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远当个大头兵,用的却是专门的一个小帐篷,里面的陈设简陋却依然比一般的百夫长好很多。
毕竟是从将军往下调的人物,谁都不敢让他去睡大通铺的帐篷。
也没有人敢安排他干活,当然,如果轮值巡逻的时候,他还是要去的,虽然谁也不敢逼着他,但他还是有这点自觉。
想要被夜临宇重新重用,夜明远知道自己必须在基层努力。
这个军营中,有很多人是直接受夜临宇管辖的,他们都有权利给夜临宇送密报。所以没有任何事瞒得过夜临宇。
这天,正是午后,太阳异常灼热。
因为晚上有巡逻,夜明远在小帐篷中补觉。
就在他睡得很沉的时候,帐篷外一个声音喊道:“将军,上头来人,说要您去回话。”
尽管降为兵卒,大家依然叫他将军。这不是习惯,而是一种变相的拍马屁。能近距离拍大人的马屁,谁都是愿意的。
夜明远声明了两次他已经不是将军,但大家都不以为然,依然叫得很欢,于是他也就默认了,反正他迟早还是要上位的。
此刻夜明远虽然睡着,还是很容易警醒,所以一下醒了。
他起身穿戴整齐,出了帐篷。
一个侍卫在外面等着他。
夜明远一看,居然是帅帐的传令官,心想是不是上头调任新将军过来了。
他很坦然地跟着传令官走。不管派谁过来,都是不敢对他如何的。因为他是夜家人,只有夜临宇才有资格整治他。
到了帅帐里面,夜明远低着头进来,然后微微抬头就看到了夜岚雨一副慵懒神态斜倚在垫着斑斓虎皮的帅椅上,两个侍女跪在他椅子下面给他捏腿。
居然是这小祖宗?夜明远有些焦虑。
夜临宇的亲儿子,虽然在夜家辈分上小他一辈,但实际的权力却仅次于夜临宇。
夜明远对着别人可以很牛逼,但对着夜临宇的直系血亲就矮了一大截。
夜岚雨似乎在假寐,大帐下首坐着的副将们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直接当了隐形人。
夜明远也不敢开口。轻轻跪在地上垂着头。
过了好一会儿,夜岚雨才悠悠睁开眼睛看了看跪在下面的夜明远,说道:“哟,明远叔叔。您睡醒了。”
夜明远听他语气阴阳怪气。不敢说话。把头低得更深了。此刻如果有个地缝给他钻,他一定毫不犹豫地钻下去。
夜岚雨翻了个身,趴在帅椅上。侍女连忙开始给他捶背。
整个帅帐的人对于他这做派,没有一个敢吭声的。
其实就算夜岚雨在帅帐中当着众人的面和侍女那啥,这些人也会只当听不见看不见。
谁都知道夜岚雨是个纨绔,所以他做什么,大家都不会太惊讶。
让侍女捶了一会儿背,夜岚雨才很慵懒地起身,然后道:“来人,军杖三百,如果用修为抵挡,就一刀杀了。”
没有责问,也没有痛斥,直接就是军法处置。
一般人挨军杖,一百必死,但夜明远是高级修道者,身体强悍度远超常人,故而三百军杖打下去会皮开肉绽,却不会死。
夜明远心中舒了一口气,这顿责罚该挨,打了之后他还能更安心些。
侍卫们把如同待宰羔羊的夜明远拖出去,剥了他身上的铠甲,扒了裤子,架在营帐前的一个条凳上捆好,两个行刑官一左一右拿着很粗的木棒开始打。
结果第一棒落下,夜明远身上一道华光现出,棒子根本落不到他屁股上。
行刑官收了棒子对夜明远道:“将军,镇西大将军说了,不能用修为抵挡。”
夜明远正闭着眼准备硬抗,听他说话,立刻睁开眼睛,有些茫然道:“我没有用修为抵挡啊。”
另一个行刑官说了句:“将军得罪了。”又一棒子轮到他屁股上,可结果一样,棒子根本打不到夜明远身上,就被一道华光阻挡了。
两个行刑官嘴角抽了抽,心想这位是要作死吗?
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夜明远有些茫然。
这时,一个观刑的夜岚雨贴身侍卫已经飞奔进帅帐禀报情况。
夜岚雨听说夜明远用修为阻挡行刑,心中有些不爽,心想:这老货一定是倚老卖老,哼,治不了你了。
他摆手道:“杀了。”
侍卫又飞奔出大帐传令:“镇西大将军令,杀了。”
两个行刑官收起棒子,去拿鬼头刀。
夜明远吓得差点尿了裤子,鬼哭狼嚎地叫起来:“我真没用修为抵挡,小侄子,你叔冤枉啊。”
一个行刑官拿着鬼头刀对夜明远说道:“将军,大家都看到了啊,您用修为抵挡。”
夜明远觉得自己遭受了不白之冤,愈发大声呼嚎:“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用修为……啊,小侄子,你叔是冤枉的。”
两个行刑官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斩了他。
夜岚雨被他的哭嚎声吵得烦,走出大帐冰冷地对行刑官问道:“你们等什么?”
行刑官一个哆嗦,连忙挥起鬼头刀向正在哭嚎喊冤的夜明远砍去。
这鬼头刀上有个法阵,可以无视任何圣级高阶以下修道者的防御,所以,此刻不管夜明远用不用修为防御,都是无效的。
鬼头刀在夜明远的脖子前一尺的地方停下,再也砍不下去。
夜明远身上也闪现出一道华光抵挡了刀子的走势。
夜岚雨站在营门口亲眼看着夜明远身上的华光眯了眯眼道:“哟,多久没见。叔叔长能耐了?这是刀枪不入了?”
夜明远一惊,马上才想起来神源珠的事情,大叫起来道:“是叔叔急糊涂了,刚刚不是叔叔用修为抵御,而是叔叔手上这颗神源珠,它能抵御任何攻击!”
夜岚雨听了,觉得这理由还可以接受。
夜明远这个人他还是了解的,虽然好大喜功,但却不是什么奸猾刁钻的人,更不是无法无天的。刚刚抵御棍棒加身。他就觉得奇怪了,按照夜明远这种,应该会硬扛而不是用修为防御才对,他不想要夜明远的命。夜明远应该不会蠢到激怒他。
刚刚侍卫过来告诉他夜明远用修为抵御行刑。夜岚雨就觉得奇怪。不过因为军令如山,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可能放过他,所以才下令斩首。他知道这老家伙修为有限。不可能挡住那一刀。
但现在斩首不能,就有点意思了。
侍卫已经依照夜明远所说,把他手指上戴着的那枚镶了神源珠的戒指取了下来,奉至夜岚雨面前。
夜明远还在喊冤:“小侄子啊,天地良心,你叔真的没有抵御刑罚,只是刚刚因为紧张忘了这神源珠的事情。”
夜岚雨充耳不闻地捏起那枚戒指看了看。红色的神源珠闪着妖冶的光。
他看了一会儿,这东西他没有过,所以不知真假,便递给旁边的侍卫道:“试试。”
旁边的侍卫将其戴着手指上,对一个行刑官道:“你打我一棍。”
行刑官去旁边把军杖拿来对着侍卫不轻不重地一棍。
军杖在侍卫身前一尺的地方停滞。和之前夜明远的情况一样。
侍卫又指了指另一名行刑官道:“你来砍我一刀。”
那名拿着鬼头刀的行刑官过来对着侍卫肩的位置劈下,结果一样,一尺的地方,刀锋不能寸进。
实验完了,和夜明远说的一样,侍卫把戒指取下来奉给夜岚雨。
夜岚雨接过戒指,淡淡地说了一句:“五百军杖。”
说完就又进了大帐。
这次行刑,夜明远实实在在地挨打了,他痛得嗷嗷叫着。
这个夜家的人,常年作战缩在后面,可没吃过这种苦头。
夜岚雨在刚刚的基础上加了两百杖,这样打下去,夜明远肯定骨断筋折,没有一年半载根本无法恢复,但他还是觉得庆幸。
因为夜岚雨愿意多打他几下,而不是一刀砍了他,就说明他的命算是保住了,他必须庆幸啊。
夜岚雨靠回虎皮帅椅上开始研究这个红色的神源珠,他用精神力探查了一下,发现这上面有一道禁制。
估计这道禁制就是能保人性命的那个。
他将其戴在手上,然后坐正,继续开会。
副将都在,今天把夜明远弄过来打是因为他觉得他亲爹太偏袒这些亲戚了。
这些无能的亲戚犯了重大失误不好好教训,他夜家迟早会一无所有。
夜岚雨让侍卫把地图打开,然后说道:“你们可知道落雁关失守意味着什么?”
众副将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夜岚雨看他们如同蠢猪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桌上的竹简一类的东西掀在地上说道:“每个人降级留用,打一百军杖。”
副将们在他一句话间,都变成了百夫长。
夜家军队的官阶很简单五夫长,十夫长,百夫长,副将,大将,大帅。
待副将们被押到营帐外面,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夜明远已经被抬下去了。
大营前,十多个副将排开受刑,板子声此起彼伏,哀嚎声同样此起彼伏。
夜岚雨听着心烦,就对侍卫道:“你去告诉他们,谁再叫就多打一百大板。”
毫无同情心的上位者。侍卫眼皮跳了跳,赶忙出去传令。
马上,大营外面就只有板子声了。众多副将把嘴唇咬破都不敢吭声了。
再打一百大板谁受得了?有些人最多是初级或中级修道者,高级的极少。一百大板已经够受的了。大家现在都想着扛一扛就过了。
等打完之后,每一个人都不能坐着,只能趴着,因为屁股烂了。
夜岚雨摆手让都抬回去养伤。
不用开会了,对着这群蠢猪开会没用,只会浪费他的时间精力。
夜岚雨去了落雁城见了城守。他拿出神源珠问道:“这是你送给夜明远的?”
城守看了一眼那镶着神源珠的戒指,连忙道:“正是小人送的,小人是文官,一般不上阵杀敌,偶得这珠子后就觉得这东西更适合上阵杀敌的将军。”
夜岚雨眯了眯眼问道:“这种东西你还有多少?”
城守愣了愣道:“没了,就这还是小人在一个古玩珠宝店弄到的,当时小人给后宅的夫人采购一批珠宝,店老板说进了一颗十分稀罕的宝石,小人便买回来了。
一开始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只觉得好看,所以原先是给夫人镶在簪钗上,后面被贼偷了,捉贼的时候才发现那贼刀枪不入,最后小人用了一个身手好的将贼捆了,然后搜出了这东西。
这东西离开贼的身上,贼就不能刀枪不入了。小人觉得神奇,就去山中道观问了道爷,道爷说这是神源珠,放在身上可刀枪不入。”
夜岚雨点头,他原本还想着这东西如果多,他们夜家所有重要级别的官员都能人手一颗。
可惜了。
把神源石戒指戴在手上,夜岚雨瞥了一眼还在旁边垂首侍立的城守道:“两天之内把落雁城撤空了。”
城守表情愣怔。撤空城池?那他这个城守还当个屁啊?
夜岚雨又道:“听不懂吗?我要在这里和金家决战,你打算让百姓留下?”
城守这才明白,落雁城要打仗了。其实,落雁城早就该打了,大军都守在城门位置,只是,奇怪的是金家不见动静。
城守喏喏地退下去安排百姓撤走。其实有些家底的百姓早就跑了,剩下的都是不太有钱出逃的,城守让官兵去每家问,实在不愿走的就服劳役,帮助大军守城,每天都能发到饷银。
太穷的百姓果然宁愿帮着守城也不愿意走,因为去别处没钱没地,他们也活不下去。
对于城守这个安排,夜岚雨没有多少意见。打仗需要劳役,就算不从这里征集,也要到旁边征集。
现在落雁城无险可守,夜岚雨准备在城中制造一个陷阱。
夜岚雨展开落雁城的地图开始研究起来。
然后夜岚雨开始分派在城北靠山的地方用石头垒砌一个大池子然后把山上的水接下来蓄满。
石头不够就拆民房的墙砖。落雁山的居民爱用石块建房,因为土结构或木结构的房子不耐雨季大量的雨水浸泡。(未完待续。)