银,让碧溪收人头税,这得逼死多少人?
“可是国舅爷的意思是这样——”客卿弓着腰轻声念叨。
“你告诉父亲,若是因为银子逼死百姓,皇上不会放过我们。”
客卿转身离开,碧溪深深叹了口气。皇上拖欠款银,就该找皇上索要,怎么能来勒索百姓,他们并不欠独孤家什么。
独孤跋听了客卿的话,气的猛捶桌子。“收个人头税而已,这点小忙都不肯帮,还拿皇上压我。”
客卿见他动怒,小心翼翼的劝道:“国舅爷息怒,一头羊养一年才三五两银子,普通百姓连羊都养不起,要他们拿出一两银子,的确有些困难。”
独孤跋气的青筋暴起,皇上的拨款没下来,连利息钱也无法偿还,期限已到,现在人家都在跟他要钱,偏偏他又拿不出钱,真是愁死他了。
“郡主让您去跟皇后求情,尽快把欠款要回来。”客卿后退两步,小心翼翼的说道。
“砰——”,一声脆响,摆在独孤跋手边的茶盏应声落地。“求情!难道我不知道吗?若是求情管用,我现在会这么着急吗?”
客卿见他站起来,生怕他拿自己撒气,一边说着:“国舅爷息怒。”,一边后退几步,转身逃离。
这个年,不止独孤跋没过好,碧溪也没过好。她不相信国库没有银子,京城的富商几乎被皇上一网打尽,国库里怎么可能没有银子。碧溪猜想,他之所以让独孤跋和杨素揽下工事,不是因为重视他们,而是想借机搜刮他们的财富,如今他成功骗走了他们的钱财,哪里还管他们的死活,而且他是皇上,皇权在手,独孤跋和杨素就是再不满,也不能奈何他。
“要不,把宝藏挖出来吧。”欧阳提议道。独孤家陷入困境,这样下去,独孤家只怕要因为钱财而内讧了。
“你也看到皇上是什么德行,把银子给父亲,皇上又会打父亲的主意,偏偏皇上身边谋士众多,父亲根本算计不过皇上,送银子给父亲,等于是直接送给皇上。”碧溪气呼呼的说道。她气愤,皇上搜刮富商的钱,去接济百姓,百姓对他心悦诚服,功劳都是皇上的,苦和罪都让有钱人承受了。皇上可真是机灵,算计了外人,如今还要算计自家人,连舅兄的钱都要骗,实在可恶,这样丧心病狂的人,竟然被百姓称颂为“神皇”,真是可笑至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