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没事吧?”碧溪问道。心里估摸着,应该是没事的,否则依照杨广的火爆脾气,还不立马发兵灭了萧家?
“受了点轻伤。”杨广像是想起什么,站起来就要往外走,走到门口却又回头说道:“你与朕一道去探望冰阳。”
碧溪表示,她一点都不想去看望装深沉的小孩,可是她也很好奇,那孩子到底是谁?
杨广的御撵在前,她的步撵在后,以往碧溪不常在宫里走动,并不觉得皇宫很大,可是当她在步撵上颠了大约两刻钟才到奢华的水晶宫时,她真心感觉,皇宫真的不算小。不过她关注的方向好像有些不对,真正应该谈论的是,宫里竟然有一处水晶宫,水晶宫坐落在水上,下面一层完全淹没在水里,墙面上开了很多窗户,每扇窗户上都镶嵌着巨大而平整的水晶,水池里养着各色锦鲤,屋内的人透过水晶就能看到水池里的锦鲤。
好矫情的设计,好矫情的房子,要看鱼何必隔着水晶看,坐在水边一样能看啊!还偏偏要修一座这样的房子,难道不怕漏水吗?大家都住在木制的房屋里,水晶宫偏偏是石头做成的房子,墙面如此光滑又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别的房子都是四方的,这座房子是圆形的,这到底是怎么建造的!
“怎么了?”杨广见碧溪盯着房子发呆,不由的停下脚步。
“皇上,水晶宫是谁修建的。是宇文护吗?”这座大兴城是宇文护负责修建的,这水晶宫也是吗?可是先帝怎么会允许别人修这种奢华却没什么用处的宫殿?这么大的水晶,该花掉多少银子啊。
“不是,是冰阳提议修建的。”杨广说完率先走上木桥,水晶宫矗立在水中,四个方位各有一座木桥,杨广站在木桥上,看着水池里的锦鲤。
这种女人见了都会嫉妒的宫殿,真的是八皇子提议修建的?他是怎么想到要用水晶装饰窗户的?难道他不知道宝石有多昂贵吗,他竟然用来做窗户。杨广竟然满足了他如此无礼的要求?
碧溪突然感觉饱到撑。没有人惹她生气,一看到这样的房子,她就感觉撑的慌。
杨广投喂了一些鱼食,见碧溪一脸愤恨的站在原地。不由的笑了起来。碧溪静静的看着光滑的墙面。以及石头之间的缝隙。还有那硕大的水晶,越看越觉得难受——
“娘娘,您怎么了?”上女扯了扯她的衣袖问道。
“你看到水晶窗不会难受吗?”碧溪反问。
上女点点头道:“是很难受。可是奴婢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修建这座宫殿的人,本意就是要炫耀,炫耀是一种敌意,你我都感受到了他的敌意,所以才会难受。”她现在就想毁了这座宫殿,把水晶统统砸碎,这就是她看到水晶宫,本能的反应。
上女摇摇头,表示她完全听不懂碧溪在说什么。碧溪扶着上女的手走上木桥,木桥较窄,一人走宽敞有余,俩人同时走便有些拥挤。
这桥修建也不太对劲,太过小器,修桥是为了方便行走,这里修建了四座木桥,四座木桥宽度差不多,同样狭窄,说明修建木桥的人,本身就是个心胸狭窄之人。
走进宫殿,碧溪听到软糯的撒娇声,碧溪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手臂上顿时起满鸡皮疙瘩。
“皇上,您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呀,再这样下去我可要死了——”孩子委屈的说道。
碧溪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这是从孩子嘴里说出来的话?这是从男孩子嘴里说出来的话?这是一个儿子对父亲说的话?她突然觉得,好想吐——
“朕会加派侍卫,你放心,朕不会让你出事。”杨广一本正经的说道。
如果此时与杨广说话的是一位绝色美人,碧溪会觉得很正常,美人大多是矫情、爱撒娇的,不然英雄哪有机会讨好美人,可是,说话的人偏偏是个男孩子。
“杨素那个老匹夫,竟然没对萧家动手。”八皇子不满的抱怨道。
碧溪皱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杨广如今刚刚登基,他不是傻子,刚登基时还想拉拢权贵,为何转眼间就想要铲除萧家和杨家,他原本是想好好治理国家的,怎么突然开始与大臣们斗了起来?
“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杨广回道。
“皇上,我这里有一种药,沾染上一点便会出现天花的症状,如果皇后患上天花,萧家人肯定会来探望,到时候——”
碧溪走出殿门看向远方,她没想到,这位八皇子还是个施毒高手,难怪他看得懂医书。只是,他到底是谁,与萧家和杨家有何仇怨?
施毒高手,且又与她相熟,她认识的人里面,只有几个人符合此条件。
“有意思——”难怪杨广急吼吼的要除掉萧家和杨家,原来身边有这么一位军师。
屋内俩人继续商讨他们的灭杀大计,碧溪听了一会只觉得无趣,与上女说道:本宫身体不适。宫女忙去吩咐内监准备,步撵收拾妥当,她便先行离开。
寝宫里,宫女为碧溪按摩头部,上女在一旁描绘花样,碧溪的鞋履都是她负责描绘花样,尚服局按照她的要求制造出碧溪喜欢的鞋履。
“娘娘,您在想什么呢,还在想着那座水晶宫吗?”上女扭头看了眼碧溪,见她发呆,不由的问了出来。
碧溪笑笑,刚看到那座宫殿时,她的确吃了一惊,只是没见过有人用宝石当做窗户而已,更没见过把房子建造在水底的人,如今她见识到了,更加确定八皇子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如果他身上有着别人的灵魂,那么,那个灵魂并不是善类,普通人怎么敢如此招摇?
可是杨广似乎对他格外信任,杨广以前有非常信任的人吗,他可是连父母亲人都不信的人,在他的心中,人只分为可利用和不可利用这两种,他怎么会如此信任那个人,那个人究竟是谁?
她并不想阻挠杨广,只要不伤害她的亲人,她并不想改变什么,她只是好奇,八皇子身体内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她还没来得及展开细致的调查,杨广便告诉她,独孤跋快不行了,独孤家的人希望她能回去见独孤跋最后一面。
“怎么会——”她浑身抖如筛糠,上女在旁边扶住了她,头重脚轻的她差点栽了跟头。
“舅舅已经六十多岁,你别太难过——”人生七十古来稀,活了一个甲子,已经算长寿的了。
“赶紧启程,快去准备马匹——”碧溪推开上女,急急命令道。上女皱眉再次扶住她,劝道:“娘娘,您现在不能骑马——”
“去御兽司牵几匹好马。”杨广随口说着,身后的太监低头退下。
上女命人去收拾衣裳,碧溪休息片刻,脑子才逐渐清醒过来,乍听到独孤跋病重,她整个人完全懵了,脑子里像是被塞进了浆糊,混混沌沌的完全不知道应该要做什么。
独孤跋老了,能活到这个年纪,已经不容易了,如果他没经受过沉重的打击,他还能活的更加长久一些,毕竟独孤家有钱,他吃的起补品,平日里也有专人伺候。
回去了正好能见一见阿折,还有那俩个孩子——。
“谢皇上恩典。”碧溪想要跪下,杨广单手扶住了她。很多嫔妃一辈子也出不了宫门,就连家人死去也没办法拜祭,杨广能及时通知她,并允许她回去见独孤跋最后一面,这的确是难得的恩典。
杨广长长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只说了一句:“尽快回来。”
宫中不能骑马,这是规矩,马蹄声响彻后*宫时,许多人都出来打听,皇后皱眉下棋,宫女无声无息的走进来,悄声说道:“禀皇后娘娘,是明贵妃骑马离开了皇宫。”
皇后紧咬牙齿,突然将手中白子扔的老远。宫人们见状,连忙跪倒在地。“皇宫是狩猎场还是驭马场,皇上将她宠的无法无天了,让邑伯想办法参她一本。”
骑马的滋味并不好受,才过了一个时辰,碧溪便觉得胯下腿间酸痛难忍,宫女们也是一脸的痛苦。
昼夜奔波不停歇,终于在两日后到达杭州城,她像个不懂事的少年,带着人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一直冲到独孤家的门前,她想下马,可是,身子只是轻轻一歪,便不受控制的栽了下来。
“娘娘!”她晕倒前,有一双胳膊接住了她,她眯着眼睛,说了声:谢谢。
醒来时,她躺在木床上,木床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有龙凤,有牡丹,十分好看,木床四周悬挂着细纱帐,风吹进来,细纱帐随风轻轻浮动。床头有八角柜,上面摆着茶盘,旁边坐着一名妇人,容貌端庄,身材窈窕。
“娘娘醒了?”妇人放下手里的绣品,掀开帐子坐到她面前。碧溪仔细看了看,此人不是别人,而是当年大闹国舅府的封氏。她曾带着一部分嫁妆离开国舅府,一离开便是几年,如今又回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